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叔叔投資開發的度假勝地還有幾天就正是開業,大米邀請了一夥人提前去哪裡玩幾天,當然也包括我和桃夭。
聽大米說邀請了很多人,我本意想拒絕,可桃夭卻一口應承下來,而且還一本正經的教訓我,說年輕人應該多多參與戶外運動,親近大自然。
對桃夭的這種說法我很自然就嗤之以鼻,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絕對不是他想去的真實原因。
度假勝地建在一座清澈的湖泊旁邊,一幢幢小木屋蓋在大片草地上,放眼看過去幾乎看不到任何現代建築,去了基本就像是與世隔絕。
天氣暖洋洋的,很多提前來的人都換好泳衣去到湖裡面游泳,看着一個個袒胸露背裸大腿的火辣美女,我頓時知道了桃夭來這裡的動力。
桃夭看到美女就兩隻眼睛放綠光,比狼眼睛都亮。剛開始還裝得挺溫文爾雅,一圈招呼打下來就原形畢露了,混在脂粉堆裡樂不思蜀。
大米捅捅我的腰,表情很嚴肅,“傻妞,看好你家桃夭,別讓小妖精拐了去,到時候哭都沒地兒哭。”
我扯扯嘴角,大米指的小妖精裡面,不管揪出哪一個都妖不過那隻千年老狐狸精。
“千梔——要不要一起游泳?”
桃夭樂顛顛的換好泳衣,站在湖邊衝我揮手,興奮得一口白牙閃閃發光。
我鬱悶的回絕了他,身爲女性的尊嚴不允許我在一羣性感美女前面暴露出我的小肚腩。
桃夭走過來,“這三天你都不打算下水麼?”
“絕不。”我咬牙肯定。
桃夭拍拍我的腦袋,莫名其妙嘟囔了一句,“這我就放心了。”
又是這種沒頭沒腦的話,鬼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這附近的路況不是很好,顛簸了一路,累的骨頭幾乎要散掉,真佩服那些下車就去游泳的人。
大米安排我住進最靠近湖面的小木屋,說是屋子,其實比露營帳篷大不了多少,擺了兩張張單人牀和小木桌,就剩不下多少空間了。
我很喜歡木頭的味道,總感覺木屑的香氣軟軟的,像是棉花一樣。
躺在木牀上,我迷迷糊糊的做了一個夢,夢見很多人在露營,一撥人正在空地上煮飯,然後,我真的聞到了食物的香味。
大米高亢的聲音穿過木頭,刺進我可憐的耳朵:“千梔——!你要睡死在裡面啊!出來吃東西!”
大米有點娃娃音,一旦聲音高到某個頂點,聽起來很像小孩子在歇斯底里。
有人從家裡帶來了烤肉架,一羣人正在興沖沖的穿着食物燒烤,另一撥人整理調味品,分發飲料。
我和大米去湖邊坐着,一人捧一個玉米,松鼠似的啃着。
“千梔你知道麼,以前這裡發現過屍體。”
“呃——咳咳!”
一顆玉米粒嗆到了我,我劇烈的咳嗽起來,含在嘴裡的玉米噴到了湖水中。
還好沒有人看到這一幕,不然一定會有潔癖人士抗議我這種行爲。
要知道,那羣女人見到桃夭以後,什麼毛病都出來了,多小的事都像發現了新大陸,總之一定要讓自己成爲焦點,好吸引
桃夭注意。
我咳得眼淚都出來了,真想一巴掌拍死大米,吃飯的時候談論屍體,煞風景。
“噢你不信是吧?我說的是真的,就在這裡,哎呀我親耳聽他們說的,絕對不會錯,據說那屍體的顏色啊……”
神啊,如果我在這裡掐死大米然後拋屍湖中,那絕不是犯罪,我是爲了構造和諧社會做貢獻,大米的語言很難做到與正常人類和諧。
我專心啃玉米,只當作大米不存在。
“跟你說話呢,千梔你傻了麼?”
大米碰我一下,示意我向那裡看過去,“看見沒?樑蓉,我跟你說過的。”
我說想不起來了,大米白我一眼,說就是那個有自閉症的。
自閉症?
我好像想起來了,記得大米跟我說過,她有個自閉症鄰居,平日裡基本看不見她出門,更沒有什麼朋友來往,聽說在學校裡也很不受歡迎。
“要不是她家裡人拜託我,我纔不會帶她來。”大米看起來很無奈,“整天死氣沉沉的低着頭,和誰都玩不到一起,真是有夠悶的。”
裝作不經意的看過去,樑蓉正端了碟子,小口小口的吃着,臉上浮着一層不自然的紅,似乎正在因爲什麼而感到窘迫。
樑蓉周圍一個同伴都沒有,別人要麼三五成羣玩熱鬧的遊戲,要麼兩人一起悠哉聊天。只有她自己坐在一旁,孤零零的,看起來有些可憐。
有個高挑的女孩子好像注意到了樑蓉,和善的笑着走過去,可能想邀請樑蓉坐過去。
樑蓉的頭垂的更低了,幅度很小的擺動着腦袋,看來是在拒絕。
被這樣莫名其妙的決絕,女孩子一臉茫然的回去了原來的位置,立刻就有人爬在她耳邊厭棄的嘀咕起來。
想來是在說樑蓉自閉的事情,果然,聽了一會,女孩子看向樑蓉的眼神產生了變化。
大米搖着頭嘆氣,“看吧,她就是這個樣子,誰向她示好都不理。活該她總是自己一個人。”
晚上大家鬧到深夜才玩夠,各自回去之前安排的木屋休息,格格找到我們鬧着要換房間,理由是她不想跟樑蓉睡在一起。
格格是大米的表妹,很可愛的一個女孩子,對誰都很和善,但就是不喜歡靠近樑蓉。
被她磨的沒轍,大米只好讓步,抱歉的問我介不介意和樑蓉一個房間。
我倒是不怎麼討厭樑蓉,只是悶了一點,於是就同意了。
人過來後,爲了表示友善,我拿出零食來分給她。樑蓉拒絕了,表情像是做了什麼窘迫的事情。
試着和她聊天,結果迴應我的只有“嗯”“啊”這樣的語氣詞,說不上三兩句就會冷場。
我徹底沒話可說,翻了個身準備睡覺。
可能因爲白天睡過一覺的緣故,過了半個多小時才隱約有些睏意。
“其實我沒有自閉,我只是害羞而已。”
“呃?”
我楞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是樑蓉在說話,聲音輕輕柔柔的。
“嗯,我也想跟大家玩在一起的,可是就是害羞,沒有辦法說出自己的想法。”
像這麼害羞的
人現在基本上已經絕種了,在這個情感氾濫廉價的年代,會害羞的人和大熊貓一樣稀少。
我安慰她,“沒關係的,慢慢來,大家都很友善的。”
“對呢,你也覺得大家都是在排斥我吧。”
“什麼?”
看來是聽錯了,我解釋道,“不不,沒有誰排斥你,大家其實都很友善。不然也不會邀請你來了。”
樑蓉沉默了一會,嘆氣說,“我們兩個還是不一樣的,你是找不到他們了,而我,根本就沒有同伴。”
這人真奇怪,我說的已經夠清楚了,怎麼對話還是牛頭不對馬嘴。
掀開毯子,我翻身對着樑蓉,重複了一遍剛纔的內容。
樑蓉閉着眼睛,眉頭微微皺着,一言不發。
我再說一遍,樑蓉還是那個樣子,壓根不打算理我。
我生氣了,這麼傲慢的態度,活該沒人搭理。
我提高了聲音喊樑蓉的名字,只見對面牀上的人一個激靈睜開眼睛,睏倦地看向我,聲音忐忑。
“怎,怎麼了?”
看她的樣子,像是睡夢中被人吵醒一樣。
“你睡着了?”
“嗯……很困,躺下就睡了啊。”
樑蓉的聲音低低的,視線也壓得低低的。
“沒有,我看你剛剛好像不舒服的樣子,做惡夢了嗎?”
我趕緊編出個理由來,樑蓉搖頭,說剛纔是在做夢,可並不是惡夢。
我居然和睡夢裡的樑蓉對話,我乾笑幾聲,躺回去繼續睡。可經過這麼一折騰,直到凌晨都沒有了睡意。
“同伴……”
低低的一聲嘆息從木屋的某個角落發出,鬼魅似的幽幽鑽進我耳中,手腳頓時冰涼一片,後背大汗淋漓。
是樑蓉麼?
我輕輕喊樑蓉,迴應我的只有沉沉的呼吸聲。
“同伴……”
又是一聲嘆息,這次聽得真切,不是樑蓉的夢話。
我勉強能分辨出,發出嘆息的人年紀並不大,或許,是非常小,像是小學低年級的孩子。
可是一個孩子,怎麼會發出這樣悲涼的嘆息?
它爲什麼進到了我們的木屋?
我瑟縮成一團,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祈禱它趕快離開。
突然間,我想起了大米白天說過的話。
就在這裡,曾經發現過一具屍體。
可一個孩子怎麼會孤零零的死在這裡呢,綁架?撕票?
各種想法在腦袋裡混亂的穿梭,整個晚上我都不敢閉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我跑進了大米的木屋,生拉硬拽把她拖到僻靜的地方。
“你昨天說以前這裡死過人?”
大米顯然還沒從睡眠中醒過來,不耐煩的嘟囔,“瘋了吧你,地球上哪兒沒死過人啊。”
“不是,我想的問的是,你說這裡發現了一具屍體?”
“呵欠——是啊,我聽他們講的。”
“那……那屍體是什麼人?”
“我說千梔,咱倆又不管破案打聽那麼多幹嘛?好像……是個小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