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合換了一身乾淨衣服,並且擦乾抹淨那張小臉。老頭感動的熱淚盈眶。
老天爺啊~~~謝謝啊~~~~~她終於肯聽他的話了~~~~
老頭諂媚的笑,“小合啊,想起來了嗎?我以前和你說過的情況。”
“什麼情況?”
“回家啊!”
“這就是我家,我回哪個家?”
七老怪好想哭啊~~~
“你山下那個家。”
某人撇過眼珠子。
“你什麼時候和我提起過?”
“你這傻瓜,爲師的……”
前天?前幾天?上個月?去年?
老頭爆汗了。
“爲師的五年前提過一次啊~~~”
遙合咬的牙癢癢。
“而且那次……”老頭聲音越來越小,“……你好像還在……睡覺?還是啥的……咳咳咳……哎呦,爲師去那頭喝口水~~~~”
某人跳上前大啃他額頭。
數根香燒斷後,遙合才從某老頭肩上跳了下來。
報復是很爽的,滿足滿足了。
於是乎,趾高氣昂的那位生拉硬扯着淚流滿面的這位邁向了大殿。
此時,某三位小弟已經坐立不安了,當目睹此女拖着老爺子進門的時候恨不得撒腿跳下山,只可惜大門被堵住了。
遙合雙手一叉腰,很拽的高揚下巴。
“說吧。”
“說什麼?”三人顫顫道。
七老怪陡然站直身子,恢復了平時的模樣。
“她爹說等丫頭十八了纔來接她下山,她今年還沒到呢!”話畢,他繼續笑:“當然你們想現在接走她也是可以的。”
三位來客忽然露出悲憤之情。
“谷主死了。”
“啥?”
其中一人道:“山主不知道最近江湖因爲封天刃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嗎?”
七老怪屁股還沒挨着凳子就蹦了起來。
“封天刃!”
就是遙合這個白癡也知道封天刃。
仙家傳說,此刀上破碧落,下斷黃泉,十分了不得。曾有不少人爲了找那刀翹了辮子,來來往往,久了,江湖上就把這刀當成了一個夢。
有了這把刀,哇~~~就是供在一旁收觀賞費也夠她忙活的了。
她做着白日夢,七老怪卻急了。
“雲霄二仙歸天后,封天刃就一直被封在天淵山上,且不說刀怎麼難取,就說那山我們這些仙人也未必能順利上去,刀又怎麼會落到你們江湖裡?”
一圓鼓鼓像湯圓似的男子接話,“刀在誰手中我們也不知道,只是四個月前有個遊俠說他在天淵山下親眼聽到山頂傳來破冰之聲,然後便看見一線烏光從山頂落了下來。”
這次連遙合也聽的認真,她坐在門欄上問:“那關你們谷……我爹的死什麼事?”
男子接着道,“這事傳開後,大家都去天淵山下找,可什麼都沒找到,後來有人傳說刀肯定已被人取走了。衆人都說那刀的仙氣寒氣太重,不可能帶在身上,一定被藏在某個地方,所以江湖上的劍莊就首當其衝成了大家虎視眈眈的地方,封天刃原本就是邪劍谷先輩所鑄,我們谷自然是首當其衝中的首當其衝……”
“山下的人真是蠢,天下這麼大,人家不能藏在哪條臭水溝裡啊?”
三人轉頭看她,齊刷刷伸出大拇指。
“小主你透徹啊~~~要是江湖上都用你這樣的腦袋想事那各大劍莊就沒事了。”
天下人要是都用她的腦袋想事,那世界毀滅的一天就不遠了。
遙合還歪着腦袋在想這是罵她還是誇她時,七老怪便忽然吸了吸鼻子,悲憤道:“你們谷主怎麼死的?”
“自殺。”
“啥?”
“因爲那些江湖人說他若不在一個月內交出線索就殺了我們谷裡的所有人。”
傻子都知道這不過一句威逼的話。
遙合斷定了,這個老爹的心理素質稍微有點差,看來這個邪劍谷是沒落了。
她起身,伸了個懶腰。
“所以我這個不知道你們是什麼谷,不知道我爹也就是你們谷主什麼模樣的所謂的小主現在要回去做什麼?”
“當然是重整邪劍谷啊!”
遙合舉起手哇哇的拍嘴巴。
“我去睡覺了,你們繼續。”
孃的,小主的福沒享到,死了爹孃有麻煩了就來找她,什麼道理。
三人猛然撲了過來,連連拽着她褲腿。
“小主哇~~~你別這麼無情啊,你不怕谷主失望嗎?”
丫頭停住了腳,萬分藐視的看着腳邊三條癩皮狗。
“你們谷主一歲就把我丟上山,十六年也沒想過我,我根本沒覺得我是邪劍谷的人,我也沒覺得我是你們谷主的女兒,所以他是不是會失望我也不在乎,你要是怕,就叫他的魂魄來找我吧。”
話已完,人也走了。
七老怪看着小丫頭方纔坐的位置不住歪了下腦袋。
原來他說的那些事,她其實都是記得的。
*
“遙合啊。”
“遙合?開開門,是我。”
“遙合,是師父啊。”
“是不是睡了啊?那師父待會兒再過來啊。”
正要走,門就開了。
門裡幽森森探出半張臉,半張臉開了口。
“是不是要和我談正經事?”
七老怪一怔,一把撐開門,笑道:“當然不是。”
不是個鬼,他每次叫她遙合的時候都是和她談正經事,什麼減少每個月的銀子,什麼給師弟妹打劍,什麼去把後院掃乾淨,沒一件是好事!
她最討厭談正經事了!
她也不管,丟下門走到水池邊,捏起錘子用力敲着通紅的劍。
七老怪嘿嘿的笑,“原來在打劍啊,哎呀,這把劍做出來一定很漂亮,是給誰做的,我嗎?”
還在嘖嘖不休,這邊厭惡的眼神已經扭了過來。
他立即閉了嘴。
“你不要和我說下山的事,我不去。”
“我的寶貝,師父知道你對邪劍谷沒什麼感情,師父絕不逼你。”
她冷哼,“每次說這句話的時候你都在使壞心眼。”
沉默了好一會兒,七老怪忽然坐下身,挺直了腰板,極快道:“你從小就跟着師父學造劍,你說師父誰也不教就教你一個,你是不是最優秀的?那當然是。你在咱們山上是最會造劍的,那下山了是不是?當然……也有可能是。那麼你有這個本事再借着邪劍谷的名聲能不能收徒弟呢?那當然也能。那麼收了徒弟能不能賺錢呢?那……”
這邊話還沒完,那邊就把什麼都丟到了水池裡,遙合飛快蹲在自家師父腿邊。
啊~~~這老頭什麼時候這麼會想事了?
“師父,你最美了。”
她從石牀邊扣開一個洞,一把扯出一個布袋子,裡面丁玲哐當全是銀子。
小丫頭抱着銀子狂奔,“師父,我走了,以後來看你。”
現在唯獨留了七老怪在那感慨摸着流淚。
啊……終於把她連哄帶騙的趕下山了。
他垂頭看了一眼石牀上給她鑿開的小洞,不住又滿面流淚。
丫頭終於長大了………………………
……………………………居然敢揹着他藏私房錢了。
*
從一座山到一個峽谷,那是多遠的距離?
遙合簡直懷疑這樣的長度可以上天去了。
她走的氣喘鬱郁,後面跟着的幾人很懷疑的看着她。
仙人不是都騰雲駕霧,飄飄然嗎?
這個小主果然還是俗氣太重。
前面的忽然大喘着停住腳,回頭道:“我其實是半成品……呼呼……半成品裡的次品。”
與其讓別人侮辱,不如自取其辱。
後面幾人額頭冒汗,終於決定老老實實走路了。
那邊走過一段長長的石梯再過一條鎖橋就到了。
一人在後指着遠處。
“小主,看見河水了嗎?河水旁邊就是了。”
遙合大氣都上不來,只好揮手困難**,“走!”
哐當!
前面正好是個坑,於是她摔了個狗吃屎。
後面的人呆滯了片刻,很快有人熱場。
“小主這一步走得真是……精彩!”
於是此人今晚被罰啃鹹蘿蔔。
邪劍谷果然是俗人呆的地方,簡直俗不可耐!
金色的門柱。
翡翠的屏風。
鑲着瑪瑙的銅鏡。
雕着銀花的茶具。
遙合對着山谷大喊:“讓俗不可耐來的更猛烈些吧!”
但是最終遙合才發覺,這個峽谷里居然已經沒什麼人了。
那三個帶她來這的男子居然是谷主死後僅剩下的人。
爲了拉攏人心,遙合舉起酒杯高唱:“來!讓我敬給你們這幾個有眼光的傢伙!”
三人狂擺着胳膊。
“不敢當,不敢當。”
確實不敢當,她來當小主那便是什麼也不敢當了。
喝到一半,忽然外面傳來腳步聲,來勢洶洶的,似乎人不少。
一旁三人像受了刺激一樣竄了起來,狂奔着去關門。可惜還是慢了一步,門哐噹一聲被踹開。
幾個彪悍大漢手拿鐵斧站在門外,高聲怒吼:“快把你們谷主叫出來!”
斧頭啊,那可是斧頭啊!
遙合死命撐着桌面,希望自己不要昏過去。
其它三人早已汗毛豎起,一把退到遙合後面,直指她後腦。
遙合腦後當即竄冷風,她真想跳起來給他們一人一耳光!可惜現在不是時候。
她昂着脖子插着腰,“我就是。”
大漢啐了一口在腳邊,“他孃的!當老子是白癡啊!拿個小丫頭糊弄我們天煞幫,快點把谷主找出來!”
遙合走上前扯下那大漢脖子上的長巾擦了擦他吐在地上的口水。
“你好惡心。”
話說完又把髒兮兮的布搭了回去。
在場的人馬上變了臉色,真是各種臉色。
大漢大怒舉起拳頭就要打過來。
哐當!
哦呀!倒了倒了!倒地了!
這自然不是遙合倒地,她這小身板倒下去也不會有那麼大動靜。
倒下的是那舉拳頭的大漢,分明沒人碰他,他卻昏了。
遙合看了看窗外。
明明是晚上啊,總不該是中暑吧?
屋內的人齊刷刷看向門外,只見門外不知何時已站着一人,他一身仙氣,衣袖輕浮半空,灰髮在半空輕飄,他正站在月下看着一屋子的人。
衆大漢怒了。
“你奶奶的,你小子敢暗算我們天煞幫!”
遙合探頭一看,不知該喜該悲。
此大仙冷笑,“你們也配叫天煞?”
大漢們魯莽,不等再說什麼,舉起手裡的斧頭就要劈下去。
只見此人不緊不慢的眨了一下眼,登時瞳孔就彷彿充血,然後是眼白,整隻眼球都是血紅血紅的,配着他的白嫩的臉真是夠嚇人的。
“媽呀!羅剎!”
大漢們斧頭都不要了,沒出息的大呼小叫,逃了。
噗通!
噗通!
噗通!
噗通!
彼時,邪劍谷的全體人員都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