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流雲琴的眸瑟縮了一下,確實,她的心裡有那麼一絲掙扎,然而,更多的是想抓住什麼,而現在無疑是最好的機會。

尹駿風將流雲琴拉於身後,直視着花秧,強硬的握住花秧的手腕道:“快道歉,否則休想從我這裡學到劍術!”

其實,他並非真的生氣她毀壞了流雲琴的琴,只是氣自己無法讓她屬於他,也氣她爲何總是不看他一眼!

花秧不由又嗤笑了一聲,搖搖頭,對於此人她真是不知說什麼好了,他以爲她真的那麼想要學到他的劍術?如果只是爲了劍術,那麼還有不少的人選在等着她呢……

忽地,就想起了那個少年,清清瘦瘦的影子,圓溜溜的眸,他也是劍不離身,只是沉默寡言,只是他似乎好久都沒有出現了……

“你!”尹駿風氣得將花秧的手甩了開來,抓住流雲琴的手大步離開,嚇得那些花朵都顫抖的謝了,一瓣瓣踩於黑靴下。

花秧笑了笑,也好,這樣一來,他或者就不會如此執着的糾纏於她了。

如今的花秧不過是一個無心之人,只等着擎鷹的出現……

青龍山山頂,竹屋中。

“少主。”

清瘦的身影閃身而進,右手仍緊握着那把長劍,眸沉靜如山,是歌。

被喚爲少主的人未露面貌,清澈的聲音卻十分好聽:“歌,不知爲何,我總能感覺到那女子的蹤跡。”

歌的眉皺了皺,似一頭霧水:“誰?”

“還能是誰,師傅曾說過的那個纏我一生的惡咒,花秧。”

“她?她會是惡咒麼?”歌有一瞬間的晃神,想起了那夜的唱歌的美麗女子,她的笑是那樣的澄澈、無邪,這樣的女子會害到少主?

藍曦一聲輕笑,調侃道:“怎麼這麼急着護着她?難道……”

歌的臉色有些紅,尷尬的搶話道:“少主!不可能的!”

“先不說這些了,最近她可能會出現危險,你去一趟吧!”聲音裡再無戲謔。

“是,少主!”

歌抱了抱拳,緩緩退出了竹屋。

隨後,白色的衣袂飄然而出,他的發用白緞微微束起,露出了悠然的雙眉,染笑的月色之眸,修長的身影佇立,讓竹屋間的光點墜在了他的指掌之間。

爲何,還是不能忘掉那個女子的容貌?他從不曾如此過,往事如煙,他不會刻意記住什麼,然而,花秧的樣子就是那樣怎樣都揮不去了,烙在心底了。

這是好,是壞?

既然得不到答案,就等時間證明一切吧!藍曦的脣角稍稍揚起,風掀起他那墨黑的髮梢,飛揚沾染了一些歡愉……

流雲琴徑自走至七絃琴旁,嘴角噙着一絲笑,滿含諷意。

尹駿風望着她,眯了眯眼,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道:“你故意的?”

“將軍,注意你的舉止!”流雲琴仰起首,明媚的眼眸顫着,即是恐懼又是抗拒,“我早已不是你認識的那個流雲琴了!”

原來尹駿風也不過如此而已,他對於花秧的信任也不過如此而已,她何必花這麼多心思在他的身上?

流雲琴對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茫然,忽然不知道剛纔的那場戲是爲了什麼。

爲了所謂的愛?爲了某個人?都不對……

停止吧,他不值得!

臂上的手緊了又緊,終究鬆開,尹駿風的薄脣忽然輕啓:“公主,對不起。”

當初不是爲了復仇,流雲琴是不必捲入這旋窩之中的。只是,現在說什麼都言之過晚。

流雲琴忽然捂住了面孔,心中的傷口徹底撕裂開來,淚如滂沱之雨滴在了斷琴之上,尹駿風的手背上,尹駿風的身子僵硬得不能動彈,心情萬分複雜。

當時,他從來沒想過這會傷害到流雲琴的心,他只是一心一意要毀了花國……

他做到了,卻一點也不得意,他毀去的不只是那個國家而已!

流雲琴突的抱緊了尹駿風的腰,她低低喃着:“爲什麼……爲什麼你愛的不是我……”

尹駿風猛地退開了一步,眼神裡滿是歉意,道:“對不起,公主,我……”

流雲琴笑了起來,繼而哈哈大笑,一把將琴摔了開來,大聲道:“尹駿風,你休想讓我原諒你,休想!我恨你!恨你!”

尹駿風始終未擡頭,而流雲琴則蹌踉着離開了這華麗而漫長的長廊,她從此再不對尹駿風抱任何希望,絕不!

停在空氣裡的,是濃濃不散的幽怨。

花秧無聊至極,正好走到“觀鬆園”,卻恰恰碰上了紅衣。

“紅衣。”

紅衣手上正端着一碗熱茶,一個失神差一點摔了那碗茶,轉首看向喚自己的人,笑了開來:“姑娘。”

花秧點了點頭,指了指熱茶:“送給尹駿風的?”

紅衣怔了怔,沒想到花秧會直呼將軍的名諱,猶豫了會,道:“是。”

“這樣,你給我,我會幫你送去。”花秧的心動了動,上前一步道。

“這……”紅衣的眼神閃爍着,支吾道:“不可以,將軍,將軍吩咐此茶只能由奴婢送去。”

花秧的眉擰了擰,問:“是麼?”她總覺得紅衣在躲避着什麼。

“是。”

花秧也就不再*迫她,點了點頭,道:“那你先去吧!”

紅衣似乎鬆了一口氣,低着首匆匆離開。

斂下眉,花秧看着紅衣的背影,祈禱自己所想的只是胡亂猜測。

正在沉思之際,微稚的嗓音輕微卻清晰的傳入了花秧的耳中。

“咕……”

烏鴉聲?這聲音好生熟悉!

花秧猛地擡起頭卻未看到那少年的身影,心裡一沉,自個兒這些天怕是沒有休息夠,纔會總是出神。

“花秧。”

“哈!”花秧嚇得趕緊轉過身,卻被那雙手捂住了脣,那雙手抱住了花秧的腰間就往屋頂飛身而上。

等終於能自由呼吸了,花秧不得不慶幸自己遇到的人不是他人,正是歌。

轉頭正對上他圓溜溜的眼睛,覺得甚是有趣,不覺笑了出來。

“對不起,嚇到你了麼?”歌的臉微微偏了偏,剛剛她的笑容令他的心止不住發燙,幾乎呼吸不過來。

這女子爲何要如此美好,讓那麼多的人都想要將她好好的守護?歌的眸黯了下去,他知道,少主是在意這女子的,否則怎會令他千里迢迢的守護着她?

她不是他該奢想的!只是這麼想,心裡卻一陣扯痛。

花秧輕輕喘了口氣,道:“還好,下次出現的時候至少先告訴我一聲?”

歌未答話,轉移了話題:“其實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找你。”

“找我?”花秧有些愣住,而後想到了藍曦,問道,“你家少主呢,怎麼一直沒了音訊?”

還有那個令她莫名懼怕的巫師,似乎也如從未存在過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歌的眼轉了開來,道:“抱歉,花秧,這個問題恕我不能回答。只是,從今以後,在下會隨時隨刻跟在姑娘左右,請姑娘成全。”

花秧眨了眨眼,指了指歌,又指了指自己,問:“你,要跟着我?”

從未有人跟從在身邊的花秧,感覺怪彆扭,她咧嘴笑了笑道:“你確定?”

歌的眸動了動,淡淡道:“歌從不輕言。”

如此一說,花秧也就不再質疑他的話語,看着他,問:“爲什麼?”

“這是少主的吩咐。”也是他自己的意願。

花秧的臉上更僵硬了幾分,帶着疑惑道:“藍曦?他怎會……”

“噓,有人來了,在下先離開了,有危險時只需喚在下的名字,在下隨時恭候!”歌明白花秧此刻非常好奇他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只是現在真的不是說出真相的最好時機。

正好有人卻已經出現了,那人一身青衣,長長的單眉,狹細的清目,長相倒是清俊,頎長的身子透着些許威嚴,正是尹駿風。

歌瞥了一眼,迅速離開,花秧只得眼睜睜的看着歌的離開,她至此還分不清剛纔的人是否出現過!

“你在那上面做什麼?”

尹駿風仰頭便看到花秧坐在了那高高的屋頂之上,他可不相信她是輕功飛上去的!附近又無梯子,實在詭異!

花秧挑了挑眉,道:“與你何關?”

他對她的誤解,她可還沒有忘呢?尹駿風這人,到底是他貴人多忘事還是以爲她花秧從不記仇?

“不關我的事?”尹駿風哼笑了一聲,望了望屋頂與地面的高度,點了點頭,道,“是不關我的事,那我就走了,你在這裡一個人慢慢看風景吧!”

花秧此時纔想起她現在可是在……可惡!未想到此人已經可惡到如此地步!花秧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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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駿風惡劣的邁開了步子,作勢要走。

“喂,尹駿風!你真的這麼沒有風度啊?”花秧急得站起身來大叫,腳下瓦面有些滑,身子猛地傾斜,就要往屋下栽去!

“哇—”

咒他,咒那個小氣巴拉的尹駿風!花秧心裡一邊碎碎念着,一邊害怕自己真的摔到了地上,沒死卻缺胳膊少腿的,那可真生不如死了!

一雙手摟住了自己的腰,頭被一個大掌壓在了暖暖的胸口,然後是一聲斥責:“你站起來做什麼?真不要命了?”

尹駿風剛剛在屋下看得心驚膽顫,想也不想的就躍起身子接下她。

他再怎麼樣也舍不下她,只不過是開開玩笑,這女子卻當真了,真不知該說什麼纔好,難道在她心裡他就是那麼不值得信賴的人?想想心裡便嘔。

花秧瞪了他一眼,拼命掙扎着離開了他的懷抱道:“剛剛不知道是誰在下面看好戲,落井下石的傢伙!”

看看空了的雙手,尹駿風感到莫名的一陣空虛,清澈的眸底閃過一絲失望,嘴角微扯道:“我落井下石?剛纔若不是我,你此刻只怕……”

“這是你該做的!”花秧揚起了下頜,臉上綻開勝利的笑,看看他的身後,問,“公主呢?”

“別提她!”尹駿風皺皺眉,提到流雲琴,便想到了她怨恨的雙眸,心裡蒙上了一層陰霾。

他該小心提防流雲琴了,無論是誰,都不可以傷到花秧。

花秧倒也沒再追問,雙手環胸道:“我說尹將軍,你說的只要我陪你一個月你就教我劍術,這些天我可是好好的陪着你了,可是劍術我可一招都沒學到呢!”

尹駿風斜眼看着花秧,不由搖搖頭,這女子在他面前永遠都是這麼囂張,一直不能明白,爲什麼自己獨獨會如此縱容於她呢?

笑了笑,想不明白的事只有先晾在一邊,道:“今夜在‘觀鬆園’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