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水潭邊的謀殺
雖然明知方大公子表現出如此明顯的行徑,分明是故意來堵她的。
可秦韻沒有忘記,自從穿越以來,她一直扮演的是一個失憶的角色,理所應當地應該跟方大公子這位前未婚夫不相識,就算被堵住路,他們現在還是陌生人。
於是,她裝作有些詫異地掃視方大公子一眼,將一個路人的角色扮演的生動逼真,腳步一轉,身子向旁邊一移,打算避開方大公子,繼續前行。
可方大公子既然是故意來堵她的,又怎會輕易放行呢?她身子一偏,他身後的趙護衛自動替補,將旁邊的路也給堵了。
要是這個時候,作爲路人的她再裝作不知,那就太遜了。
於是,她只能很是無辜地出聲道:“這位公子請讓一下,小女子有急事要辦,請行個方便。”說完,還有禮地福了一福。
不管是那個時代,那個地方,傷殘人士在人多的地方,總是很引人注目的,尤其是愛看熱鬧的華夏人。方大公子這幅形象早就落到了其餘路人的眼中,又看到他擋住了秦韻這位美麗姑娘的路,許多路人都紛紛停下腳步觀望,心中對雙方的身份進行合理的猜測,靜待事態進一步發展。
方大公子仍不出聲,就用那隻完好的眼睛,這麼定定地注視着秦韻,似乎要想通過她這幅皮相,真的看到她背後的靈魂一般。
可在他的眼中,只看到秦韻面上顯露出的無措,還有迷茫不解,別的什麼都看不到。
秦韻這時自然知道面前這人選擇在這時堵住自己,恐怕對她現在的身份一目瞭然,那麼,她現在雖然裝扮的極其平常,可今日剛在朝堂上將寧王父子逼退的女子會容許,有人就這麼堵着她前行的路嗎?
自然不會!
於是,秦韻的口氣一改先前的委婉,伸手向前一撥道:“這位公子,不好意思,路是給人走的,不是用來擋的,請你讓讓。”
秦韻這一撥,是真撥,而不是故作姿態,方大公子雖然是個大男人,可他先前也只是個貴公子,不是那種文武雙全的人,基本上,大明朝的許多文人不會像唐宋時,那樣喜歡佩劍,練習騎射,劍藝,所以,如果僅僅是方大公子的話,他真的不是一個好的堵路人。
要是換了柳折眉這等人,秦韻硬闖的難度恐怕要增加幾個碼,可惜,方大公子他的腿本身就由於受傷站立不是很穩,所以,秦韻理所當然地,一把將他的身子撥到了一邊,然後,身子就從空開的空隙中穿行過去。
方大公子被秦韻這麼一撥,身子不穩,趙護衛見狀,忙站在他的身側,扶住他的身子,很是關心地詢問:“公子?”
趙護衛雖是方大公子的貼身護衛,可有些事情也只是一知半解的,見狀,徵詢方崢的意見,意思無非就是,難道公子親自來堵人,就讓人這麼輕而易舉地走了嗎?
要不要他再去堵。
方大公子站穩身子,好似也沒看到周圍路人異樣的目光,還是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但目光卻直直地盯視着秦韻已經走遠的背影,就這麼直直地看着。
就這麼直直地看着,足足能看一刻鐘的時間,看到秦韻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人羣中,連衣角都找不到,他還繼續這麼凝望着。
他身邊的中年文士和趙護衛一直陪着他,最後,還是中年文士出聲道:“公子,回去吧。”
剛纔的一幕,齊叔看的很清楚,他一直沒有近距離與這位秦姑娘接觸過,雖然後來,有過種種猜測,並派人收集這位秦姑娘種種資料。
可剛纔路遇這位秦姑娘時,他還是覺得一點都看不透這位公子的前未婚妻,對方剛纔看自家公子的神色,任何人看到,都覺得她是在看一個毫不相干的人,這讓他也有些迷惑。
公子變成現在這樣,到底是不是秦家父女的報復之舉呢?難不成真的是個巧合,可直覺告訴他,自己的判斷應該沒有錯。
不過,造化弄人,不管現在公子是怎樣的心思,在他走了當初那一步時,一切就無法挽回了,現在堵人又有什麼意思,就是堵住了,又能開口說什麼?
事實上,此情此景,公子又能真的說什麼?
秦韻脫身之後,一直留意身後的動靜,見方大公子幾人並無什麼人追上來,她也就不再將對方放在心中。
不過,從今日的路遇倒是看出,方大公子現在是不是對她有了新的心思,是不甘心,還是有別的緣故,會不會將來也給她製造新的麻煩?這點還是需要注意的。
直覺告訴她,方大公子似乎不會就這麼認命,偃旗息鼓,要不然,就不會特意來堵她了!
原本,她認爲前身的孽緣,早在自己扮作方大公子的表妹進入方家報復之後,一切就可以告一段落了,現在看來,似乎還沒有結束。
難不成,有一日,他們雙方必須要對對方進行肉體毀滅,才能徹底結束?
饒恕是個美麗的詞,可世人往往很難做到,斬草除根,不死不休,好似纔是主旋律?
不過,如果方大公子還是沒有好好反省,要再次發起戰鬥的話,那她會奉陪!
秦韻一路上,就這麼心思千轉百回,直到經過一家糕點房時,才停了下來,既然打算去慈心庵,見秦家老孃,總要帶點東西吧。
看到手中包好的糕點,她突然才意識到,雖然她看起來已經接受了原身的父母,可對對方的喜好什麼的,卻瞭解的很少,實際上,她並沒有完全融入女兒這個角色。
想想前世不知父母是誰的自己,也許這世,真的可以將對方當做父母一樣去孝敬,去愛護。
慈心庵並不近,她並不喜歡坐轎子,這不僅僅是秦韻不喜歡被人擡着,而是她覺得,坐在轎子內,一旦遇到突發的危險,安全係數並不高。
她看起來很強大,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就算處在絕對安全的環境內,她的警惕心也是很強的,更別說,她如今多少有點樹大招風的味道。
她打算騎馬去,可先前在城市的主街道,騎馬是很不適合的,所以,在出城時,她才租馬,打馬向慈心庵而去。
慈心庵在京城的西郊,上次秦家老爹帶她去過一次,可接下來一段時間,因爲她實在事情太多,一直沒有機會去,可她的認路能力一向是一流的,第二次去,她還是很快找到了路徑。
騎馬還是很快的,秦韻很快就到了慈心庵門前。
到了庵堂前,她拴好馬,上前敲門。
門開了,這次,應門的仍是上次那個頭光光的,臉圓圓,眼睛圓圓的十來歲的小尼姑。
“請問施主找誰?”這小尼姑上下打量她一眼,習慣性地問道,不過,下一刻,她好似認出了秦韻的身份,帶點試探道:“這位施主曾來找過衛夫人?”
“嗯,麻煩小師太通報一聲。”秦韻有禮道、
“那你等等,我這就去稟報師祖。”小尼姑道,話音一落,就再次關上了庵門。
秦韻只好在門外繼續等待,不過這次,她等待的時間並不長,不像上次和秦家老爹來,在這庵門外,等了那麼長時間。
過了大概一刻鐘過一點的時間,庵門再次打開了,那小尼姑走出來道:“小施主,師祖這幾日身子不適,就不見您了,讓小尼帶你去見衛夫人。”
上次,秦家老爹來的時候,這慈心庵的師太還親自接見過他們,這次讓她直接去見秦家老孃,秦韻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反正她的目的本就是爲了見秦家老孃,這慈心庵其他的人,與她何干。
這小尼姑帶着她,仍走了上次的路,最後來到山坡上的秦家老孃所住的茅草屋門前。
“娘!”秦韻上前敲門,敲了幾聲,裡面並無什麼聲息。
她又再次敲了幾聲,裡面還是沒人迴應,想到前一段時日來時,秦家老孃的身體也不好,難不成最近病重了?想到這裡,她乾脆用力地一推門,才發現門從裡面並沒有關着,而是虛掩的。
她這一推,門就直接打開了,茅草屋裡面的光線本就不好,站在門口的她先是適應了一下光線,這才凝目望去,屋內沒人,秦家老孃看起來並不在屋內。
她在凝目四顧,發現這茅草屋內的擺設和上次見到的並無太大的區別,這屋子雖然破舊,可裡面收拾的還是很乾淨,被子疊的很整齊,吃飯的鍋竈什麼的也洗的很是乾淨。
從屋子裡的狀況來看,秦家老孃,應該是出去了。
只是不知,她去了何處。
秦韻先是在房內等了片刻,最後還是按捺不住性子,打算親自去找人。
將手中的點心和一些書籍什麼的放下,她起身掩上門,走到屋外,四處看去,並沒看到秦家老孃的身影。
突然,她看到茅屋外的水缸內,好像已經快見底,沒水了,又沒見到挑水的扁擔和水桶,難不成,秦家老孃去挑水了?
想到這裡,她決定去山泉邊找人,順便幫秦家老孃將水給挑回來。
上次,她親自去挑過水,知道這庵堂用水的都在那裡用水。
這山那邊,有一股大的山泉,山泉從高處落下,然後在下面形成一個水潭。
秦家老孃大概去了水潭邊。
一旦確定找人的方向,秦韻就加快腳步,輕車熟路地去山泉邊找人,上次,她去打水時,還碰到過幾個尼姑,可這次找人時,路上卻一個人也沒見到。
她走的很快,不多時,就遠遠看到了遠處的山泉,不但看到了山泉,還看到了前方似乎有人。
這水潭邊的人似乎是個尼姑,對方雖然揹着身子,看不清長相,可因爲對方穿着尼姑袍,那麼,身份自然是不言而喻了。更別說,除了尼姑,這地方還能有什麼人。
水潭邊只有這尼姑一人,秦韻有些失望,難不成她猜錯了,秦家老孃並不是來打水了,那麼,人去了哪裡?
正當她打算迴轉,或者找個人詢問一番時,驀地,她覺得有什麼事情似乎不對勁。
她再一次猛地轉身,向水潭邊望去。
不錯,是真的不對勁,因爲這前方站在水潭邊的尼姑此刻似乎不是在打水,而是正站在水潭邊看着什麼,而她的身旁,卻有四隻水桶。
就算秦韻再沒常識,也知道,挑水時,一個人不可能挑四隻水桶的。
她心中驀地有了很不好的預感,直覺促使她不再原地停留,而是放開腳步向前奔跑。
就在她向水潭邊奔跑時,那站在水潭邊的尼姑這時,卻回頭喊道:“來人呀,快來人呀,衛夫人好像掉下水潭了。”當她看到秦韻正向水潭邊跑來時,目光不由地縮了縮。
秦韻聞言,耳朵,嗡地一聲,那種不祥的預感終於成真了。
可這時,她已經顧不上別的什麼了,雖知這站在水潭邊的尼姑很可疑,可這個時候,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救人,救人!
不管怎樣,她先要確定秦家老孃的生死纔是,至於這尼姑是不是謀殺者,等她救過人之後,再慢慢找對方算賬。
也許是心中憋着一口氣,她這奔跑的速度絕對能夠媲美世界短跑冠軍了,等到水潭邊,她也不和那尼姑廢話,一腳就將站在水潭邊那尼姑給踹飛了,然後在水桶所在的地方,顧不上脫掉外衣,就跳了下去。
心中不斷在禱告着:“秦家老孃呀,秦家老孃,你一定要撐着,眼看你馬上就要一家三口團圓了,一定要撐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