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第三個人格就好,兩個已經把我們折騰得幾乎崩潰,再來一個怎麼受得了?
病情暫時還沒什麼新的進展,醫生希望我們再觀察幾次,確定第二人格已經穩定後,再試着讓醫生僞裝成普通人去接觸他。
醫生走後,韓夫人說:“如果他再把醫生殺了怎麼辦?”
“我會給善待他們的家人。”繁爸爸說:“就算他還會殺,咱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我去吧。”一直殺人不是辦法,何況醫生需要很多時間來跟他熟悉,熟悉起來又要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研究他,這麼久我搞不好已經被大佬版掐死了:“我先跟他聊幾天,穩定一下他,就套套他的話。”
繁爸爸和韓夫人對視了一眼,韓夫人說:“你已經做了太多了,接下來你不能多跟他接觸,他隨時會切換人格。”
“但醫生要很久才能瞭解到他,還要弄清前因後果。”我說:“等那時候我已經被掐死了。”
他倆拿不定主意,晚飯時間到了,我們便先吃飯。
一去餐廳,立刻看到餐桌旁的身影,是繁音。
我不由腿軟,韓夫人扶住了。
繁音穿着睡衣,仰着他那顆高傲的頭,目光先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繁爸爸和韓夫人,似笑非笑地說:“感情蠻好的。”
繁爸爸開了口:“音……”
“閉嘴!”
“怎麼跟你爸爸說話呢!”韓夫人瞪起眼睛吼了一句。
繁音的手指猛地攥緊,目光兇狠地盯着我,臉色發青,聲音在顫抖:“是不是你們讓她殺我女兒!”
一時間,我們三個全都呆住。
繁爸爸突然開了口:“什麼殺你女兒?念念沒死呀!她在費費家呢!”
韓夫人皺起眉,咬住了嘴脣,好像是在竭力忍耐說話的慾望。
繁音扭頭吩咐管家:“聯絡費家。”
管家看向繁爸爸,沒有動。
繁音立刻掏出槍,拉動槍機,啪的一聲拍到了桌上:“聯絡費家。”
“音音……”繁爸爸急了:“爸爸的話你都不相信嗎?”
繁音冷笑了一聲。
繁爸爸又道:“你問你媽媽就好了嘛!”
管家已經拿來了電話。
繁音把電話放到耳邊,問:“是懷信嗎?”
又問:“我太太有沒有把念念動到你家?”
那邊當然會說沒有,因此一秒鐘後,繁音猛地把電話砸到了地上,身體突然從椅子上彈起,一步一步地朝我走來。
我連忙拉開正扶着我手臂的韓夫人,與此同時,繁音的手攥住了我的頭髮。
雖然早有準備,但劇痛傳來時,我還是忍不住“嘶”了一聲。
繁爸爸伸手攔住他,問:“出了什麼事啊音音?怎麼好端端地突然打人?念念不在費費家嗎?”
“鬆手。”繁音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不行。”韓夫人掏出了手槍:“放手!先把事情說清楚!”
繁音看了看她,說:“她殺了我女兒。”
“費家是怎麼說得?”韓夫人也是在拖延時間。
繁音沒吭聲,使勁地攥了攥手指。
韓夫人把手槍上了膛,說:“先放手!把話說清楚!”
繁音看了看她,慢慢地鬆開了手,目光一一掃過我們三個:“念念人在哪裡?”
繁爸爸問:“你怎麼突然找念念?”
繁音看了他一眼,又將那蛇一般的目光對準了我:“把你之前的話再重複一遍。說給他們聽。”
韓夫人和繁爸爸沒辦法幫我說話,我咬了咬牙,說:“我把念念掐死了。”
繁爸爸立刻叫起來:“這不可能!”
“屍體呢?”繁音臉上陰雲更厚。
“扔掉了。”
他陰測測地、緩緩地問:“扔到了哪裡。”
“海里。”
“具體一點。”
“沒有具體的,我是先燒成灰然後揚進了海里!”這樣他就夠了吧!我豁出去了!
他看着我,許久都沒有動,目光裡的怒火也慢慢地褪去,濃濃的仇恨瀰漫到了他的整張臉上:“理由。”
理由?
理由只能用那天的,幸好那段話一直都是計劃內,所以我背得很熟:“因爲我本來就不喜歡你,有這個孩子也是因爲你強暴我還不讓我出門。她的出現也把我的甜甜逼瘋了,我不想要她,我想要我以前的生活。”
他輕輕地點了點頭,扭頭看向韓夫人,說:“媽媽,您聽到了嗎?”
韓夫人忙說:“那咱們也要先找孩子,別急着……”
“爸爸。”繁音打斷她,因爲對他來說,此刻的任何解釋都是無力的:“你真的沒有逼她麼?”
“其實就是爸爸逼……”
“沒有。”我打斷他,說:“要殺要剮隨你,反正就是我殺了她,我也完全不後悔。我自己生的孩子,我有權利處置!如果我前面說的理由你還不相信,那我還可以告訴你,我早就決定不跟你生孩子,既然你逼我,就別怪我做十五。你這是什麼表情?覺得我沒人性?一腳把我踹流產時的你也同樣沒人性,你可以沒有,我爲什麼不能?”
繁音沉默地聽完,然後狠狠攥住了我的頭髮。繁爸爸和韓夫人還想拉,被他重重地吼了一句:“滾!這是我的家務事!”
我也幫忙推着,他倆只得放了手。
我被他拽着頭髮拖出了別墅,拖進了地下室。
裡面裝修得還算整齊,但瀰漫着一股難聞的氣味。
最裡面是一個玻璃房間,他按鈕升起,一把將我推了進去。
韓夫人和繁爸爸跟了過來,但只能焦慮地看着。
繁音吩咐手下:“斷水斷糧,每天審一次。一星期還不交代就直接關氧,不用問我。”
繁爸爸連忙跑過來攔他:“音音,你這是……”
繁音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那就把念念交出來。”
韓夫人已經撐不住了:“音音,其……”
幸好她的嘴被繁爸爸捂住了。
繁音看他們一眼,又扭頭冷冷地瞟向我,然後就按鈕關門,轉身出去了。
玻璃房間的牆壁很厚,門也落得出奇得快,牆角有個管子,應該是關氧的地方。繁爸爸趕在關門之前放了個東西在門邊,導致門沒有完全關死,留了一點空間供空氣出入。
他倆也跟繁音一起出去了。
這裡有一張牀,我就先到牀上去躺着。
雖然脖子疼、頭也疼,但我今天並不覺得傷心,因爲我覺得繁音越憤怒,就證明他越愛念念。那我有什麼可難過的?如果他一點反應都沒有,我才應該難過吧。
我就這樣使用阿q精神鼓勵着自己入睡,直到突然被一陣刺骨的冰冷驚醒。
大門又被升起了,繁音坐在門口。他依然那麼消瘦,但氣勢不減。
阿昌站在他身旁。
地下室本來就冷,現在我的牀全溼了,以後還要怎麼睡?想想就糟糕。
繁音的聲音傳來:“打。”
這個字還沒被我的腦子所理解,背上已經傳來火辣辣的劇痛。
我打了個激靈,看到用水澆我那人手裡染着血的鞭子。
我咬緊了牙關。
鞭子噼裡啪啦地在我背上抽了十幾下,繁音始終沒有表情。
通過劇痛,我可以判斷自己的背上已經像漁網一樣了。
繁音開了口:“停。”
謝天謝地,暫時不疼了。
“念念在哪?”他是來審我的:“只要她還活着,我立刻就讓你抽回來。”
“她死了。”
“屍體。”
怎麼又問?
“扔掉了!”
他挑了挑眉。我連忙改口:“燒成灰揚進海里了!”
他的臉色重新歸於冷漠:“打。”
劇痛重新襲來,血順着我的背染上了我的前襟和地板。
我大概會死在這裡吧?我有點害怕,可我不能改口。
我是被韓夫人的聲音叫醒的。
睜眼時,發覺我還在那個玻璃房,但韓夫人進來了,被澆溼的褥子也被換掉了。我的背雖然疼,但似乎已經纏了東西,所以她肯定幫我包紮了。
我醒來時她把個冷冰冰的東西系在我的頭上,一邊說:“張張嘴,吃點藥。”
吃藥丸,看來我發燒了。
我看不太清東西,問:“韓夫人?”
“嗯。”
“您怎麼來了?”
“我有這裡的密碼。”
“那他呢?”
“繁盛把他支走了,去了北非,一週之內沒空回來。”韓夫人說:“我看咱們還是交代了吧?總不能看着他殺了你。”
“那第二人格再發瘋,他就會自殺的。”
她抿了抿嘴,說:“那等他變第二人格時,我繁盛跟他聊聊,讓第二人格護着你一點。”
“嗯。”
接下來我有點犯惡心,她便抱住了我的頭,像我的媽媽那樣輕聲細語地哄着我。這讓我做了個好夢,在夢裡見到了我的媽媽。在這個夢裡,我變得就像念念這麼大,安然地躺在她的懷裡。
這一覺睡了很久,醒來時我感覺自己已經退燒了,牀頭擺着藥和水。
我抓起藥,正要吃,忽然感覺到了一束目光。
扭頭一看,是繁音。
他和昨天一樣的姿態坐在門口,問阿昌:“查到了麼?誰來過?”
“監控被洗了。”應該就是阿昌洗的。
繁音便沒說話。
我假裝沒有他樣地吃了藥。他這纔開口:“拿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