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夢迴

沉睡的胖娃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有個可愛的小女孩名叫翠兒。翠兒生長在一個小山村,她有一雙非常疼愛她的父母。每當過年過節時,翠兒的母親就會爲她穿上漂亮且喜慶的紅衣衫。小女孩就這樣快樂又幸福的長大着。直到十八歲那年,小女孩已長成了一個美麗大方的姑娘。

那一日,大紅花轎,喜樂齊鳴。翠兒懷着忐忑的心情嫁進了村裡的大戶黃家。或是老天保佑,婚後丈夫對她很好,且沒過多久她便懷上了身孕。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隨着一個男嬰的呱呱墜地,她感覺她的人生圓滿了,她多想就這麼一直的生活下去。

在嘴兒的孩子百日那天,夫家爲了慶賀而大擺筵席。也就在那天,不知從哪兒來了個道士。那道士四五十歲年紀,目光伶俐,脣薄若刀。在喜宴時他高來高去,且能呼風喚雨,家裡人將他奉若上賓,並留其在家中居住。

可是不知何故,就在那道士來到黃家的第十天,翠兒一覺醒來卻發現自己四周一片黑暗,且空間狹小讓人窒息。她掙扎,她哭喊,她呼救,然而卻無人應答。最後,她漸漸無法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翠兒又能看見東西了。她感覺自己輕飄飄的,在一個小山坡上游蕩。她迷茫、無助、孤單,她思念她的孩子和她的丈夫,卻無法遠離這個地方。不知爲何,她開始畏懼陽光,每當天光漸亮時她就只能躲到地下的一口紅色棺材裡。那裡,有另一個自己。

幾天之後,住在黃家的那個道士來了。見到了認識的人,翠兒感覺終於有了希望。然而,那道士卻給她講述了一個令她無法接受的故事。

那道士告訴翠兒,是她的公公黃員外命人將她裝進紅棺材活埋。只因道士告訴黃員外,村子後山有個風水寶地,只要將翠兒活埋,那翠兒的孩子將來就能當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官,黃家將從此興旺發達。於是那日,黃員外在翠兒與她丈夫的屋裡茶水之中下了**。當翠兒沉沉睡去之時,黃員外讓人將她匆匆裝進棺材並進行掩埋。

翠兒難過至極,她難以相信他的公公竟然如此狠心,她想哭泣卻又再也流不出眼淚。在會想起自己死前所受的痛苦的一剎那,她心中涌起濃濃的怨恨。但翠兒想起了她的孩子,事已至此,只要孩子將來能夠前程遠大,那她也就認命了。

誰料就在幾天之後,那道士又來了,同時還帶來了她的孩子。起先翠兒以爲那道士是怕她想念,所以抱孩子來讓她看看。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卻令翠兒怎樣都難以接受。

那道士竟然掘開了她的棺材,並將她的孩子放了進去,一同掩埋。翠兒苦苦哀求那道士放過她的孩子,但那道士卻無動於衷。並說,她要恨就恨黃家無情,就恨着世道無義。

翠兒眼睜睜的看着她的孩子死去卻無能爲力。更有甚者,當她的孩子死後,那該死的道士還將那可憐的孩子魂魄給拘禁在一杆小旗之中。

翠兒開始怨恨,她恨那道士!恨黃家!恨這世上的一切!

在怨恨中翠兒漸漸變得強大,她感覺四周的大石能給她帶來力量。她慢慢能夠遠離自己的墳墓,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最後她終於能夠去到她生長的村子。她見到了她身前的丈夫,她想留在她的丈夫身邊,然而道士又來了。

只是這次來的道士並不是之前的那個道士,而是一個老道士帶着兩個年輕道士。他們在那做法,就是不讓翠兒陪着她的丈夫。於是翠兒怒了,她覺得道士沒一個好東西,當晚便勾走了那三個道士的魂魄。隨後陸陸續續又來了一些道士,翠兒都如法炮製,將其一一殺死。

然而翠兒開始擔心,如果繼續這樣下去,萬一哪天來的道士她對付不了,那她就無法再陪着她的丈夫了。最終她想到了一個辦法,乾脆將她丈夫的魂魄也勾走,這樣她的丈夫便可以時時刻刻都陪着她了。

翠兒的丈夫死後,得知了自己媳婦與孩子的遭遇之後亦是怒不可遏而化身成爲厲鬼,便在着山中與翠兒一道修行。只是翠兒的棺材太小,白日裡二鬼躲在一個墳裡總有些不自在。好在七日之後翠兒的丈夫屍身下葬便有了自己的墳墓,於是他白日裡就回自己的墳裡頭呆着,晚上再來找翠兒一道修煉。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翠兒似乎又找回了當初爲人時的一絲幸福。只是好日子註定無法長久。一個多月之後那先前殺死她孩子的道士又來了,並稱呼翠兒爲羅剎鬼娘,還說要將翠兒帶走。

道士手持一柄黑色旗幡,對翠兒說:只要她進入旗幡便是這萬鬼幡的主靈,以後會有很多好處。

翠兒自然不從,卻鬥不過那道士,她只覺那旗幡之後鬼影重重,似乎有數不清的手臂將她往裡拉扯。正當翠兒就要被拉進旗幡之時,她的丈夫剛巧趕到。她丈夫一見那道士便知是殺妻害子的仇人上門了,於是便不管不顧的往那道士的背後襲去。

做法之時乎遭偷襲那道士也是一驚,他沒想到附近居然還有其他厲鬼窺視。憤怒的道士轉身便將那偷襲的厲鬼打了個魂飛魄散。然而這一打岔,旗幡便失去了控制。被拘在旗幡之中的厲鬼蜂擁而出,與翠兒一起將那道士殺死,並分食了他的魂魄。

從旗幡裡衝出的厲鬼共有八隻,據說領頭的身前是一個土匪,見翠兒貌美便想將其收爲壓寨夫人。

翠兒自然不從,好在她的法力要高過其他幾隻厲鬼。那叫雷虎的厲鬼知道雖然自己鬼數較多,但若雙方硬拼也未必能佔得到便宜。且來日方長,要收服對方也不急於一時。於是雷虎帶着手下七隻厲鬼悻悻下山而去,恰巧那日村裡來了不少兵丁,七隻厲鬼好好的飽餐了一頓,還吃掉了一個當官人的魂魄。

夢到此時,胖娃聽到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發覺天已經亮了,而叫醒他的正是他哥哥玄亮,張平與袁紫芯也早已醒來。袁紫芯的眼睛又紅又腫,顯然是昨夜哭泣所致。

張平傷勢頗重,玄亮與胖娃便去村裡尋來了一輛板車。將蔣勝與寧靈擡上車去,擠一擠並排放着。玄亮拉車,胖娃在後面推着,張平與袁紫芯也在兩側幫忙。就這樣,來時風風火火的六人,如此悽慘的離開了百花村。而對於昨夜的夢境,忙碌中的胖娃卻也沒有將其放在心上。

傍晚時分,六人行至百花村七十里外的一個小鎮。一行人找了間客棧住下,休息一夜後次日清晨,張平讓客棧的夥計幫忙顧了兩輛馬車。又行了七日之後,六人在中午時分終於回到了青玄山。張平先行上山找來了四五個師兄與兩幅擔架,將寧靈和蔣勝弄會了山上。

回程的一路之上衆人心情沮喪,自然也沒多少說話聊天的興致。然而對於最後那女鬼是如何消失的,四人難免又有一番猜測。

聽取了玄亮、胖娃與袁紫芯對當時情形的描述,張平認爲:當時的紅衣女鬼被天雷擊中已是幾近魂飛魄散,而後來出現的不過是紅衣女鬼的一縷殘魂。殘魂皆是十分脆弱的,比起普通鬼魂猶有不如。在如此情形下那女鬼的殘魂與胖娃相撞,自然被胖娃體內的靈力將那一縷殘魂撞得煙消雲散。

胖娃、玄亮與袁紫芯三人回想了一番紅衣女鬼再次出現時的那副殘破模樣,都覺得似乎確實如此。而人類在面對未知的事物時,總是會給自己編織出各種令自己覺得可信的理由。於是,在張平師兄的合理推測下,紅衣女鬼消失之謎至此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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