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刀山火海
踏入火海的一瞬間。
一陣刺入靈魂的痛楚，襲遍全身。
“嘶……”
姜憫倒吸一口涼氣，這種灼燒刺骨的痛苦，竟比岩漿河的灼燒之痛，還要重千百倍，前輩所言非虛，這刀山火海確實只是幻象而已，她的身體沒有感到任何傷害，痛苦的，是她的靈魂！
她的腳只是觸碰到火海，還未踏上刀山，這種灼燒靈魂之痛便已難以忍受。
若繼續踏上刀山，那痛苦又是怎樣呢？
“痛而已，又不會死人……”
“繼續！”
“沒問題。”
將其威力耗盡。
然而。
“一人或許不行，但若我等聯手，一齊破除這道禁制，說不定就能將禁制打破，讓洞天福地重現於世。”
她的身軀，肉眼可見的顫抖，豆大汗水不斷落下，渾身彷彿泡在水中一般，被汗水打溼。
但她眸中，依舊燃起堅定光輝。
姜憫忍住似要暈過去的痛楚，立即默唸《通靈功》經文。
轟！轟！轟！
雷火禁制一陣波動，沒有絲毫減弱，但幾位金丹真人卻是面色一喜。
另外一人微微蹙眉，凝重道：“看這禁制威力，至少是由元嬰修士佈下，即便經歷歲月，我等金丹修士，仍舊難以破除。”
渭水村，原來已經離開許多年了。
忍受痛苦難，但在忍受痛苦的情況下朝前走，更是艱難，每一步，她都彷彿頂着千鈞山嶽，已無法保持直立，身體微蜷，似乎時時刻刻都會倒下。
幾人紛紛動手，有的拿出寶光不凡的法寶，有人凝聚氣勢驚人的術法，一齊將所有攻擊，轟在雷火禁制上。
“你，還要繼續走嗎？”
姜憫閉上眼，不再看這些如同煉獄的幻象，毅然忍着痛苦，朝前走去。
不行，必須想辦法，穩住識海才行。
走下刀山火海之時，姜憫一個趔趄，差些摔倒在地。
還談什麼修行？
當然繼續！
“哪裡苦了？一點都不苦啊，娘。”
“千年前，有一位修行雷火之力的元嬰劍修，尊號雷焰真君，其劍法出神入化，打遍同階無敵手，後來，卻突然銷聲匿跡，不知去往何處。”
“好，一起吧。”
鋪天蓋地的攻擊，不停落在禁制上，發出響徹天地的轟鳴之聲，讓禁制不斷波動。
姜憫朝孃親微微一笑，溫暖笑道：“等我築基，我就回家看看您。”
“《通靈功》，最是蘊養神識。”
一步步，朝石臺走去。
雷火虛影看着姜憫，跨越漫長的刀山火海，一步步，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雷火虛影看向她，若虛影此時有表情，那一定是動容之色，自他坐化後，沒有一人，能這樣堅定跨越刀山火海，許多人在踏上去的第一步，就放棄了。
……
先前說話的焰刀門金丹真人，如此說道，接着，他朝另外幾名金丹修士抱拳，高聲道：“幾位道友，何不聯手，一齊破除這雷火禁制？”
“再來！”
距離石臺，還有很遠很遠。
姜憫的動作，停在踏出的第一步。
在這之前，還有江紫衣，還有許許多多像林明月的壞人，攔着她回家。
真如靈炯炯，造化系乎心。
她已痛到分不清什麼是真實，什麼是幻覺，好像渾身都在痛，識海都在痛，又好像有一些瞬間，什麼痛楚都消失了，渾身輕飄飄的，這種感覺轉瞬間又消失殆盡，復又繼續痛苦。
“這孩子，心性真是堅定……劍修的好苗子。”
然而，這點痛苦，哪裡比得上面對危機時，無法掌控自己生死的痛苦？
這都受不了。
姜憫將重心全部放在已踏入的腳上，另一隻腳也走上刀山，將全身都置於刀山火海之中。
她怎麼不會想家呢，當然想啊，想阿孃做的熱乎飯菜，想阿爹做的竹蜻蜓，想阿姐捏的泥人，想被土匪掠去而失蹤多年的阿哥……多麼遙遠的家啊，可只有築基境界，才能跨越千萬裡距離，御物回去。
她好像看到多年未見的孃親站在前方，哭泣道：“孩子，快下來，別受苦了。”
識海劇烈晃動，明顯難以忍受這種折磨，若繼續下去，極有可能遭受重創。
性依命不壞，本體無有盡……”
……
但她依舊堅持，未見放棄之勢。
即便這些刀尖與火焰，都只是幻境，但姜憫眼裡，好像出現了更多幻覺。
地下大殿裡。
姜憫的腳放在刀山上，痛得渾身都在輕輕打顫，雷火虛影的話，她心知並不作假，在這之前，她曾在一些書籍上，看過劍修有關描述，若要真入劍道，必須以身入道。
幾位金丹真人互相交換目光，隨即，點頭應道。
《通靈功》的內容，姜憫早已爛熟於心，無須刻意回想便能默唸，默唸之時，體內靈力本能運轉，一道渺冥之中玄妙厚重的力量承託識海，將識海穩固下來。
火山口外。
默唸《通靈功》後，姜憫略微緩和一些，繼續向前走去。
她臉色蒼白無比，可一雙黑眸亮得出奇，忍着痛苦擡手，抱拳道：
嗡嗡！
“寶劍鋒從磨礪出，修行劍道，哪有世人想象中那般容易，想要以身化劍，劍修自己就要經歷千錘百煉，就像磨劍和煉劍一樣，沒有萬苦千辛，哪有人前輝煌呢……”
姜憫仍在刀山火海上行走。
之前他們使出各種手段，都如泥牛入海一般，被紫雷赤火吞噬殆盡，如今一齊攻擊，竟能讓禁制有所反應，說明已經影響到禁制，只要鍥而不捨，總能將禁制完全削弱。
修行之路，越往上修行，越是困難，一名元嬰真君的傳承，對於金丹修士而言，當然有着莫大吸引力。
“氣是長生藥，心是主氣神。
“善。”
這只是開始。
此時。
姜憫咬緊牙關，將腳放在刀山上。
愈來愈多修士匯聚，就連金丹修士，亦不止之前二人，幾位有身着焰刀門服飾的金丹真人聞訊趕來，看向火山口裡的雷火禁制，感到棘手。
對於姜憫而言，這種痛苦好像持續上千年，上萬年，讓她對時間的認知徹底模糊。
那就……都殺了吧！
最終，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一瞬間，似有千萬根細針扎進她的腳掌，凌厲尖銳的刀氣伴隨雷霆之力，在她腳掌上肆虐，這種痛楚依舊直達靈魂，痛得她識海都有些不穩，若繼續承受這種痛苦，或許最壞的下場，便是識海崩潰。
“識海麼……”
伴隨全身的極致疼痛，彷彿靈魂被碾碎，一陣耳鳴驟然傳來，令姜憫差點昏死過去，她已痛得神志不清，緊咬舌尖，才勉強保持清醒。
“也許這火山口裡，便是雷焰真君的洞府，亦或是坐化之地，也不無可能。”
若知心靈明，便是得仙人。
其中一名焰刀門金丹真人，說道。 他看向火山口的目光，露出炙熱之色。
“好像還能堅持啊……”
雷火虛影的聲音，悠悠傳來。
“前輩。”
“我，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