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輕寒一愣,他從未在蘇夢葉口中聽到這樣的字眼,閨閣女子喊打喊殺,在望月天朝還不多見。
“你還等什麼?”蘇夢葉臉色無比的端肅,她並不是因爲君胤離的輕薄而要他性命,是因爲……
君胤離心中一頓,他沒有想到蘇夢葉竟然能如此殺伐決斷,“你要殺我?”
“我不該取你性命?”蘇夢葉趁着君胤離分神之際,腰身一扭,匕首滑落到手中,反手便揮了出去。
君胤離輕鬆後退,御輕寒迅速掠到蘇夢葉身邊,一個轉身將她掩在身後,同時,手中的鐵扇扇骨斷裂,一根根如箭矢一般飛出,帶着破空的聲音。
君胤離大驚,身體騰空而起,躲閃的甚是狼狽,但是卻並未受傷。
在君胤離躲過扇骨的襲擊後,那些扇骨如同有生命般又折回,一根根重新組成鐵扇。
蘇夢葉從未看到過這樣厲害的武器,頓時被驚住。
同被驚住的還有君胤離,“玉龍斬?”
“不可能,玉龍斬只是傳說,就算是真有其物,也一定不是真的!”君胤離臉色難看,可是看着御輕寒手中的摺扇的時候,卻又滿是熱切。
“那你不如試試,看看真假!”御輕寒並未多言,手腕一翻,剛剛明明是摺扇,卻忽然渾然一體,看上去更像是一根鐵棍。
“是真的!”君胤離眼睛更亮。
蘇夢葉可沒有心情去研究那個武器的真假,她現在專注的盯着君胤離,一見他分神,立刻從御輕寒身後竄出來,速度快的如同一隻獵豹,就連御輕寒都沒有反應過來。
君胤離一驚,十分狼狽的後退,躲的灰頭土臉,完全不見剛纔那副勢在必得大權在握的胸有成竹樣兒!
“二打一,不道義!”
聽到君胤離的話,蘇夢葉反諷,“道義是給正人君子的,你這種小人,用不上那種高級貨!”
御輕寒快速跟上蘇夢葉,一邊分心關照她,一邊攻擊君胤離,反而沒有了自己剛纔單打獨鬥時的得心應手。
君胤離似乎也發現了這個短板,趁着空隙,躍出了香雪海,很快消失在了王府上空。
蘇夢葉從窗戶看着逃之夭夭的人,皺眉坐到了桌邊,臉上還帶着怒容。
御輕寒卻將她撈起來,緊緊抱在自己懷中,“生什麼氣?不是你故意放他走的?我還沒生氣呢!”
“君胤離纔來望月天朝幾天?竟然對這裡的事情如數家珍,甚至於我家後院的事情,”蘇夢葉靠在御輕寒的胸前,剛剛的煞氣收斂起來,“你說就靠天翼國的那些細作探子能調查的這麼清楚?”
御輕寒一怔,“你是說……”
“我懷疑君胤離在京都有內應,而這位內應級別不會太低,不然怎麼可能王府舊事還如此熟悉?”蘇夢葉擡頭看御輕寒,“放他走可以長線釣大魚!”
“君胤離這個人冷酷無情,手段狠辣,絕對不是個可以合作的人,有人將他引進來,那絕對是找死!”御輕寒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爭位的這幾位好哥哥。
蘇夢葉點頭同意,“所以,如果可以的話
,要將這個人找出來,然後斷其根基,才能徹底斷了君胤離!”
御輕寒看蘇夢葉說的一臉嚴肅,微微一笑,舒緩了氛圍,“你真是我的賢內助,竟然憑他幾句話就推斷出了他的底細,值得嘉獎,說吧,想要什麼?”
蘇夢葉白他一眼,“你能有什麼好東西?”
那副不屑一顧的口氣,聽的人火大,御輕寒板着聲音道,“我能給你別人給不了的!”
“是什麼?”蘇夢葉還真不知道御輕寒有什麼獨一無二的東西。
她去過御輕寒的襄王府,當今聖上爲了顯示他對百里琛的疼愛,簡直要將襄王府弄成金鑲玉,奢華無比,可是那些金光燦燦的東西,在她看來,還真沒有什麼特別的。
御輕寒笑,“娶你!”
蘇夢葉頓時臉紅,眼波流轉,瞪了他一眼,“就沒有正經的時候!”
“怎麼沒有?馬上就正經!”
御輕寒身手挽住她的腰,從窗口越了出去。
蘇夢葉一驚,緊緊抓住他的衣襟,“去幹什麼?”
“夫人別急,我們先拜堂,然後才洞房,不用這麼急着給爲夫寬衣!”空中傳來御輕寒低低的調笑聲,還有蘇夢葉惱羞成怒的嗔怒聲。
蘇夢葉當然知道御輕寒不會真的帶她去拜堂,可是當兩人停留在五福堂的堂屋上方的時候,蘇夢葉還是壓低了聲音道,“在這裡拜堂?好像缺對龍鳳花燭!”
御輕寒眼睛一亮,身手將面具摘了下去。
蘇夢葉看着他表情生動的臉,頓時臉紅,他經常調侃她,換她說次笑話,他用不用這麼激動?
“你要拜嗎?我現在就能讓人拿來花燭,還有什麼吉服,生餃子,聽說還有桂圓花生什麼的……”
“停,你什麼時候開始研究這東西了?”蘇夢葉皺眉,這人天天在府裡就是忙些事兒?
御輕寒十分自豪的道,“早就開始了,現在對整個典禮的流程,我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蘇夢葉白他一眼,誰告訴她溫潤如玉的九皇子去哪裡了?這個到底是什麼鬼?
“噓!”御輕寒伸手揭開了一片瓦,堂屋黃黃的燭光投了出來。
蘇夢葉低頭便看到寧文韻容光煥發的跪在堂屋正中,一臉的淡然,而蘇嵐秋坐在椅子上,一臉的怒容,除了這兩人,再無其他。
“我要你親口告訴我,換掉二丫頭然後讓人活埋了她,同時將新娘換成女刺客,伺機刺殺英親王,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蘇嵐秋說的很慢,咬字很重,彷彿怕自己說錯一般。
寧文韻緩緩擡頭,目光彷彿透過現在看到以前一般,“王爺,您有多久沒有這樣好好看看妾身了?”
說着,擡手撫了撫自己的臉頰,寧文韻微微含笑,竟然露出小女兒般的嬌媚,“妾身記得王爺最喜歡妾身用藕荷色的膏子,暈開之後混上一點兒胭脂,便會粉裡透紅!”
蘇嵐秋皺眉。
寧文韻繼續道,“王爺,那時您答應娶妾身,妾身多麼高興啊,再府裡等着您來,妾身想您騎着高頭大馬身着紅色禮服一定是世間
最英俊的男子……妾身當時又有些後悔,因爲妾身是您的妻子,要坐在轎中,看不到您最英俊的時候,爲此,妾身難過了好幾天……”寧文韻低頭苦笑,“可惜,出使燕海國之後,您的新娘卻成了別人……”
蘇嵐秋無意聽她風言風語,“本王只問你,你真的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毒手?”
“她不是我的親生女兒!”
蘇夢葉一驚,倒吸一口氣,二姐不是寧文韻和父親的女兒?
就聽寧文韻繼續道,“如果當初不是生了她,又怎麼會讓百合那個賤人乘虛而入?妾身也想疼她,可是隻要看到她,妾身就想起當初,就是因爲妾身太過疼愛女兒,才失了丈夫的心!”
蘇夢葉鬆了一口氣,頓時感覺寧文韻是不是被後宅的生活給折磨的變態了,這麼無稽的理由也能扯出來。
蘇嵐秋冷冷的瞪着她,“你承認就好,念在你生育了兩個女兒,本王不會休了你,以後,你就在五福堂吃齋唸佛吧!”
終是留了情面,即便是寧文韻害死了平章公主和百合姨娘,蘇嵐秋始終沒有對寧文韻下毒手,蘇夢葉有些失望。
“攝政王爺是雷厲風行將軍出身,不會這麼簡單放過寧文韻,有的時候活着才更折磨一個人,死了反而是解脫!”看不得蘇夢葉失望,百里琛在旁邊低聲解釋道。
寧文韻卻忽然笑出來,“妾身是不是該謝謝王爺的手下留情?還是說王爺已經知道了什麼,要通過妾身順藤摸瓜?”
蘇夢葉眼睛一亮,還有隱情?
蘇嵐秋冷冷道,“本王想要查什麼,根本不需要利用女人!”
卻不想寧文韻笑得更是怪異起來,“王爺爲人太過耿直,也正是因此,那人深知王爺秉性,才能一招不錯的落子,將王爺完全控制在囊中!”
蘇嵐秋不語,側頭看着寧文韻。
“當年寧家罪犯滿門,爲什麼王爺以爲以自己的一己之力就能救出滿門抄斬的犯婦甚至給寧家留下後人?”
“王爺,害死您摯愛的女人平章公主的,不是別人,就是你,”寧文韻的聲音越發尖銳,“平章公主受盡燕海國皇室寵愛,您娶了這樣一位正妻,還疼愛的無以復加,您有了這樣強大的岳家勢力,您說,他該怎麼辦?”
“你胡說!”蘇嵐秋登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平章她……”
“他根本容不下您,斬斷了您所有的助力,包括強大的岳家勢力和可能有繼位香火的子嗣,”寧文韻笑得一臉悲憫,彷彿蘇嵐秋纔是那個可憐又可悲的人,“您還不知道吧?當初您征戰天翼國,受傷回來,他就派了人給您調養,專門用了一味藥,這味藥會讓男人永遠生不出兒子,只能生女兒!”
蘇嵐秋身形一晃,他想到平章死後,他與燕海國交惡,他想到兵權被奪,他想到他手下的勢力中不時有人被彈劾落馬,不會接連發生,卻隔兩個月總會有一個官員出事,寧文淵剛剛調任回京,便抓住了他採買司的下屬……
以前這些,他都不會在意,可是現在樁樁件件想起來都似乎是被安排好了的,難道真的是……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