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晚飯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共有五十八人渡過了鐵索橋。而渡橋期間有十五人掉下了橋去,還有十七人未敢踏上橋面。

此時夕陽已逐漸西下。霞輝給那翻騰的鐵索橋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外衣,此時再回頭看去,那分明是一條舞動的金龍。

衆人感慨之際,又聽中年修士說道:“至此,心志不堅者、體力不支者、膽氣不足者、機緣不夠者皆已被淘汰,爾等隨我進山門。”

隨着中年修士往山中走去,衆人發現此處的山道頗爲寬敞,可供五六人並行而不擁擠。行了一炷香的功夫,一扇寬十丈,高亦有十餘丈的宏偉山門出現在衆人眼前。山門通體瑩白如玉,又古樸而厚重。山門上方青玄宗三個大字金光流轉,耀眼而不奪目。如此氣勢,令人遙遙望見便已震撼莫名。

當衆人頻頻發出驚歎之聲時,曹恆心中暗暗不忿。心想:不就是山門大點麼,有什麼了不起的!

適才,曹恆在青玄宗兩個年輕弟子那裡碰了個釘子。他很是無奈,而那鐵索橋又太過危險,正當他準備要放棄之時卻看見有人開始爬行過橋。他觀望良久,覺得雖然爬過橋去有些丟人,但總比就此下山要強。

於是,曹恆帶着他的下人皮暢跟在了爬行隊伍之後,也學着前人的樣子往橋那端爬去。然而他剛上橋就有一陣山風襲來,吹得橋面搖搖晃晃,同時前頭傳來一陣有人落橋時所發出的驚恐喊叫,令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並緊緊抓住橋面之上的木板,不敢鬆散。

好在他剛上橋不久,這端橋面的搖晃還不足以將他甩出橋去。待得鐵索橋搖晃稍緩,他終於戰戰兢兢的爬到了橋的對岸。只是此時他十兩銀子一件的錦袍已在橋面上蹭得花花綠綠,還有幾處被木板刮出了口子,這讓他極爲不爽。

進了山門之後,中年修士就失去了蹤影,改由那兩個年輕的青玄宗弟子將衆人帶到了一個寬敞的所在。那是一個百丈大小的演武場,場上擺放了五十八副桌椅。每張桌子上擺放一葷一素兩道菜,以及筷子、湯匙還有油燈等物。而五十八張桌子之前有一寬大的條案,條案上放置着一個大鍋、幾疊飯碗與一個大框,框裡堆滿了饅頭,每個饅頭都有成年男子巴掌大。

此時只見那儒雅的青玄宗弟子走至衆人前,依然帶着微笑說道:“各位今日多有辛苦,我叫暮雨白旁邊這位是我的師弟羅遠。青玄宗爲各位備下了些粗茶淡飯。各位可隨意選張桌子坐下就餐,稀粥與饅頭可上前根據各人食量隨意領取。

所有人爬了一天的山自然是餓了,聽說有飯吃都是蠢蠢欲動,然後在衆人面前總要忸怩謙讓一番。而小胖娃可沒那麼多心思,聽說饅頭可以隨便吃更是激動,拉着哥哥玄亮噔噔噔就到了堆滿饅頭的條案前。動手取饅頭之前還不忘對二位青玄宗的弟子問道:“兩位大哥,饅頭吃多少都可以麼?”

那個皮膚黝黑的羅遠見小胖子可愛,哈哈笑道:“隨便吃,隨便吃,吃多少拿多少,不要浪費哦。”

小胖娃應了一聲:“嗯,我不浪費。”

衆人見兩個小孩先上前取食也不以爲意,畢竟人家年紀小。而且有人帶了頭,自己上前纔不會不好意思。

小胖娃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之後先拿起一個飯碗打了一碗粥放在一旁,然後左手環抱與胸前,開始往臂彎裡疊饅頭。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

剛纔說話的青玄宗弟子羅遠微笑的嘴角開始有些不自然了,他復又開口提醒道:“小弟弟,吃多少拿多少,不要浪費哦。”

“嗯,我不會浪費的!”胖娃兒頭也不擡,只是肯定的答了一句繼續往懷裡塞着饅頭。最終胖娃兒在左手臂彎裡塞了十個饅頭後,右手拿起那碗稀粥,心滿意足的找了張桌子坐下。

周圍等着打飯的人看到這一幕都有些納悶。爲何這小孩拿這麼多饅頭?唯有劉玄亮見怪不怪,打好自己那份稀粥與饅頭在胖娃兒身旁的座位坐下。

陸陸續續,相熟的幾人都打好了各自的飯食在周遭坐下。胖娃兒見幾個夥伴都已坐下才呵呵一笑,輕呼一聲:“開飯咯!”隨即拿起一個饅頭嗷哧一口咬了上去。其他人見胖娃兒吃的香,也是呵呵一笑,各自開始進食。

在衆人開始領稀粥和饅頭時,自是有人不願與人羣擠在一起,還要爲了一點吃食而去排位苦等。

曹恆今天是累壞了,養尊處優的他何時有過今日這般勞頓。所以他早早找了個座位坐下,吩咐他的跟班皮暢前去爲他打飯。而他就自顧自的歇着。不一會兒,皮暢端着兩碗稀粥回來。將稀粥放到曹恆面前之後諂媚的笑道:“少爺稍等,我再去取饅頭,少爺今兒要吃幾個饅頭?”

“兩個足矣。”隨口回了句,曹恆有些不耐煩的閉目休息。

皮暢再回去領饅頭自然要重新排隊,也自然排在了隊伍的最後。然而讓他鬱悶的是,當終於輪到他取饅頭時,框裡已經空空如也。他看看那個空蕩蕩的框底,難以置信的擡起頭,向一旁的暮雨白與羅遠問道:“二位師兄,饅頭沒有了嗎?”

二人沒有說話,暮雨白依舊帶着微笑,點點頭示意他說的沒錯。

“可我和我家少爺兩人還沒領到饅頭啊。”皮暢不禁開口,希望對方能想想辦法。只是他還不明白,在修士的眼中,得不到的便是你沒有機緣。仙丹、法寶亦如是,錯過了便錯過了,何況饅頭乎?

氣質文雅的暮雨白再次帶着他那招牌式的微笑搖搖頭······

無奈,這是在人家地盤,而且爲了饅頭與人爭執也着實不好看。皮暢只好悻悻往回走。他心裡鬱悶,心想:好大的一個青玄宗怎麼會這麼小氣,就準備了這麼點饅頭,都不夠分的。

但當皮暢擡頭看見左手抓着兩個饅頭,右手拿着一個饅頭正在左右開弓,輪流啃咬的那個小胖子時,他突然想起,剛纔這個小胖子好像一人拿了十個饅頭。才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這麼就剩下三個了?其他的饅頭哪去了?難道都吃了?

他越想越不對,青玄宗準備饅頭肯定是按人頭計算的。巴掌大的饅頭一般人吃兩個外加稀飯和配菜足矣。就算有食量好的吃三個饅頭也夠了。那小胖子一個人吃了十個饅頭,那豈不是說他一個人吃了三四人的份兒。難怪饅頭沒有了,原來都給這小子吃了!

皮暢回過味來,看着小胖子手上被他咬出層層牙印的三個饅頭,他狠狠瞪了小胖娃一眼。要是在其他地方他早上去教訓那小子了,可現在身處青玄宗容不得他發作。於是他冷哼一聲,雙手空空的回到了他家少爺身邊。

曹恆此時早已等得不耐煩,看別人都在吃上了,他也忍不住把粥先喝了。可稀粥畢竟不頂餓,喝完了稀粥他就在那等着饅頭。看着皮暢雙手空空的回來,他不禁皺起了眉頭問道:“你不是去拿饅頭了嗎?饅頭呢?”

於是皮暢就將自己心中導致饅頭不足的原委告訴了曹恆。曹恆大怒,罵道:“狗奴才,爲何你手腳不能快些,事事落於人後,連個饅頭都搶不過人家!”

“小的冤枉啊,小的只長了兩隻手,頭回端了兩碗稀粥已拿不了饅頭。誰知再回去拿饅頭時就沒了,都怪那個小胖子一個人吃了十來個饅頭,要不饅頭怎會不夠!都怪那小胖子!”皮暢害怕曹恆責罰,忙把責任往胖娃兒身上推,十個饅頭也被他說成了十來個。只是他不想想,爲何他不先拿饅頭······

總之小胖娃的食量大大超過了衆人的預料,並導致饅頭不夠數那是事實。只不過他才六歲,又哪能想得那麼多。因此,在衆人驚詫於他的好胃口的同時,他也在不自覺間得罪了兩個原本不該得罪的人。

好在鍋裡的稀粥還有剩餘,無奈之下皮暢來回裝了好幾回稀粥,主僕二人混了一個水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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