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葉點點頭,也沒有要怪罪白芷的意思,只是說道:“以後做事情要仔細一些,至於錢婆子的事情,你不要打草驚蛇了,吩咐底下的人,誰也不許議論翠袖的事情,只當做不知道這件事情罷了。你慢慢地套問錢婆子的話,看看她最近和什麼人來往過密,打聽到了,也不要聲張,悄悄地來告訴我。”
白芷一一答應了。蘇夢葉想了想,才道:“小丫頭裡有誰是最穩重的?”
“彩蓮。”白芷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彩蓮的年紀雖然最小,但是卻是這幾個小丫頭當中最穩重的。平常幹完了活兒,就拿着針線坐在廊下,也不多話。”
“好,你讓彩蓮給我把錢婆子盯緊了。”蘇夢葉的眼神忽然凌厲起來,“這香雪海的事情以後都要瞞着錢婆子,我就不相信了,她竟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搗鬼!”
自此以後,香雪海上下果然有什麼事情都瞞着錢婆子,錢婆子還以爲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沒人知道呢,殊不知她早就被人死死地盯住了。
寒食節的前一日,側王妃一大早就吩咐下來了,明日蘇嵐秋要在宮裡過寒食節,她就領着幾個小姐們去清虛觀裡打醮,讓小姐們都好好準備準備。
時人都信奉道教,清虛觀雖然不是皇家道觀,卻也是一處十分靈驗的所在。有人說清虛觀的景陽真人已經成爲了神仙了,有仙法在身。因此,即使清虛觀的現任觀主是景陽真人的徒弟怡海真人,清虛觀的香火也是十分旺盛的。
側王妃早就在幾天前就跟清虛觀的怡海真人打過招呼了,她要帶着攝政王府的幾位小姐在清虛觀小住幾日。攝政王的家人要來,怡海真人自然不敢怠慢,清虛觀是一早就打出了招牌,這幾日拒絕其他香客,專門爲了迎接蘇家的人。
客房也都打掃好了,清虛觀裡不守規矩的小道士也都早早地就打發走了,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不衝撞了蘇家的人。
到了這幾日,攝政王府的中門打開,側王妃坐着一亮八寶華蓋車,帶着貼身丫頭碧璽、珍珠和陳媽媽。後頭跟着兩輛翠華朱纓車。前頭那一輛坐着蘇夢晗和蘇夢語,並她們的丫頭茉莉、杜鵑、文青和文竹。後頭那一輛上坐着蘇夢葉和蘇夢月,並她們的丫頭白芷、紅菱和墜兒、玉兒。
蘇夢葉這次帶了白芷和紅菱出來,留下朵姬和綠蘿這兩個大丫頭看家,主要還是爲了看住了錢婆子,生怕她不在的時候錢婆子搗亂。
本來這樣大的事情是應該留下白芷坐鎮的,只是蘇夢葉出門的時候總覺得眼皮子一直在跳,好像接下來註定要有什麼大事情發生一樣。想起那日側王妃說起要帶着她們去清虛觀小住幾日,蘇夢葉就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側王妃一定已經謀劃了什麼陰險的計策,要害她。因此,才帶了穩重冷靜的白芷和聰明機智的紅菱出來。
這一路上,蘇夢葉都憂心忡忡,蘇夢月又笑又鬧地老半天,蘇夢葉都只是輕聲附和着,到了最後,蘇夢月也沒有什麼興致了,加上這一路下來十分辛苦,蘇夢月不知不覺地睡過去了。
蘇夢葉這才覺得耳根子清淨了許多。白芷悄悄打開簾子的一角,衝着蘇夢葉笑道:“小姐,好不容易出來一趟
,高嬤嬤也沒有跟着,小姐放鬆一下也就是了,快看外頭那些小攤小販們,小姐有什麼看中的東西,奴婢讓外頭跟着的家僕去買。”
因爲蘇嵐秋給了蘇夢葉一千兩銀子的緣故,蘇夢葉現在算是小有資產了,最起碼想吃什麼,想要點什麼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了。
蘇夢葉興致缺缺,倒是透過簾子看了看外頭的景色。望月天朝對女性的要求並不是那麼苛刻,但女孩子上街也必須要家人的陪同,還要戴上帷帽。
從前蘇夢葉是癡傻的,側王妃又不管蘇夢葉,蘇夢葉幾乎是隨便出入攝政王府,那個時候的側王妃巴不得蘇夢葉被什麼人給拐走了,或者在大街上跑丟了,永遠都不要回來。
穿越過來的蘇夢葉從來都沒有瞧見過這樣的街景,一時之間,也被那些街上的小攤小販們給吸引住了。
忽然,只聽後頭馬蹄聲聲,倏忽之間,幾匹高頭大馬已經從蘇家的馬車掠過去了。其中一匹白馬上的青年人掠過蘇夢葉的馬車時,忽然回頭看了一眼,正好和蘇夢葉對視。
白芷驚呼一聲,立馬就放下了簾子,還連連自責不已:“哎呀,都怪奴婢,這下子讓這些登徒子給看去了。”
蘇夢葉覺得好笑不已:“你怎麼知道人家是登徒子呢?”
白芷撇了撇嘴,說道:“瞧這些人,能夠在大街上就開始奔馬,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家的公子哥兒,就算是,也都是一些紈絝子弟。”
蘇夢葉的心情好了一些,也笑起白芷來:“你啊你啊,什麼時候也學會看相了?”說笑歸說笑,蘇夢葉總覺得那馬上的俊俏青年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那青年的容貌當真是天上僅有,地上絕無。只不過是一眼,蘇夢葉就覺得眼睛都被看住了。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這般好看的人!蘇夢葉只恨自己的語言太過於匱乏,無法形容出那青年的絕美,如果真的要蘇夢葉來形容的話,那蘇夢葉只能說,這青年大概是從天上下凡來的仙子了。
蘇家出行的人馬中都是女眷,又因爲這寒食節出來踏青的人實在是太多,側王妃特特地吩咐了,讓趕馬車的車伕慢一點,因此,蘇家車隊到了午時纔出了城。
眼看着是沒有辦法趕到清虛觀了,側王妃就吩咐衆人先在城外休息一陣,等用過了午飯,再趕路。
好在因爲是寒食節,準備的吃食都是冷的。香雪海的紫青做點心是一流的,蘇夢葉和蘇夢月吃了點心,又喝了蘇夢月親手製作的玫瑰露,覺得略微舒坦一些。兩個人也沒有下車,互相依偎着在車廂裡睡着了。
睡着睡着,蘇夢葉只聽外頭好像有人拜見的樣子,便推醒了蘇夢月,兩個人趕緊在丫頭的幫忙下整理好了妝容。
如果真的有人擺件的話,出於禮節,側王妃是會讓蘇夢葉等人也前去拜見對方的長輩的。
過了一會兒,外頭沒什麼動靜了。蘇夢月就好奇地掀起了馬車簾子,拿着手帕遮住了半邊臉,偷偷往外看,正好看到一個小廝推着一張輪椅,輪椅上的青年眉目清秀,雙眉似乎籠着淡淡的哀愁,正在低聲和小廝說着什麼。
蘇夢月被那青年眉間的輕愁給吸引住了,總覺得這
樣美好的青年不該有愁苦,真想立馬爲那青年把愁苦都趕走。
正看得入神,那青年卻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便也往這邊擡頭來看。蘇夢月冷不丁的,被看了個滿眼,心中一慌,手就鬆了,那帕子竟然被風給吹走了。
蘇夢月不由得小小驚呼一聲,探出了大半個身子,想要將帕子給撈回來,卻被蘇夢葉給死死地揪住了:“四姐姐,你要做什麼!”
蘇夢月着急地都要哭出聲音來了:“帕子,我的帕子!”
蘇夢葉見那帕子已經被風吹遠了,便拉着蘇夢月問道:“三姐姐,你那帕子上可有什麼標記?”
手帕可是女子的私密之物,若是上面有什麼表記,被人給撿去了,蘇夢月的名聲也就完了。上次在蘇嵐秋的壽誕之日,蘇夢月雖然和百里皓在大庭廣衆之下有了不雅之事,但好在當時和蘇夢月做出醜事的是四皇子百里皓,蘇嵐秋又下了死命令,這件事情也就只有當時在場的那些人知道,對蘇夢月的名聲造不成什麼致命的傷害。
可如果這方有蘇夢月的表記的手帕被人給撿走了,那人要是不懷好意,蘇夢月的名聲可就徹底完蛋了。而蘇夢月,大概也只剩下出家爲尼或者自殺這兩條路了。
蘇夢月仔細地想了想,才鬆了一口氣,說道:“沒有,好在那條帕子是我昨日剛剛做好的,還沒有來得及繡上表記,想着到清虛觀再去慢慢地繡也不遲。方纔我找帕子,這方帕子正好就在箱籠上面,我也懶得往下翻了,就拿了這帕子用。誰知道竟然被風吹走了。”
蘇家的馬車已經慢慢地開始動了,這個時候讓人去撿帕子也已經來不及了,蘇夢葉就安慰蘇夢月,說道:“反正也沒有表記,一塊帕子而已,丟了就丟了吧。”
等蘇家的馬車走遠,那坐在輪椅上的男子才輕聲對身邊的小廝說道:“青松,你去把那方帕子撿過來。”
青松聽命將帕子交給了男子,男子拿過帕子,翻來覆去地看,見只不過是一方潔白的絹帕,只是四面邊都已經用鎖針縫好了,只差繡花了,便微微一笑,手剛一動,就有一股子玫瑰的甜香鑽入肺腑。
男子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笑道:“是蘇家的四小姐麼?”
青松低聲說道:“是,奴才剛剛也聽得真真的,另外一位小姐喊那位小姐是‘四姐姐’。”
男子皺了皺眉頭,說道:“不是聽說蘇家的五小姐是個傻子嗎?”
青松耐心地爲男子解釋道:“公子前幾日病了,大概是不知道這樣的新聞。說是蘇家的五小姐遇到了一位神醫,這位神醫不僅治好了蘇家五小姐的癡傻之病,這清醒過來的蘇家五小姐竟然如同神靈附體,過目不忘,一目十行,儼然已經是個才女了。”
“有意思。”男子微微笑了笑,隨即臉上又現出了苦悶之色,“只是不知道那位神醫現在何處?也不知道他能否醫治得了我。”
青松馬上寬慰男子道:“公子不要灰心,老爺和夫人已經派人去尋找這位神醫了。”
男子神色漠然,盯了那帕子看了半天,纔將帕子收入衣袖中,輕聲道:“青松,我們快走吧,不要讓幾位皇子等得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