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前世一杯水,君子未相見,枉做了凡人百年。看他鄉千張臉,若有緣不擦肩,換得今朝面對。無意間輕描淡寫小悠閒,掏出心中地與天,談笑間情意無邊,任月光舞窗簾,恍如遁回桃花源。忘卻了世間的塵與煩,想起了心中的湖海泉,真情他哪兒來的借與還?邀得一壺清酒濃半山,再多滄桑還是塵與煩,再多風雨換來湖海泉,曾經推窗望月獨自參,今日秋寒朋友知冷暖……”

花秧輕輕的唱着,腦海裡浮現着與王初次相遇時的情景,王銳利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彷彿就是那麼一瞬間,便註定了她來到這王宮之中。

那時候桃花紛舞,那時候她爲情所惑,那時候……她沒想到會有今日。但是花秧不後悔,真的不後悔,王是那樣溫柔的待她,給她最深最濃的愛。

只是,這樣的愛能夠存留多久?會不會一轉眼他便又對另一人溫言軟語?花秧嘆了口氣,她終究是不能完全信任王,直至今日,她仍然不確定他的愛。

一切是那麼突然,就像是一場夢。

“花秧姑娘,花秧姑娘!”

歌搖着花秧的胳膊,不知爲何,聽到花秧清靈的歌聲,他的心平靜了下來,眼裡心裡似乎還在迴盪着她剛剛唱歌的神情,迷茫中帶着些深情,他並不是很高興,因爲那樣的神情不是爲了他,而是王。

他知道,與王相比,他差了一大截,但是,心裡莫名的就是不舒服,最終他喚醒了沉醉在歌聲中的她。

花秧此時仰望着天上的圓月,眼睛有些模糊了,道:“歌,我有些困了……”

歌的心裡有一些惆悵,口上卻道:“進去睡去吧!”時候確實不早了。

花秧點點頭,站了起來,轉過身,忽然又回過頭,道:“對了,以後就叫我花秧就行了,別姑娘姑娘的叫!”

歌聽了又是一紅,良久才點了點頭。

花秧笑了笑,一如桃花顫動在枝頭,歌再次定定地看着花秧,這樣的女子,擁有這樣笑容的女子,誰見了會不動心呢?

花秧轉身進了屋,忽略了身後那道緊跟的視線。

“呃……”

王撐着自己劇痛的頭,勉強睜開了眼,一看周圍,這不是“煙霧宮”嗎?晃了晃頭,昨天他不是在爲尹駿風慶功嗎?難不成他喝得爛醉?該死!

一旁的宮女見王醒了,趕緊將王扶起,將一旁盆中的帕子擰乾,爲王擦了擦臉。

“燕歸宮”

“王上駕到—”

離宮門最近的燕喜遠遠的看到王的影子故意大聲喊道。

王確實來了,他已經不能忍受思念花秧卻見不到她的日子了,他一定要儘快把陷害花秧的人給揪出來。

他心裡其實已經有數,不是燕妃,就是雲姬,但是雲姬一向膽小怕事,她怎會明知花秧是他寵愛的人還去害她?

瞪了燕喜一眼,這個助紂爲虐的人,只要他抓住了燕妃的把柄,他不會放過她的!

燕喜被王的視線一瞪,嚇得低下了首,不敢再看王的眼睛。

燕妃早聽到了燕喜的聲音,趕緊躺在鳳榻上裝昏。

“王上萬歲!”“燕歸宮”裡的宮女和太監見到王上,臉色有點面如土灰。

王冷笑了一聲,現在知道怕了,晚了!

凌厲的視線望向燕妃,道:“你起來,不要再裝了,只要你說出實情,孤會網開一面!”

燕妃屏住呼吸,心卻怦怦直跳,難道,王上已經知道事情的經過了?不,不會的!

王上壓迫的腳步*近,燕妃渾身起了冷汗。

一盆冷水向燕妃潑去,燕妃被冷得翻身而起,渾身瑟瑟發抖的看着王,此時此刻的他猶如地獄中的修羅。

“王……王上……”

“閉嘴!”她憑什麼現在還能叫他?她不配!

燕妃的嘴脣抖了一抖,終究什麼也沒說。

“說,你爲什麼要裝病?”王冷冷的道,聲音如刀般冷冽。

“臣……臣妾……”燕妃本要否認,但是王的眼睛是那樣狠狠的盯着,彷彿她只要撒謊,她就會被碎屍萬段。

“你還想騙孤?燕喜已經全部都招了!”

燕妃的身子一震,連帶錦被滾下了榻,她臉色蒼白,淚水漣漣,道:“王上,王上,臣妾知錯了,知錯了,王上就饒了臣妾這一回吧!”

王上的嘴角彎着冰冷的幅度,道:“既然燕妃你自己承認有罪,來人!”

“王上!”燕妃錯愕的仰起頭看着一點也不留她餘地的王,眼神變得瘋狂,道,“王上,就算您不能原諒臣妾,難道也不看在臣妾父親的面上……”

王忽地上前一步,攥住了燕妃的下顎,道:“燕妃,你說,若是國丈知道你幹出了這樣的事,他是會站在孤的這邊,還是幫你?嗯?”

國丈雖然愛女,但王始終相信,一旦觸及花國江山穩定,國丈會贊同他的作法,這也就是王爲什麼敬佩他的緣故。

燕妃被王這一提醒,如雷灌頂,身子一軟,昏了過去。

王冷冷的看着暈過去的燕妃,道:“來人,將燕妃押至‘鳳台’,待她將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後,依律處置!”

那早已立在王身後的侍衛便把燕妃押走了,那“燕歸宮”的宮女一個個早被嚇得花容失色,也不知道下一個丟腦袋的人會是誰?阿彌陀佛,千萬不要是自己啊!

王掃了幾乎要埋首於地底的衆人一眼,直直地走向了燕喜。

燕喜全身僵直,不敢動更不能動,心劇烈的跳動着,呼吸幾乎要窒息得停止。

“你爲什麼要撒謊?”

燕喜怔怔的望了王一眼,她以爲王會直接讓侍衛將自己帶走,沒想到……可是,就算是說清楚了,又能怎樣呢?一開始,無論走哪條路都是死路一條。

燕喜緩緩跪了下來,眼底一片沉靜,道:“奴婢自知罪不可恕,不敢乞求王的寬恕,只求王上能讓奴婢在死之前再看母親一眼。”

王微微一怔,眼神銳利的看着燕喜,道:“你想好了?”

“是!”燕喜深吸了一口氣,反正事情已經無可挽回,那還不如從容面對,只是,母親,女兒不孝,不能再照顧您老人家了!

王看到燕喜堅定的神色,冷冷道:“給你七天時間!”

燕喜聽了喜出望外,跪下道:“謝王上恩典!”

王頭也不回地走了,這個地方骯髒到沒有一絲可留戀的,他好想秧兒,好想……也不知道她是否還在生他的氣?想到花秧臨去時那雙期盼的眼睛,他的心莫名的就緊了起來。

揉了揉“太陽穴”,王感到渾身無力,搖了搖身子,眼前有些模糊,額頭上沁出了些冷汗,難道這些天的事竟讓身體一向很好的他生病了?好笑的哼了一聲,剛剛擡步卻覺軟綿綿的,一隻手握住了他健壯的手臂,那手很輕很柔,應當是女人的手,王卻能感到這手不是花秧的手。

眼眸微微睜了睜,雲姬焦急的樣子在王上眼前晃動着,變成了兩個、四個。

“王上,王上……”雲姬害怕的看着眼前的王,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脆弱的王,她感到自己的手快要挽不住王的手了,於是大聲喊道:“來人,快來人……”

花秧撐着一直突突跳的眼皮,好奇怪,她的右眼皮從早上開始就跳個不停,古語有云:“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難道今天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聳聳肩,心裡自我勸慰着,不要杞人憂天,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煙雲呆呆的望着門外的天空,也不知道想些什麼,這樣的日子真是無聊透頂了。只有一旁的小傢伙還玩得很有興致,一邊扯着碎草,一邊銀眸盯着花秧。

花秧側過頭,便看到小傢伙的銀眸總是看着她,她不自覺的笑了起來,撫了撫自己的臉龐,難不成她這張臉是人畜通殺?否則……

小傢伙的視線終於集中在了碎草上面,可惡,讓她自我陶醉一會兒也不可以麼?

唉,自從被囚入這“廣寒宮”真有一點度日如年的感覺,雖然有煙雲、小傢伙作伴,但是對王的思念時不時的侵蝕着她的心,有時想笑卻十分勉強,那滋味真不好……最悶的是,這裡什麼也沒有,一天到晚除了包子還是包子,現在她可以保證她唯一的摯愛的食物就是包子了。

那些可惡的侍衛,竟然只給她們包子,不給她們水喝,舔了舔有些乾裂的脣角,看了看煙雲,她卻還是帶着溫暖的微笑,這丫頭似乎只要能夠活着便很容易滿足,有時候真的很羨慕她。

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如果有機會能夠接觸王就最好了!花秧看了看那兩個守門的侍衛,他們正在議論着什麼,目光略略一瞥,觸及一根木頭的時候,心動了一下。

但這是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走這一步。

“秧兒,”煙雲吞了吞口水,這些天沒有水,也只好用自己的*來潤潤喉嚨了,“你在想什麼?”

花秧笑了笑,搖搖頭,指了指那兩個侍衛,道:“也不知道他們在議論些什麼?”

煙雲也搖了搖頭,用提防的眼神看着花秧道:“秧兒,我們都已經自身難保了,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管的好!”

花秧點了點頭,卻沒有把煙雲的話聽進心裡,還伸長了脖子,豎起耳朵希望能夠聽到一兩句。

“秧兒!”煙雲帶着些責怪的看着花秧,扯了扯花秧的袖子,難道她看不出自己是多麼的擔心她嗎?

花秧拍拍煙雲的手背,道:“放心吧,我出去走走,不會有什麼事的!”

“秧……”

煙雲的心慌了一陣,只好跟着花秧出了屋子,幸好“廣寒宮”前面還有一大片空地,只要沒出“廣寒宮”,就不算是不守規矩,而在這裡也更容易聽到他們的談話。

煙雲的眉蹙着,小傢伙窩在門口處,銀眸看着花秧帶着些不解。

“沒想到,王竟然病了!”

花秧聽到這句話之後,身子猛然一震,王病了,嚴不嚴重?宮裡有那麼多宮女,太醫,他是怎麼病了呢?

她的手猛然握成拳,煙雲也低呼出聲:“天,這是怎麼回事?王怎會……”

當然會,王也是人,是人就難免會有生病的時候,只是聽到這個消息的花秧就像是被螞蟻蜇了一下似的,疼痛。好像一瞬間就飛到王的身邊,守候着他,照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