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奴爲了不讓碧虛道長不再用那個收妖鈴,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可是她沒想到的是,她脖子上戴的那個珠子竟然將碧虛道長的眼睛弄瞎了,而且也是兩隻白眼珠兒上沒有眼仁兒,這讓伊奴她自己都感覺到了驚訝。
已經清醒的伊燃還在質疑碧虛道長的用心何在,可是看到他已經成了瞎子,也不想再與他計較了。
好在碧虛道長還有幾個徒子徒孫,見他這樣雖然已經跑了大半,可還是有上前來扶着他回道觀裡去了。
伊奴並不想害人,可她也不想被別人害,這真是一對矛盾啊。
“伊燃,你還在這裡,看一會兒官俯來了你怎麼辦。”伊嬌兒站在月亮門外對伊燃喊着。
伊燃回頭看了看他的姐姐,一臉的漠然,他回過頭來看着伊奴,兩隻眼睛裡滿是歡喜。
“奴兒妹妹,你在這裡不如跟着我回家去,雖然我父母和姐姐都比較強悍,可也不是無法相處之人,總比在這裡看大太太的臉色好。”伊燃懇切地看着伊奴。
可是他哪裡知道伊奴此時此刻的心情,她是想着回去看看桃如夢怎麼樣了,他可是在那大桃樹裡呢,她那顆痛痛的小心臟啊,急得跟什麼似的。
“伊燃哥哥,我就不去你家了,雖然大太太不能容我,可必竟還是我的家,你還是先跟着嬌兒姐姐回家去吧,也免得你的父母爲你擔心。”伊奴說着轉身奔那大桃樹走去,她的心思都在那裡呢。
就在伊奴離開伊燃有丈許遠的時候,只聽到伊燃大叫一聲,用手捂着頭,痛苦地搖着,伊奴不由得驚慌地奔了回來。
伊嬌兒可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她三步並做兩步地來到伊燃的身邊,一把扶起痛苦不堪的伊燃,強行帶着他離開了伊奴家。
伊奴也顧不上伊燃被帶走時的痛苦表情,她奔到那大桃樹下,用手輕輕地抽出了那柄寶劍,只見那劍柄上用篆文刻着“赤練”二個鎏金字,伊奴的心不由得一抖。
她從小聽母親說過,赤練寶劍可是降妖除魔的好傢伙事兒,對於道人來說,那可是可遇而不可得的寶貝啊,真不知道這個碧虛道長是怎麼弄到這把寶劍的。
可是,剛纔,就在剛纔,那個碧虛道長手裡拿着的明明是鎮妖鈴啊,他這是怎麼抽出一把寶劍來的呢,伊奴的心裡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想到這裡伊奴慌忙向那大桃樹看去,只見那劍鋒刺過之處漸漸地滲出了血來。
“如夢哥哥你還好吧。”伊奴的這句話幾乎是哭出來的。
伊奴一擡手,從那天蠶絲織就的衣衫上撕下一條來,緊緊地纏在了大桃樹上,她用手輕輕地撫摸着大桃樹那受傷的枝椏,眼睛裡不由得掉下淚來。
這桃如夢怎麼還不出來,他發出個聲音來也好啊,伊奴那心啊,都在滴血了。
“你還是讓他休養一下吧,他這是傷到了元氣,得過一陣子才能從樹裡出來呢。”煙兒在伊奴的背後輕輕地勸說着,她這個溫柔啊,溫柔得伊奴都要不認識她了,怪不得舅舅會那樣的喜歡她,**着她,原來關鍵時刻她還是挺通情達理的。
“你能看到如夢哥哥現在傷得怎麼樣了嗎?”伊奴還是不能放心地離開,她輕輕地問煙兒,以爲煙兒是個妖,就能看得到現在的桃如夢,可是她失望了,煙兒也看不到桃如夢現在的嘴臉,她也只是憑着經驗對伊奴說。
“你先回去吧,我要在這裡陪陪如夢哥哥。”伊奴固執地依在大桃樹旁,不願意離開這裡,特別是知道煙兒也看不到桃如夢之後,就更不願意離開了。
見伊奴如此的擔心,煙兒也只好留下她守在這裡了,她知道,要是不讓伊奴守在這大桃樹下,她會更難過的。
煙兒爲伊奴取了個小杌子,讓她坐在那裡,就忙自己的去了。
**兒也頭痛得厲害,他一邊罵着那個碧虛道長,一邊回大太太爲他設的靈堂去了。
看着**兒的背影,伊奴忽然間明白了爲什麼要設個宗祠,那不僅僅是可以敬重一些,更可以讓死去的人有個安靜的位置,讓他們不再叼擾活着的人,**兒這樣呆在大太太那裡,無疑,大太太是在自己的住所裡養了一隻鬼,而且還是紅衣水鬼,雖然已經有了修行,可還是免不了要受**兒那陰氣帶來的傷害。
一陣腳步聲從外面傳來,丫頭慈兒的聲音傳了進來:“太太,您小心着一點兒,當心這裡的地面不平坦。”
大太太過來了,伊奴心裡一陣的翻騰,她本想見上她一見,可是一時間那眼淚跟斷了線兒的珍珠一般,噼裡啪啦地向下掉,她心裡默默地念動着“宗兒、宗兒……”
當大太太來到小院兒裡的時候,看到的只是纏着布條的大桃樹,還在樹下的那個小杌子,這讓她想起了過去伊奴經常坐在大桃樹下的情景,頭皮一麻,險些摔倒,丫環婆子們趕緊將她扶住,慌忙向外走去。
可剛走出去沒多遠,只聽到一個小丫頭低低的聲音說了句:“那門上以前沒有字的。”
那幾個丫頭婆子不由得扭過頭來向那門上看去,只見三個被風吹得很舊的朱漆大字映入她們的眼簾。
有認得幾個字的唸了出來:“桃雨軒。”
大太太驚恐地回過頭來,果然,“桃雨軒”三個大字赫然呈現在她的眼前,她是大叫一聲,昏倒在地上。
這下那些丫頭婆子們可是忙了手腳,一陣的手忙腳亂,將大太太擡着逃也似地奔回去了。
伊奴聽到外面的聲音,心裡好不奇怪,這三個字又有什麼可奇怪的,竟然會讓大太太昏死過去,她不由得漫步來到門外,擡頭向那門楣上看去,可也沒覺得那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奴兒,你在這裡看它做什麼?”舅舅不知道從哪裡走了出來,輕輕地拉着伊奴向屋子裡走。
“舅舅,這個院子原來就叫做桃雨軒,是不是?”伊奴乖巧地跟在舅舅的身後,輕聲地問他。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不知道也就罷了,只要你明白做人不要做虧心事,半夜也不會害怕那鬼敲門。”舅舅看也沒看伊奴,就將她拉回了屋子裡。
煙兒已經擺了一桌子的飯桌,見舅舅與伊奴進來,一臉的溫柔迎了上來,這讓伊奴看着這個不順眼啊,還不如她潑辣一點的好。
“大當家的,你累壞了吧,快坐下休息一下,先喝杯酒提提神吧。”煙兒說着酒已經送到了舅舅的嘴邊了。
伊奴看到他們這樣子,鼻子一酸,起身回屋子裡去了,舅舅和煙兒在後面怎麼叫她,她也沒有迴應。
“我說大當家的,是不是應該想想奴兒的親事了,不是我不想讓她在家裡呆啊,就是招贅個回來我都贊成,她是人啊,跟我們不一樣,咱不能耽誤了孩子。”煙兒柔聲細氣地對舅舅說着。
舅舅低頭吃着飯,眼睛沒有看煙兒,可是那耳朵豎得直直的。
又是三更時分,伊奴被一陣強烈的振動搖晃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爬起來,披上衣服跑到外面,擡頭看去,只見天上一盤車**的月亮竟然是通紅,跟充滿了血似的,她不由得驚愕地瞪着眼睛,可是四周是那樣的安靜,連只草蟲的鳴叫也沒有。
伊奴不由得心裡發慌,舅舅和煙兒又在哪裡,他們沒有感覺到大地在搖晃嗎?是不是他們睡得太沉了,沒有醒過來。
伊奴想到這裡正要回去找舅舅和煙兒,只聽到舅舅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她不由得跑到月亮門那裡看去。
“這是怎麼了,是地震了嗎,也不對啊,難道只有這伊家地震啊。”舅舅的聲音有點兒急促。
“大當家的,應該不會是地震,我們剛從那城外回來,那邊的月亮也不是這紅色的啊。”煙兒的聲音傳進了伊奴的耳朵。
血色的月亮,大地在搖晃,這是他們伊家獨有的嗎,伊奴那顆心啊,提到了嗓子眼兒了。
伊奴一轉身奔向了前面的院子,她跑得是那樣的急,從舅舅和煙兒身邊過去的時候,把舅舅和煙兒都嚇了一跳。
“奴兒,你這是要去哪裡,你不要亂跑了,我們現在的人手不夠用,沒有辦法去保護你了。”煙兒在她身後喊着。
可是伊奴哪裡肯聽煙兒的,她是一路的狂奔,來到大太太住的地方,還沒有進院門,只見兩道幽幽的綠光映在了那門前,大黑貓幽靈般地向伊奴走來,雖然它已經變得小了,可是它那雙發着綠光的眼睛,還是那樣的恐怖。
“你好啊,我的大小姐,我在這裡等了你好久了,我就知道你是不會放棄你的家人的。”大黑貓獰笑着,露出嘴裡那閃着寒光的牙齒。
“這是你弄的?”伊奴不無驚恐地問大黑貓。
“我,我一個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本事,我的幫手本事可是不小的,小姐啊,你今天可是再也逃出掉了。”大黑貓哈哈地大笑了起來,它那發着綠光的眼睛更加的慘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