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特異功能

學校裡教授的所有課程小七都很喜歡,所有先生講的話小七也都願意聽,如果沒有成爲人,她永遠也不會懂得這麼多知識,如果沒有成爲人,她永遠也不會知道人族還有一種叫做“護理”的學問,如果沒有成爲人,她永遠也不會知道人族發明了那麼多奇奇怪怪的器械和工具。

小七和同學們一起學習組織學,她驚奇的發現,原來每個生命體都是由一個叫做“細胞”的東西分裂繁殖而成的。

小七學習藥物學,她疑惑不解,爲什麼看起來一模一樣的白色藥片,作用卻是天差地別。

小七學習婦產科學,她驚恐地見到了人類是怎樣從狹窄的產道里分娩出來的。

小七學習中醫學,她驚喜地發現原來以前在山上看見的那些花花草草都是中藥。

護校的課程裡也有讓小七不喜歡的東西,那就是,她不得不學習怎樣爲人族鋪牀、疊被,怎樣給人族剃掉皮膚上的毛髮,以及怎樣把粗粗細細的管子插進人族裝尿、裝便、裝食物的器官裡。

當然,也有讓她喜歡的,那就是:她喜歡把長長的針頭扎到人族的血管裡,看着血液倒流回針頭。

小七不用像其他女孩子那樣把止血帶扎得緊緊的,好讓血管凸起,也不用像有些人那樣在預備扎針的地方使勁拍打,讓血管暴起,這些動作她都不用做,她只需要認真地看一眼扎針的地方,就可以準確無誤地操作成功,她的這一發現來自於一次偶然,那一次,當她專注地尋找皮下血管的時候,她突然發現,她居然可以直接看到皮膚下面的血管了——只要她專注起來就可以。

小七珍惜每一天的學習時光,她把每一門功課都牢牢記在腦袋裡,沒人的時候,她會把這些知識講給“如秋”聽,她要讓“如秋”知道,她一直在努力。

小七當之無愧的成爲了優秀學生,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她會一直優秀下去。

那件事情,小七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她只是講了真話而已。

那是在醫院實習的時候,有一天,普通外科有一個病人醫治無效死亡,實習生們聽說後都很興奮,畢竟,能見到剛剛死亡的病人是很不容易的,就在大家聚集在病房裡觀看值班護士爲死者做屍體護理的時候,小七突然指着病房的角落說道:“這個病人正在那裡看着咱們呢。”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小七,有些人驚恐地朝小七指的角落望去,有些人則倒退着溜出病房。

從那天起,同學們都離小七遠遠的,大家都不願意和她一起做事情。

也就是從那天開始,小七就可以看見醫院的亡靈了,那些亡靈形態各異,有的缺胳膊斷腿,有的開膛破肚,他們的肉身死亡之前是什麼樣子,他們現在就基本上是什麼樣子。

最開始,小七冷不丁看見亡靈都會嚇一大跳,可是見得多了以後,小七發現,這些亡靈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它們絕大多數都害怕活着的人,他們不會主動攻擊活着的人,如果在走廊上迎面撞見,他們還會把身體側過來,貼在走廊的牆上,讓活人先過,甚至有些時候,他們還會殷勤地給活着的人提供訊息,也不管那些活着的人能不能聽見,小七覺得,能夠看見這些亡靈,擁有和這些亡靈交流的能力,是上天給她的神奇禮物,這個禮物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的,所以,她應該感恩上天,並且應該滿心歡喜的接受這個禮物。

在護校實習的最後階段,小七經常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但是,她並不感到寂寞,只要她願意,她可以隨時隨地與“人”交談,當然,這些“人”就是在醫院死去的病人的亡靈,小七把它們當成朋友,和它們聊天、鬥嘴、開玩笑,她想知道什麼事情就能知道什麼事情,經常地,她被這些朋友的“直來直去”和“奇思妙想”逗得哈哈大笑,從這個角度來說,小七和這些“朋友”相處的每一天都是開心和快樂的。

同學們越發的覺得小七可怕了,關於小七的閒言碎語也多了起來,小七在先生們的眼中也變得不那麼優秀了……

兩年的護校生活很快就結束了,畢業分配的時候,小七堅決要求回桃花鎮。

沈義昌也希望如秋能回到奶奶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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