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裡,風呼呼的吹着,芒山腳下的小院在月光的照耀下若隱若現。
“姑姑,拍我做啥?”顧美抖抖嗖嗖的從外衫裡艱難的拔出自己的嘴巴,有些疑惑的問道。小院四周的竹林在微風的吹拂下沙沙作響,顧彩霞原本就凍的刷白的臉更白了“我沒拍你啊……”有些破碎的聲音從顧彩霞的喉嚨裡逸出,難掩顫抖。
“姑姑,你可別嚇我,不是你是誰?一定是你對不對!”顧美看着自家姑姑驚恐的樣子,忍不住把身軀朝着她的方向擠了擠,如果她不是如此作態再加上那副尖銳的幾乎破掉的嗓音也許還有人信。
顧彩霞看着自家侄女崩潰的模樣顧不得像往常那樣貶低,而是出人意料的回了頭,可是面前只有片片的沙土,不見絲毫蹤跡。
“好了,不要哭了,沒準是風颳的葉子碰到的呢。”顧彩霞滿臉的不耐煩的吼道,再也坐不住,也不顧使勁往自己身上靠的侄女,直接一把推出去老遠,這讓隱在一旁下手的錦繡看的挑起了眉頭,這感情也不怎麼樣嘛,可惜,出來時間太久,大家會擔心的。
…………
顧美和顧彩霞看不到,不代表沒人看得到,顧以笙坐在樹冠間靜靜的看着讓那個少女稱之爲好戲的畫面。
看着她如何戲弄自己的親生哥哥差點失禁,看着她如何幹脆利落的放倒了自己的爹,看着她戲弄那個婆娘和姐姐如同閒庭漫步一般自在,顧以笙不得不承認他羨慕這個女孩的身手,卻又有些嫉妒。
顧以笙知道這有些無理取鬧,但他還是嫉妒,如果他有這個力量的話,自己的娘是不是就不會飽受這個自己稱之爲父親的男人給予的煎熬,辱罵,毆打,就因爲自己護着母親說話,不像哥哥那樣隨他偷雞摸狗,去賭錢賒賬,就要忍受他一年又一年的毒打嗎?
不,他不怕,他只是害怕自己輕易的死去,孃親在九泉之下都不會瞑目,他明明答應過的,無論如何都要努力的活下去。就算爹去偷東西,他就偷偷地找機會拿出來還回去就好了,雖然鄰里對自己再多的憐惜也抵不上自己父親一日又一日的消磨。顧以笙笑的陰狠,他真真沒見過毆打自己妻子致死的男人,就因爲自己長得像孃親又不聽他攛嗦便拿自己當做出氣地玩意,呵呵,孃親又有什麼錯,錯在生在了一個不該生的家庭爲了給兒子換親便不顧女兒的幸福嗎?還是錯在與丈夫生了副不同的心腸?
顧以笙的淚水順着臉龐不住的流下,他也不擦,只是任由晚風吹過留下點點淚痕,他看着那少女腳下踏着奇怪的步伐便走得輕巧靈動宛若游龍,眼底升騰起從前都沒有的慾望,是不是隻要自己這麼強了就可以替母親報仇了,而不是像從前那樣只能深深的在木板刻下刀痕等到自己長大才能報復回去……
顧以笙低着頭,看着自己瘦弱的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的身板,嘴角忍不住勾起了嘲諷的弧度,連飯都吃不飽,活着都是將就,怎麼就敢奢望呢!
雙眼漸漸的開始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