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奴被金針所困,隨着桃如夢來到一個有燈光的屋子前,桃如夢藉着那燈光,想看個究竟,可沒有想到那隻大黑貓來搗亂,與伊奴和桃如夢吵了起來。
他們正互不相讓,都吵得兇巴巴的時候,一個聲音從屋子裡傳來,問是誰在那裡吵架,一推門兒,一個老者從屋裡走了出來。
“是你們兩個孩子在這裡吵嗎,什麼針扎進肉裡去了,讓我看看。”那個老者手裡拄着個柺杖,一出來就問伊奴和桃如夢。
伊奴看到那個老者的雙目雖然是睜着的,可是那眼睛裡只有白眼球沒有黑眼仁兒,這讓她嚇了一跳,原來,這個老者竟然是個瞎子,可是他是怎麼看到自己和桃如夢的。
伊奴不由得忙將嘴巴閉得緊緊的,她知道,她用了那玉琮隱身,桃如夢也用了隱身之術,尋常能看得到的人都是不會輕易看到們的,可是這個瞎子,他是怎麼看到自己的。
這時的大黑貓早就一縱身又跳上了房去,它在屋檐上向下看着這一幕也不敢輕易地發出聲響來,那燈籠似的兩隻眼睛冒着幽幽的綠光。
“那一個在房上做什麼,看你那雙妖眼,再將那些不懂事的傢伙們招了來。”那個老者繼續說着,他那蒼白的頭髮在燈光下很是耀眼。
伊奴看着他那一頭白髮,不由得想起老乞丐來,也不知道老乞丐現在怎麼樣了,現在又有一個一頭白髮的人站在她的面前,她不僅不怕,震驚之後竟然感覺是那般的親近。
“小姑娘,你手上的針可不是個好東西啊,那東西可是會吸了你身上的精氣的,你將手拿過來讓我看看。”那個老者對伊奴說着伸出那蒼老的手來。
桃如夢緊張地看着那個老者,可是伊奴卻默默地將手伸給了老者,桃如夢正在猶豫,忽然見伊奴將手伸了過去,忙上前來阻止。
“放心啊,小哥,我是不會傷到這個小姑娘的,人海茫茫,能見面的都是緣,我與這個小姑娘有緣啊。”說着那個老者呵呵笑着將伊奴伸過來的手輕輕地託在自己那蒼老的手上。
“小姑娘,你這根金針,就算是那個金針的主人怕也是取不回去了,還是老夫爲你取出來吧,只是老夫也不能白爲你取這金針,你要爲老夫做一件事情,你可是願意?”老者用他那沒有黑眼仁的眼睛看着伊奴,臉上滿是笑意。
“老爺爺,不知道我能爲你做什麼啊,總不會是想讓我幫你將眼睛醫好吧。”伊奴也笑着回答老者,在她的感覺裡,這位老者與老乞丐好相象啊,她不顧桃如夢一個勁地拉她,還是想聽聽老者想要她做什麼。
“眼睛,不,我活了這麼久了,才能明白世人多是有眼無珠,我能有這麼一雙眼珠已經很好了,還醫它做什麼。”老者說着笑了起來。
“那你這是要我做什麼呢?”伊奴不由得好奇地看着老者。
“小姑娘,我知道你有一雙好眼睛,可是你可不可以給我一點兒眼淚呢,你要是可以給我幾滴眼淚,我就幫你將這金針取出來。”老者笑呵呵地對伊奴說。
眼淚,這位老者竟然向伊奴要眼淚,這是什麼條件,她伊奴的眼淚就那麼好嗎,要是有那麼好,她流的那些可是浪費了。
一旁的桃如夢可是急了,他一把拉過伊奴來,用自己的身體將她擋在了後面。
“你只怕是不是要她現在流下的眼淚,而是讓她一生中爲你流淚吧。”桃如夢嚴肅地對那個老者說,他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狠狠地盯着老者。
要一生中爲他流淚,那可是太可怕了,如果只是幾滴眼淚那倒是沒什麼,可是想一想,世界上又哪裡有那麼便宜的事情啊,這個老者要的一定是一生的眼淚,想到這些,伊奴不禁要對她的如夢哥哥稱讚了。
“還是你這個小哥來得快啊,是啊,我是想讓她今生的眼淚都歸我,除非她從現在開始不再流淚。”老者笑呵呵地對桃如夢說,他那蒼老的手託着伊奴的手,靜靜地停在桃如夢的面前。
“不行,那她太可憐了,她連難過的權力都沒有了,你讓她如何去正常的生活,你要是想幫幫她就好好的幫她,不要這樣傷害她。”桃如夢怒火中燒地對那個老者說着,手裡緊緊地拉着伊奴,唯恐她自己做出什麼傻事來。
“那又有什麼不好的,她從此以後就不會再痛苦了。”老者仍是那樣笑着對桃如夢說,而且他手裡託着伊奴的手還是那樣輕輕的,象是唯恐重一點兒就會傷到伊奴。
“喵鳴——”房檐上傳來大黑貓的叫聲。
那老者用拐仗向上一指,那大黑貓便不得不乖乖地跳了下來,它站在那個老者面前是齜牙咧嘴,卻不得不呆在那裡,好好地看着那位老者。
“你這個孽障,竟然也惦記着這小姑娘,你可知道,這個小姑娘是不屬於任何一個妖怪的,在妖界也得守點兒規律不是。”老者用他手裡的拐仗在地上一畫,那黑貓一下子就縮小了,跟一隻正常的黑貓沒有什麼兩樣。
黑貓被老者弄得也急了,它用兩隻前爪子對着老者比劃着,可是比劃了兩下又無奈地放下了。
桃如夢看着那位老者,又看着他手裡的拐仗,對着那老者點了點頭,那老者見桃如夢點了點頭,將手裡的拐仗又拄在了地上。
“無仁老人,你也算是修行得很久了,怎麼還會提出這樣無聊的要求,奴兒的眼淚對你並沒有什麼大用處,可是你卻會毀掉她的一生,這又是何苦呢。”桃如夢靜靜地對那老者說着,手仍然那樣緊緊地抓着伊奴。
黑貓擡着瞪了桃如夢一眼,那幾根鬍子向上翹了翹,這個動作象極了碧虛道長,伊奴看着就有點兒想笑,可還是忍回去了。
“你個沒用的桃仙,你知道個什麼,這個老傢伙根本就沒有眼睛,他用什麼來養那兩個白眼珠兒啊,還不得用小妖們的眼淚,可是小妖們的眼淚,哪裡比得上那香玉的眼淚好啊。”黑貓拉伊恨地對着桃如夢說着,那雙發着幽幽綠光的眼睛卻一個勁兒地轉悠着。
這個無仁老人沒有眼珠兒,可是他那兩個白眼珠兒是哪裡來的啊,伊奴看着就奇怪了,那應該是有眼珠兒纔對,只是天生殘疾沒有眼仁兒。
桃如夢用肩膀擋着一個勁兒伸着腦袋想看看的伊奴,可是他沒有想過,伊奴的手可還在那個無仁老人手心裡託着呢,她能不想看着嗎。
無仁老人看着伊奴也笑了起來,他那兩個白眼珠兒一眯,倒是沒有剛纔嚇人了,可是看上去還是那麼的彆扭。
“你們都說錯了,我這白眼珠兒可不是用別人的眼淚養着的,這可是我自己用一生的眼淚養着的,我不想再讓別人象我一樣用眼淚來養着自己的眼睛,小姑娘,你還是將眼淚給我吧,那樣,你的一生就不會感覺到痛苦了。”無仁老人對伊奴說着,他說得好動情,讓伊奴還真就動了心了。
“才人家,人生不如意事多着呢,你就這樣痛苦地活了這麼久,那多難受啊,要不這樣吧,把你的眼淚給我吧,讓我爲你傷心難過,以後,你就沒有痛苦了。”伊奴說着小嘴一咧,悄悄地笑了。
無仁老人被伊奴說得哈哈大笑起來,他這一笑,可是將桃如夢嚇壞了,他握着伊奴的手更緊了,伊奴都感覺到痛了,真想將那隻伸給無仁老人的手收裡來,將桃如夢推開,可是她還是忍住了。那必竟是她的如夢哥哥,他可是一向爲的自己好呢。
“我活了二千年了,從來沒有人想要我的眼淚,小姑娘,你可是第一個想不讓我痛苦,爲我將那眼淚流光的。”無仁老人說着,那滿是皺紋的臉抽動了一下,一滴晶瑩的淚掛在他的眼角。
不知道自己這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反正伊奴那心裡那個自豪,只當無仁老人是在誇她好了。
誰知那無仁老人伸出另一隻手來將兩隻白眼珠兒從眼眶裡摳了出來,嚇得伊奴一閉眼睛,可當她睜開眼睛時,卻看到無仁老人的眼眶裡有着一雙如炯的眸子。
“老爺爺,你的眼睛好了!”伊奴興奮地叫了起來,她開心地流下了眼淚。
“這是你爲我流的第一滴眼淚,小姑娘,我將我的這雙看破塵世千年的眼睛送給你,你可要好好的珍惜啊。”無仁老人說着將那兩顆眼珠兒放在伊奴的手心裡。
伊奴只覺得一陣冰也似的涼意傳遍了全身,那夏日的暑氣頓時全消,再看她手指上那根金根,已經從手指裡浸了出來。
無仁老人拿起那根金針,用手指輕輕一彎,那金針就成了一個小金圈兒,他竟然用那個金針彎成的小金圈將兩個白眼珠兒穿了起來,放在伊奴的手心裡。
“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依,小姑娘,你要記得今天這對眼珠兒是怎麼得到的,以後就是享了福也不要忘記這句話啊。”
無仁老人的話讓伊奴驚訝不已,難道自己的將來還會有什麼福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