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奴無意間嚇到了族長的媳婦,族長的媳婦跑出去將碧虛道長請了來,可是碧虛道長這裡已經是雙目失明瞭,他捉妖有許多的不方便。
他的弟子們見他捉不到妖怪,悄悄地都跑了,只留下他一個人在廚房裡。
伊奴清清楚楚地看到,碧虛道長瞪着他那雙只有白眼仁兒的眼睛,走到了竈臺邊,那竈臺上正燒了一大鍋的熱湯,那應該是族長媳婦想要用來殺那隻花斑狗煮上的,伊奴心裡這個氣啊,這是什麼時候燒上的,她怎麼沒看到呢。
她哪裡知道,族長的媳婦幹活麻利着呢,要不是她來得快,只怕是連狗肉都放進鍋裡去了。
“你不要再向前走了。”伊奴忍不住提醒着碧虛道長,雖然她很是恨他,可是也不想他掉進鍋裡去煮了。
“你又是哪一個?”碧虛道長側着腦袋奇怪地問。
伊奴沒有回答,而是走過去,拉着他的手向門外走去。
“小姑娘,你的聲音我好象在哪裡聽到過啊。”碧虛道長努力地回憶着,他雖然瞎了,可是不聾啊,伊奴跟他也算是熟悉了,他怎麼會不感覺得耳熟呢。
伊奴有點不敢說話了,可是轉念一想,不行,他還是會想起她是誰的,不如把聲音變一下,讓他聽不出來就好了,反正小女孩兒的聲音都是差不多的。
“我是住在你道觀旁邊的劉家五兒啊,你怎麼就忘記了呢。”伊奴嗲着嗓子隨口胡說着。
都知道張、王、李、趙遍地劉,伊家的劉姓是再常見不過的了,劉家的五兒,碧虛道長就是想不起來是哪一個,也不會再意的,反正他只要是不知道她就是碧虛道長一直恨得直咬牙根的伊奴就好。
“五兒,我怎麼就忘記了呢,不過,你怎麼到這裡來了?”碧虛道長奇怪地問伊奴。
“看熱鬧來了唄,你們出來那麼多的道士,哪能沒有熱鬧好看啊。”伊奴繼續嗲着嗓子對碧虛道長說,她可真是怕被這個倔得騾子一樣的碧虛道長給認出來。
碧虛道長被她說得笑了起來,看熱鬧,這丫頭的膽子可是不小,人也是夠野的,竟然這樣的好趣兒,跑到這裡來看熱鬧了。
“你看到這屋子裡都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碧虛道長笑着問伊奴。
“奇怪的嗎,也有也沒有。”伊奴故意逗着這個倔道長。
“噢,哪裡奇怪,哪裡不奇怪啊。”碧虛道長倒是認真地聽着伊奴的話,他可是看不到的,沒有別人的幫忙,他是寸步難行啊。
“這不奇怪的就是,族長家裡又要吃狗肉了;這奇怪的地方嗎,他們家怎麼又要吃狗肉了,這不年不節的,你不覺得奇怪嗎。”伊奴忍着笑,對碧虛道長說着。
“怎麼,他們家經常地吃狗肉嗎?”碧虛道長驚訝地問伊奴。
伊奴的心裡就是一翻個兒,她說自己是住在道觀旁邊的,不住在族長家跟前兒,怎麼會知道他們家經常的吃什麼啊。
可是碧虛道長認真啊,一個字一個字地挑着問她,她還真有點回答不上來了。
“他們家經常不經常吃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一隻花斑狗就躺在他們家的廚房裡呢。”伊奴只好撒慌了,還好,她說得倒沒有讓碧虛道長懷疑。
“那是一條什麼樣的狗,你對我詳細地說來。”碧虛道長問伊奴。
伊奴真是被碧虛道長的認真勁給折服了,他還真是有耐心啊,竟然還要伊奴詳細地對他說,伊奴倒是想告訴他,那是被狐狸精煙兒給變成的大花斑狗,可是那能說嗎。
“就是一隻大花斑狗啊,白色的毛上長了好多的黑褐色的斑啊。”伊奴輕描淡寫地對碧虛道長說着,手裡扶着他,想把他扶回道觀裡去。
可是碧虛道長還就不走了,他讓伊奴帶着他去看看那隻花斑狗,他一定要瞧個明白。
伊奴只好帶着碧虛道長又回到了廚房,其實,伊奴也想着讓族長快點恢復了人形,她也不忍心看着族長受這樣的罪,更不想讓誰把他當成真的花斑狗給煮了。
當碧虛道長來到花斑狗的跟前時,不由得又大喊着有妖怪了,這回伊奴明白,原來他是嗅到了族長身上的妖氣啊,她還以爲是嗅到她身上有妖氣了呢。
跟着妖怪們交往了這麼久,她自己的身上沾上妖氣也不會讓人感覺到什麼意外。
碧虛道長俯下身去,他看不到,就用手去摸,觸到那隻花班狗後,就一點點地摸索着,好半天,才驚歎着站了起來。
“這明明是一個人啊,怎麼會是一隻狗呢,這是哪個妖怪在害他啊,這妖怪的法力可是不淺啊。”碧虛道長嘆息着,手裡的銅鈴搖了一搖,苦笑了起來、
那是一個真正的大活人,雖然是被妖怪弄成了那個樣子,可也無法當成妖來收啊。這難怪他的鈴鐺不好用了。
“碧虛道長,你好敬業啊,已經到了這裡了嗎,你可是看出來哪個是妖怪了?”韓知子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
伊奴聽到聲音,不由得一回頭,跟他正好是四目相對,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她知道韓知子是能看得到她的,他一定是在問碧虛道長是不是看到自己了。
伊奴慌忙將一根手指頭放在嘴的前面,對着韓知子示意他不要將自己說出來。
可是韓知子卻悄悄地向伊奴搖了搖頭,用手輕輕地指了指身後,那意思是告訴伊奴,他身後還有着一幫人就要進來了。
伊奴沒有辦法,只好對碧虛道長告別,官府來人了,她總不能在這裡再看熱鬧了啊。
碧虛道長還想着讓伊奴陪陪他,可是伊奴已經匆匆地躲起來了。
“剛纔那個小姑娘是誰啊?”韓知子故意地問碧虛道長,他還真怕碧虛道長猜到那就是伊奴,他知道碧虛道長的眼睛是伊奴弄的,要是碧虛道長知道剛纔在他身邊的是伊奴,他不發瘋纔怪呢,韓知子可不想讓這個倔脾氣的道長在這裡喊打喊殺的。
“是在我道觀旁住的劉五兒。”碧虛道長隨口回答着。
他這回答讓一躲在一旁的伊奴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她那顆提着的心算是又放回到肚子裡去了。
韓知子看了伊奴一眼,嘴角微微地翹了翹,伊奴忙又向旁邊躲了躲,她知道碧虛道長是個有本事的,這個時候還是離他遠一點,安靜一點兒的好。
“你快過來看看,這裡的這隻花斑狗,他是個什麼,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我知道你不是一個普通的捕頭。”碧虛道長對韓知子說着,他的手向地上指着。
韓知子向地上看了一眼,一擡眼,又看到了煮得滾開的一鍋熱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一招可是夠毒的啊,這不是在借刀殺人嗎。
“你看到的是不是一個人,可是這個人的身上有着好大的妖氣,你聞聞,這應該是那些臭狐狸的氣味啊。”碧虛道長得意地對韓知子說着,他要證明,他雖然眼睛瞎了,可還是個有用之人。
韓知子不由得點了點頭,這個碧虛道長還真是有兩下子,他還真就說對了,雖然他韓知子到現在還沒有看出來那是被哪一個妖怪給弄成這個樣子的。
聽到碧虛子說出是狐狸做的好事,韓知子的眼睛不由得看向了伊奴,伊奴不由得輕輕地吐了一下舌頭,她也沒有想到碧虛道長會這樣的厲害,一下子就聞到了狐狸的味道,這可真是動物再狡猾也騙不過好獵人啊。
見伊奴承認了,韓知子不由得瞪了她一眼,那意思你舅舅是怎麼搞的,把人弄成這個樣子了。
伊奴苦笑了一下,她現在是有苦也說不出來了,只看這個碧虛道長讓韓知子怎麼辦了。
韓知子看着那個碧虛道長,還真有點兒怕被他將矛頭引到伊奴家去,雖然伊奴的舅舅是個妖,但是韓知子知道,妖和妖是不同的,並不是所有的妖都是害人的,只是今天這是怎麼一回事,還有待究竟。
這時族長的媳婦帶着一斑衙役進來了,他們吵吵鬧鬧的聲音把這個廚房弄得是沸沸揚揚。
“你們快幫我看看是怎麼一回事兒啊,一會兒我請你們吃狗肉。”族長媳婦手裡還握着那把尖刀呢。
那些衙役看着地上躺着的那隻大花斑狗,口水也要流下來了,都一口同聲地答應着,他們哪裡是答應幫族長媳婦,明明是想要吃那狗肉啊。
“你們在說什麼呢?”碧虛道長問着,可是沒有人回答他的話,那些衙役又不受他的管轄,他們怎麼會聽他的話。
“韓捕頭,他們可是要吃這隻花斑狗嗎?”碧虛道長焦急地問韓知子。
韓知子笑了,他怎麼會讓這些人把族長變成的花斑狗給吃了啊,這個老道也太實在了一點兒吧,這哪裡還是實在,明明是在犯傻啊。
“怎麼,你不想讓我們吃這隻狗啊,我們還就吃定了!”不等韓知子說話,旁邊一個衙役聽到碧虛子的話,倒跟他較起勁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