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她已是我的妃!”
一聽,安錦曦的眸色暗了幾分,她看向長孫墨淵,又道,“嗯,墨淵,日後你奪得了這錦繡河山,不管如何,待錦瑟好些吧,她爲咱們付出的也夠了!”
長孫墨淵卻沒有說,只是靜靜地站立着。
“如果不是她,也許我們也不會有今日!”
“我知道!”
一直站在外面的安錦瑟,身體瑟瑟發抖,她看着眼前的兩個人,一個是她最愛的人,說要許她白頭,一個卻是她用盡心力去維護的大姐,以爲在這個世上,真的有那麼一個人是關心她,愛護她的家人。
可,如今一切皆已成空。
安錦瑟竟沒有去質問,只是悄悄帶着青鸞回了漪瀾殿。
而長孫墨淵轉身的瞬間,卻看向那邊草叢中似有一抹暗香留下,他微微蹙眉。
夜色漸漸濃厚起來,冰涼的霧氣慢慢籠罩在空中,黑漆漆的一片。
漪瀾殿的房間中傳出一陣悅耳的笛聲,笛聲如泣如訴,帶着濃濃的感傷,雖說她不是很精通其他樂器,但至少她的笛音不該是這樣雜亂的。
然而那笛音卻在這樣的夜晚中顯得慌亂而哀傷。
如白霜般的月華照耀下,安錦瑟坐在窗邊,烏黑的眼眸凝着一抹暗沉,薄如蟬翼般的紗衣被風吹起,清雅出塵的身影惹人憐惜,眉宇間帶着一片寧靜之色,那種寂靜給人一種莫名的悸動。
青鸞看着安錦瑟憂傷的臉龐,發現那件事,照理說,她該發火的,可是她卻出奇的安靜,甚至連哭都未曾哭一聲,只是靜靜地吹着笛子。
只是那琴音不會顯得這般哀婉,像是在哭泣一般。
“主子,不要傷心,大不了咱們走便是了!”
“青鸞,”安錦瑟停下手中的琴,擡眸斜睨着青鸞,嘴角有些冰冷淡然,“沒有人在玩弄玩的感情之後,還能全身而退,即便是長孫墨淵也沒可能!”
“主子,其實你是捨不得皇上,對麼?”青鸞垂下眼眸,輕聲說道,“你捨不得他!”
“放肆——”像是被人猜中心事,安錦瑟冷聲呵斥道,“青鸞,本宮平日裡將你寵壞了麼?誰教你這麼沒規矩,亂猜測主子的心事?!”
“主子恕罪,奴婢是實話實說!”青鸞擰着秀氣的眉頭,漆黑的眸子染上了一絲落寞的顏色,主子變了,因爲那個男人,她變了。
“你下去吧,本宮想一個人呆會兒!”
“主子,我就在門口,若你難受,你叫青鸞,青鸞一直都會陪着你!”青鸞望着安錦瑟的身影,有些落寞,應該告訴主上了,趕緊帶主子回西涼,若晚了,只怕主子受傷會更深。
月光皎潔如玉。
月光下的綠葉似乎顯得更加生機盎然。
安錦瑟趴在窗邊,看着滿園的綠葉,屋內黑洞洞的,空洞洞的,黑暗一點點吞噬了光明,可是她仍舊坐在窗邊,烏黑的眼珠一動不動,呆滯地凝視着前方,空洞而沒有焦距。
他在她身邊麼?
一定是在她身邊吧!
她真傻,那日在永福宮,他抱起安錦曦的那一刻,自己明明有感覺的,不是麼?
卻偏偏不信,相信了所謂的愛情。
那些誓言,終究只是一場煙雲!
長孫墨淵,於你而言,我究竟算什麼呢?
良久。
安錦瑟起身,走到桌案邊,拿起一張紙,手握着毛筆,緩慢的寫着,蒼勁有力的筆鋒,讓那幅字竟不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那上面寫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寫完後,安錦瑟望着天幕,喃喃在口中念道:“不相離?呵,我倒是忘了,這首詩是司馬相如負了卓文君時,卓文君所寫的!”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周遭熟悉的一切,卻惟獨再也沒有了他的影子,以往的這個時候,他都在這裡,跟她說話聊天,而她卻忽而覺得屋裡冷冷清清的,再沒了一絲溫度。
安錦瑟輕聲笑了,烏黑的眼珠一動不動,裡面是一片空洞的黑暗,還有着一片恨意。
妙雲?原來按錦曦竟然是妙雲!
身後突然響起一個暗沉的聲音,“錦兒,怎麼還未睡?可是在等朕?”安錦瑟轉頭,望着他,那尖削的下頜繃成俊美的線條,墨黑的眼眸,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只是那雙眼中卻好似有什麼變了。
他與安錦曦之間自稱是我,而與她卻是自稱朕,所以這就是區別麼?
“睡不着,起來坐坐!”
“怎麼了?可是孩子在鬧騰你?”說完,長孫墨淵便走過去,走到書桌前,攬過他,昏黃的燈光下,墨黑的字跡顯得格外清晰,特別是那句‘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安錦瑟卻是沒有推開他,只是淡笑着,看着他問,“你同大姐,以前認識麼?”
“怎麼想起問這個?”
“沒什麼就想問問,你是一個對別的事都不上心的人,怎會這樣去護着大姐?真的只是因爲她是我的大姐?”安錦瑟輕笑道,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緒,清澈而淡靜。
長孫墨淵直直地看着她,那英挺的側臉被光線勾勒出俊美的線條,“錦兒,你果然知道了什麼,是麼?”
“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只要你回答,你和她以前就不認識麼?”
長孫墨淵低了低頭,過了良久,才道,“朕以前就認識雲兒了!”
風輕輕地拂過,帶來一陣清涼的氣息安錦瑟彷彿聽到自己的胸腔中有什麼碎了,碎了一地的碎片,似有什麼東西再也粘不起來了,她忽然將頭埋得低低的,幽黑的睫毛撲閃撲閃着,細碎的月光灑在上面,一陣碎碎的銀灰色。
從那雙清澈眼底流露出的哀傷鋪天蓋地,那種心浸透了整個世界。
“她有了你的孩子?你要什麼時候給她一個分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