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寒望着曹變蛟冷冷地一笑,震的曹變蛟心中也是不由得一沉,但是事已至此。就算是得罪江楚寒,曹變蛟也在所不惜了。
柳月,是絕對不能被任何人搶走的,否則自己的這一輩子,就只能是個飛龍將軍了!
事關前程,曹變蛟也只好硬下頭皮,狠狠地咬緊牙關,冷冷地從鼻子裡哼出了一聲。
江楚寒轉身就要離去,只是剛走下石臺階,只聽身後忽然一個聲音猛地傳來:“慢着!”
江楚寒回過頭來看去,只見一個精神抖擻的老人正揹着手站在府門前,曹變蛟一見那老者,立即躬身恭敬地道:“張老先生,你怎麼來了?”
“啊!曹將軍,我就是出來看看,身爲楊府的管家,就得盡職盡責,對不對?”對於曹變蛟和周圍一干士兵的恭敬之情,張管家並沒有顯出一點兒驕橫跋扈哦的神態,反而也是滿臉的憨態可掬,向着曹變蛟微微地抱了抱拳,全然不帶一絲煙火氣地說道。
“那是那是。”曹變蛟急忙笑着應道。
看得出,這個張管家在楊府的地位很高,一個下人而已,就連身爲楊嗣昌心腹的飛龍將軍曹變蛟也要對他抱有七分的恭敬,足可見他在府中的地位了。這不由得讓江楚寒想到了往後一百餘年間的和珅府上的劉全,即便是身處衆位高官之中,那位電視劇裡的劉全也是完全一副驕縱跋扈的樣子,果然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三品的大員不及權相家中的一名奴才。
張管家樂呵呵地看了江楚寒一眼,急忙低聲道:“這位就是江楚寒江大人嗎?”
“在下正是。”江楚寒轉過身來,向着張管家也抱了抱拳,以示恭敬。
“既然是江大人,又焉有不許進府的道理?江大人請,我家小姐已經等候多時了。”張管家憨態可掬地急忙走上前幾步,親熱地拉起江楚寒的衣袖就往裡走,江楚寒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什麼情況,只見曹變蛟臉上的臉色卻頓時如同豬肝一般的沉重了!
“張管家,楊小姐孀居在家……與人私自會面,多有不好吧?”曹變蛟強行壓抑着怒氣,沉聲向張管家道。
“這有什麼?”張管家怔了一怔,然後忽然大笑了起來,風輕雲淡地一句話便帶了過去:“江大人可不是外人,江大人,來,裡面請。”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盛情邀請,江楚寒也直到這個時候這才豁然反應過來,於是也不推辭,長袖極地以後,這才衝着曹變蛟微微一笑,轉身便跨進了楊府的大門。
“我!我要殺了你……”
曹變蛟的肺都快要氣炸了,眼睜睜地看着張管家這個老狐狸忽然從天而降,然後又將江楚寒給滿臉微笑地領進了門,這無疑是在曹變蛟的臉上重重地打了一個響亮的巴掌,這可是在衆目睽睽之下,這讓堂堂的飛龍將軍曹變蛟的一張臉可要往那裡擱?自己以後可還要不要在順天城裡立足了!
面子損失還是其次,最最重要的是,這小子是來見楊柳月的!而且,在曹變蛟的直覺裡,江楚寒彷彿與楊柳月,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在裡面!
自從棲霞出事以後,楊柳月回到了順天,曹變蛟的一顆心便開始活絡了起來,楊閣老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自己又尚未娶親,若是楊柳月成功的許配給了自己,自己豈不是從今以後便飛黃騰達了起來?
事關前程,曹變蛟再也什麼都顧不上了,上前一步,怒氣勃發地沉聲道:“張管家,這小子不能帶進去!”
“喔?”張管家停住了腳步,彷彿有些老態龍鍾地看了曹變蛟一眼,有些漫不經心地道:“小姐都說了,江大人不是外人,曹將軍也就不要在操這個閒心了,喔,對了,小姐還說了,勞煩曹將軍把這幾個廢物給扔出去,衝撞了江大人,就等於是衝撞了小姐,唔!我老人家記性不太好,小姐好像是這樣說的。”
“氣煞我也,氣煞我也!”曹變蛟一張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只覺得彷彿就如同被扇了千百計耳光一樣丟盡了臉面,自從曹變蛟爲官以來,還從沒有受到過這份鳥氣,這讓曹變蛟如何忍得?
面對張管家,曹變蛟可是不忍也得忍,張管家微微一笑,便猶自衝着江楚寒微笑着說道:“江大人,裡面請。”
“請。”江楚寒微微一笑,再也不做停留,便隨着張管家一起走進了楊府裡了。
曹變蛟強行忍着胸口中的那一股氣,臉色鐵青着的看着江楚寒和張管家一步步地走向了府裡的深處,終於再也忍不住那滿胸口的怒氣,猶如發了瘋似得指着地上那八個早已昏厥了守衛士兵高聲吼道:“來人,來人啊!!拿涼水潑醒了繼續打,直到給爺打到殘廢爲止,然後扔出順天城!”
“是!”又是一聲強烈的高喝響起,那正躺在地上牙齒斷成了半截,有些奄奄一息的年長守衛只是剛一醒過來,便聽到了曹變蛟的這一聲怒吼,緊接着渾身又是猛地一個機靈,徹底地嚇暈了過去。
張管家領着江楚寒一路走在楊府的水榭裡,穿過無數的亭臺樓閣,江楚寒只覺得自己都快要繞暈了過去,不愧是順天楊府,本以爲自己所在的揚州江府早已經很大了,誰知進了楊府才知道,揚州江府相比之下也不過只是小巫見大巫,楊府的豪華程度比起自己所在的揚州江府,只怕也不知要好上了多少倍!
“小姐就在裡面。”來到一處水榭之旁,張管家停下了腳步,遠遠地指向不遠處的一處亭子,微笑地道:“我就到這裡,就不陪江大人過去了,我們家小姐就在那裡等着大人,大人這就請先自去吧。”
江楚寒一聽,急忙彎下腰衝着張管家滿臉的感激之情,低聲道:“剛纔多謝先生了。”
“無妨,我只是做了一點兒下人該做的事罷了,更何況,這也是小姐的意思。”在陽光的印襯下,早已花白了頭髮的張管家此時愈發顯得有些精抖擻,微微一笑道:“江大人無需記在心上,大人這就請先去吧,老朽這就走了。”
“好的,多謝先生。”江楚寒滿臉微笑地與張管家一作別以後,張管家便緩緩地向着遠方走了過去。江楚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中的那一股期待之情躍然躍入江楚寒的心中,隱隱的,胸膛裡似乎就要有什麼東西就快要跳出來了似得,使得江楚寒身體裡一股血脈頓時涌了起來。
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兒,此刻就身在那片亭子裡,江楚寒深深地吸了口氣,強行壓抑下心頭的那陣狂跳,三步並作兩步,飛快地順着小橋向着那座亭子的方向奔了過去。
“柳月!”飛奔到亭臺之前,首先印入江楚寒眼簾的,則是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子,那女子正一臉微笑地看着有些激動的江楚寒,甜甜地一笑,淡淡地道:“許久不見了。”
一聲許久不見,頓時讓江楚寒的滿腔激動頓時推向了高chao,一聲許久不見,就彷彿如同一根定海神針一般,徹底軟化了江楚寒的心,震懾住了江楚寒的整個心神。
良久以後,面對着那女子深情款款的目光,江楚寒這才終於從激動中漸漸平靜了下來,拼命地從嗓子眼裡擠出了幾個字:“許久不見了,柳月!”
楊柳月此時此刻就站在江楚寒的眼前,那從前熟悉的一顰一笑,此時此刻就呈現在江楚寒的眼前,這讓江楚寒的眼角忽地有些溼潤了。
“坐下吧。”楊柳月微微一笑,還是那麼的端莊,還是那麼的高雅,只是時日不同,心境也已有所不同,不過才短短半年的功夫,就彷彿一切都早已物是人非了似的。
江楚寒點了點頭,還是依言坐下了。
“是我讓張管家去的。”楊柳月微笑着說着,“想來曹變蛟那傢伙此刻應該早已經氣的七竅生煙了吧?”
“他好像很喜歡你。”江楚寒揉了揉鼻子,微微地道。
明顯感覺到了江楚寒話語間的那一股子濃濃的醋意,楊柳月頭上的衩兒亂晃,抿起嘴來笑着道:“一個惹人厭的傢伙而已。”
江楚寒這才終於笑了出來。
碧波清澈的水榭旁,雖有亭子遮着,卻還是感覺到了一絲絲微微的涼意,江楚寒與楊柳月不斷地談論着這半年來的經歷,楊柳月只是微笑着不斷地聽着,卻並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也沒有說過自己這半年來回到順天以後的經歷,更是隻字沒有提過蘇毅那個大胖子。
雖然僅僅只是半年的功夫,可是在楊柳月的臉頰上明顯看出了“歲月”這兩個字,楊柳月的年紀並不大,與蘇毅成婚也不過才幾年的功夫,然而此時此刻,楊柳月的眼角已經微微地生起了些許的魚尾紋了。
“這就是人生啊。”江楚寒不禁感慨起來,江楚寒無法想象楊柳月這半年以來,在順天過的究竟是怎麼樣的生活,是飽受非議,還是傷心斷腸的數着日子,江楚寒不知道,但江楚寒也不想知道,只求不要破壞自己當初還在棲霞時印象裡的那名殺伐果斷的女縣令楊柳月楊夫人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