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音沒理我,狂奔進居民區。這邊是二戰時期建的小戶型樓房,並沒有花園,道路兩旁停滿汽車。這樣的地形利於我們藏匿躲閃,但必須快。
事到如今,我倆只能跑一個,於是我咬咬牙鬆了手。
他現在心慌意亂,自然顧此失彼。我倒着栽了下去,蹬腿踹開他的鉗制,轉身往回爬,不管是堵槍眼還是別的辦法,反正我已經活不成了,爲什麼不理智一點止損呢!
繁音卻跑回來拉我,我不停地踹他,卻還是被他拉進了樓房的牆後,面前有東西嗖得飛過去,就算看不清楚也知道是子彈!我忍不住尖叫:“跑啊呆子!”
我的傷口經這麼一撞,嵌在背上的子彈似乎更深了,痛得更厲害。我渾身都是溼的,也不知道那是冷汗還是血。
我看不清東西了,早知這樣就跑去警察局,剛剛明明路過了……
悔恨使我更難過了,繁音本來可以沒事的。
我站不起身,眼睛只能看到一雙腿。我卯足力氣巴住他,他用腳踹我的臉企圖掙脫。我不能容他,張開嘴使勁咬住了他的腿。
就在這時,這條腿的主人突然發出一聲嘶吼。
我的耳膜本來就在痛,現在徹底發麻,我本能地擡起頭。他的左手正緊握着自己的右手臂,右手手腕皮肉外翻,血線流淌,露着白森森的骨頭茬子。
我的耳朵依舊嗡嗡作響,只能看到他沉重地向後退了一步,猛地仰面躺到了地上。
我已經無法判斷時間,也動彈不得,只能拼命撐起身體去看那屍體,發現他是頭部中彈。而他身上有彈夾卻沒有手槍,顯然手槍曾經握在右手中。
我連忙拆下他的彈夾,還沒拿好,眼前就出現了繁音的身影。他彎腰摟着我的腰,重新把我拖回牆壁後,手臂繞過來摟着我的肩膀,拿走了我手裡的彈夾。
他變成大佬版了?
我不由仰頭看向他的臉,他並沒有看我,嫺熟而快速地更換了彈夾。他臉上已經沒有慌亂,也不嚴肅,而是鎮定。
然後他按住了我的頭,低頭親了一下我的頭頂,然後舉起手槍,拉動槍擊,開始朝外觀察。
居民區的樓房是個長方體,我倆剛剛是沿着它南側的長奔跑,轉彎靠到東側的寬面隱蔽,繁音右手邊的轉角自然就是它倆之間的高。
他暫時可以完美防禦南側和東側,但對方只要不傻,就一定會選擇從從西側的寬繞到北側再過來。
所以雖然我現在很疼,但希望已經有了,精神頭就好了不少。我朝我的左邊去看,果然很快就發現有人過來。
還不等我告訴繁音,他已經朝那邊開了槍。
緊接着,繁音那側又來人,但他不疾不徐,氣定神閒地開槍解決。
四周重新安靜下來。
繁音低聲問:“多少人?”
“大概有十六個。”當時我太慌了,並沒有看得很清楚:“四車人,其中一個車……”
“子彈不夠。”他鬆開握着槍的手,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按住了我的後腦,輕輕地揉了揉,柔聲說:“我去找槍,你盯好周圍。”他指得是剛剛從北側繞過來卻被他打死的屍體,那是離我們最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