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他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可是父母越來越不滿足於現狀,光是成績好已經不能滿足父母向外炫耀的心了。
十點前必須回家,週末節假日必須在家裡複習,不能碰手機電腦,父母的朋友來了必須做飯做菜招待,跟他們家有關係的,誰家有個紅白喜事他必須到場,站在一堆人面前聽別人吹捧他,父母聽夠了滿意了,他的任務纔算是完成。
如果這時候不願意出門,等待他的不只是怒罵吼叫,還有被人當空氣忽視而又可能隨時引爆炸藥的膽戰心驚,誰理解過他的不容易呢。
他就想自己待着,不要那些誇獎,也不想要那些關注,他只想當個正常的小孩。
修永澤捂住自己的臉,眼淚終於在這一刻疾風驟雨一般傾瀉下來,那邊的張闌等人嚇了一跳,薛卿堯打了手勢安撫了衆人,默默的等待修永澤發泄他的情緒。
五分鐘後,修永澤的哭泣聲低了下來,薛卿堯把早就準備好的紙巾遞到他手裡,直到他接過去,才收回手。
“對不起。”
對不起?薛卿堯有些驚訝,看他這麼固執,她還以爲他真的要不見棺材不掉淚,沒想到還留有點理智和良心。
“我不會對你說沒關係,這對於我來說有關係。”
修永澤再度打量着眼前的女生,從始至終她都特別冷靜,她的嘴上說着這對她來說有關係,但是她的表情不是,她始終是冷冷淡淡,言語雖然直接,但是情緒一直沒有太大的波動。他再度想起她在貼吧上發的那篇貼子,父母雙亡,但她依舊是不卑不亢,面對那些流言,她態度強硬又不失理智。
修永澤問自己,發出那些文字給地痞張的時候,自己在想什麼呢?他跟她熟嗎,不熟。他在說那些話的時候,在想她的是她嗎,不是。
那些與其說是造謠薛卿堯的,不如說是他自己的發泄,這個契機不一定是薛卿堯,只是薛卿堯剛好撞上了。
她真正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也就是此刻,他才明白,他有什麼臉面這樣說她呢?她是個堅強的勇者,而他只是個不敢反抗,只敢在陰溝裡翻浪的老鼠。
修永澤站起身,朝薛卿堯鞠了一躬,薛卿堯躲閃不及,半斜開了身子。修永澤也不管她怎麼反應,轉身就朝張闌幾人那邊,徑直向張闌走去,直直跪在張闌面前。
張闌被這一動作嚇懵了,反應過來之後立刻把修永澤從地上拽起來,半大小夥子力氣不如長相斯文,張闌一時之間竟然拉不動。
“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有什麼話慢慢說。”張闌頗有些手足無措,還是第一次有人跪在他面前,這個年代了,怎麼還有人這樣。
薛卿堯上前,“你是需要老師幫助對不對,是的話你先起來,你這樣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了,老師不僅幫助不了你,還會被你拉入危險境地。”
蘇冠宇和沈起恆及時上前,順着修永澤鬆動的勢頭把人拉了起來,袁奕冷冷抱着手臂在一旁,看他準備接着怎麼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