一
唐明帶領衆人打獵，多日的飢餓感抵消了多半畏懼。除了唐明拿着一把工兵鏟外，其他人都是赤手空拳。
今天的天氣更加寒冷，沒有人多說一句話，渾身上下只露出雙眼，有些人用紗巾把眼睛也蒙了起來，透過紗巾看着朦朧的路途。
吳三還戴着葉楓的墨鏡，絲毫沒有歸還的意思。
爲了防止雪盲，葉楓走在最後，視線注視着前面的人。
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有表的人提醒道：“一個小時了，到了沒有？”
這裡是一片平整的雪地，平整的就像體育場。
唐明說道：“問什麼問？這一看就是沒到。”
“你不是說一個小時嗎？”
“我說的是我一個人的速度，你們走得太慢，按照這速度，再走一個小時差不多。”
沒人插話，兩人簡單對話完畢就又進入了沉默階段。
默默又走了一個小時，雖然看到了雪堆和雪丘，但是根本沒有狼的蹤跡。
更多的人生疑了，有幾個人帶頭議論起來。
“你看着有狼嗎？”
“難說，說不定藏在哪呢。”
“我看沒有，要是有狼早就聞到我們的氣味出來了。”
“可能還沒到。”
“再走下去就凍死了。”
葉楓聽到他們的議論，心中也懷疑起來。心說，唐明會不會是帶着大家找避難所呢？
吳三也忍不住問道：“唉，我說，還有多遠啊？餓得都沒力氣了。”
唐明邊走邊說：“狼是活的，它們不會待在一個地方餓死。我們往前再走走。”
葉楓說道：“再走說不定就到避難所了，到了那裡就有飯吃了。”
唐明聽出葉楓話中意思，假裝沒聽到，一言不發繼續走。
有人被葉楓這句話一提醒，也問唐明，“你知道避難所在哪嗎？不會真的要帶我們去避難所吧？”
吳三是最怕去避難所的，他停了下來，問道：“你是不是在騙我們？想讓我們護送你去避難所做什麼實驗？”
唐明走在最前面頭也不回，說道：“你們想活命就跟我走，不要問那麼多。”
“走？”吳三一下躺了下來，“不走了，走不動了。”
他這一趟，其他人跟着也躺在地上休息起來，站着的只剩唐明和葉楓一前一尾。
葉楓對衆人說道：“快起來，不能躺這裡，會被凍死的！”
有人說道：“起來就累死了。反正不是累死就是凍死餓死，還不如躺在這快點死呢。”
古海一路一字未說，他看上去精神萎靡，有氣無力地走在人羣中，又有氣無力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又像死了過去。
葉楓來到近前蹲下，關心道：“你怎麼樣了？不舒服嗎？”
古海輕輕搖搖頭，“我可能走不下去了，你們不用管我了。”
“怎麼了？你的傷不是痊癒了嗎？”
“傷是痊癒了，可是彈頭還在裡面。這麼一路走過來，我感覺胸口劇痛難忍，就像有個東西在裡面攪動。”
“你這可能就是彈頭引起的。你堅持住，等到了下一個住所，希望能找到工具把彈頭取出來。”
“他怎麼了？”唐明看到古海這個樣子，也有點不放心走了過來。
葉楓說道：“不能再走了，必須把彈頭取出來，否則他可能就……”
唐明蹲下檢查了一下古海的心跳脈搏，“奇怪，出發時好好的，現在怎麼嚴重了？”
葉楓說道：“子彈在裡面肯定嚴重，我看還是快找個落腳點吧。”
唐明站起來四下看了看，像是在辨別方向，然後說道：“起來，跟我走，幫你取子彈。”
古海在葉楓的攙扶下坐了起來，跟在唐明身後向左邊出發了。
其他人一看，有的也跟了上去，有的留在原地坐在地上看着。
吳三問道：“你去哪？不打獵了？”
唐明回道：“先救人。”
軍師問吳三：“老大，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吳三用下巴指了一下古海，說道：“他纔是你們的老大，別問我，問他去。”
軍師笑道：“我就服你，你永遠是我的老大。”
吳三也笑了，“有我一口吃的你就餓不死。走，救人去。”
二
唐明帶着衆人走了半個小時，來到了一座大樓內。
大樓只剩最頂層露在地面上，裡面空蕩蕩的，有幾堆燃燒過的灰燼。
唐明說道：“看來有人來過，大家找找看，看有沒有生火之物？”
大家分頭行動，只找到了幾張座椅。因爲沒有照明工具，又想到雪洞裡的怪獸，所以沒人敢往樓下去。
篝火燃起，葉楓扶着古海趴在火邊。
唐明從自己包裡翻出一把手術刀來，對葉楓說道：“把他上衣脫掉。”
其他人以看熱鬧的心態也都圍了一圈，看着葉楓費力地脫去古海的上衣，沒一個幫忙的。
唐明對古海說道：“沒有麻藥，你要忍忍。”
這句話更引起了大家看熱鬧的興趣，個個睜大了眼，生怕錯過精彩瞬間。
古海痛苦地說道：“就這樣開刀嗎？”
葉楓也擔心道：“唐大夫，這樣沒有麻藥，沒有抗感染藥，沒有血漿，什麼都沒有，動手術就是害他。”
“害他？”唐明說道：“我只救人，你說的是沒有，不過他已經不是普通人了。”
“什麼意思？”
“一會你就知道了。”
唐明不再多說話，手術刀在古海後背最痛壓點的位置割開了肉皮，肉皮割開，鮮血急涌。
唐明把一根手指伸進去摸索了半天也沒找到彈頭。
古海痛的渾身在顫抖，緊緊握着葉楓的手。
葉楓感受到了古海的疼痛，可是現在只能讓他忍着。
唐明又把傷口割得更長了一些，繼續伸進手指摸索。
圍觀的人靜靜地看着，誰也沒發出一點聲音，安靜得能聽到手指在肉裡攪動的聲音。
這次還是一無所獲。
唐明拔出滿是鮮血的手拿起手術刀準備重新在腰部開一個口子尋找。
葉楓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望了一眼地上已經匯聚一片的血說道：“已經流了那麼多血了，再這樣下去他就休克了。”
唐明也一臉凝重，說道：“所以要抓緊時間，你信我嗎？”
葉楓鬆開了手，這個時候只能信他。
腰部的皮肉被割開，這個口子很大，葉楓幫忙把口子撐開，唐明一隻手就伸了進去。
圍觀的人已經有幾個看不下去了，悄悄離開人羣坐在一邊。另有幾個覺得頭暈目眩，胃裡難受，跑到外面雪地裡一陣嘔吐。
葉楓也不忍去看，把臉側到一邊。
古海這時沒了反應，想死人一樣一動不動了。
唐明又摸索了一分鐘，終於找到了彈頭拿了出來。
“快，把傷口纏起來。”
葉楓把早已準備好的布條纏裹在了傷口上，最後又把古海衣服穿好。
吳三這時也爲之動容，說道：“真沒看出，他是條漢子。”
馮氏兄弟說道：“他怎麼不動了？是不是死了？”
葉楓也很想問這個問題，把目光投向唐明，期待他的回答。
唐明用雪清洗着手上的血跡，對大家說道：“他沒那麼容易死。”
大狗說道：“都成這樣了還沒死？我殺雞殺狗也看得多了，這一沒藥，二沒食的，死是早晚的事。”
二狗也附和道：“我雖然不是醫生，但是我也知道無菌操作，他現在沒死也活不了幾天了。”
唐明站了起來，“沒有吃的是不行，我們不能陪着他死在這。留下兩個人照顧他，其他的跟我去打獵。”
一聽要打獵，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但是肉少狼多輪不到自己，一下子全都跟了出去。
古海身邊只留下了葉楓。葉楓也想去，但是其他人都溜得很快，溜得毫無猶豫。
葉楓不能讓古海一個人躺在這裡，只好自己留了下來。
三
唐明帶着人又走了兩個小時，就在大家準備放棄時，忽然聽到了一聲狼叫。
這一聲就像是興奮劑一樣，大家頓感精神百倍，順着聲音就跑了過去。
唐明在後面一個勁喊：“別跑，別跑！輕點，別喧鬧！”
沒人聽他的忠告，看到了食物已經忘了所有。
奔跑了十幾米，正失去方向時，又是一聲狼叫。
“那邊，快走！”吳三指了指狼叫的方向奔了過去。
唐明聽到這聲狼叫就站住了，不但站住還往回跑。
二狗發現了唐明奇怪行爲，大喊道：“你去哪？”
唐明說道：“你們想送死你們自己去，別帶上我。”
吳三回頭看了一眼，說道：“他就是膽小鬼。”
二狗說道：“我們沒有武器，萬一是狼羣怎麼辦？”
吳三說道：“這一片的狼就是之前的兩波狼羣，它們自相殘殺已經沒幾個了。我們穿得厚不怕咬，只要把它按倒就掐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