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正廳的後門外,那陣陣的吵鬧聲已然清晰無比地傳進江楚寒的耳朵裡了,江楚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下頭仔細地檢查了一番自己的儀容,然後這才緩緩地走了進去。
而此刻,一名太監模樣的人,正端坐在上首的一把椅子上,江楚寒低着頭緩緩地走上前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雙膝跪地,緩緩地道:“小可江楚寒,不知上差遠來有失遠迎,還請上差恕罪。”
“你就是江楚寒?”前來宣旨的王公公看了一眼正跪倒在地的江楚寒,捏着嗓子說道。
“小可正是。”
王公公滿臉微笑地站了起來,當即對着江楚寒宣讀了手中的聖旨,江楚寒跪在地上低着頭,越聽心越驚,七品御史,賜尚方寶劍,代天巡狩,可風聞奏事,還擁有遇事專斷之權,這是什麼概念!這......這官封的,簡直就跟不要錢似得!
江楚寒此刻的心都快跳出來了,我江楚寒何德何能,一不通四書五經,二不通兵法韜略,三不懂民生大計,竟然只因爲一封聖旨,一躍而起成爲七品御史。剛來到這個時代時,江楚寒心裡總有着那麼一絲絲的不平,前世看穿越小說裡,那些主角穿越重生以後,要不就是富可敵國,隨便都是三妻四妾,要不就是絕世高手,手下小弟一羣,要不就是位高權重,在廟堂呼風喚雨,可是偏偏輪到自己的時候,怎麼就這麼的倒黴?
然而,在經歷了那麼多的厄運和災難以後,江楚寒只覺得,好運開始到來了!刑場被救,朝廷下旨封官,我江楚寒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江楚寒可不認爲,自己就和穿越小說裡的那個牛叉閃閃的主角一般,好運連連,奇遇不斷。可是,此刻宣旨的上差正手拿皇榜正站在自己眼前,這又不能不讓江楚寒相信,自己的好運氣,真的來了!
可是,這份好運,來的可真是太突然了!突然到讓江楚寒不由得產生了一種深深的手無足措之感。
見江楚寒一聲不吭地跪在地上,兩眼發呆,王公公彎下腰附在江楚寒的耳邊,輕輕地道:“江大人,還不快接旨謝恩?”
“啊!”經過王公公的點醒,江楚寒這才終於緩過神來,雙手高舉,大聲地說道:“微臣接旨,謝陛下隆恩!”
接過聖旨以後,又接過了御賜的尚方寶劍,手中拿着那柄顯得略略有些沉重的尚方寶劍,江楚寒只覺得整個胸膛都在顫抖,深深地吸了口冷氣,江楚寒有心裡有些顫抖不住地想着:“尚方寶劍啊......這可是傳說中那柄無比牛叉的上斬昏君,下斬饞臣的尚方寶劍啊,包青天裡御貓展昭的御賜佩劍,尚方寶劍啊!”
在江楚寒的記憶裡,任何聞名遐邇的古代名劍,都沒有這把“尚方寶劍”來的響噹噹。劍乃是君子之器,上斬昏君,下斬饞臣的名劍,怎麼着都比其他的名劍都要更讓人記憶猶新。而此刻這把沉甸甸的尚方寶劍正捧在江楚寒雙手上,這怎能不叫江楚寒激動無比?
王公公看着仍然發呆中的江楚寒,微微一笑,拱手道:“江大人,雜家現在算是交差了吧?”
“啊!”江楚寒微微回過神來,趕忙笑道:“多謝上差遠道而來,請稍等片刻,小可一定替上差好好地接風洗塵。”
安排好府裡的一切接待事宜以後,江楚寒將聖旨皇榜和尚方寶劍,官璽印記等物交給一臉興奮的眉兒妥善保管後,便請王公公入了內堂擺開酒宴,期間也不忘塞給了王公公滿滿一大箱的金銀,樂的王公公不由得眉開眼笑,直誇江楚寒仁義無雙。
酒過三巡以後,江楚寒又滿臉笑容可掬地送上了一些古董玩意,王公公在大內供職,自然也認得好東西,一見江楚寒雙手奉上的一對青銅製成的蛤蟆,王公公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憑着王公公的那雙火眼晶晶,自然一眼就看了出來,這一定是漢代的稀罕玩意,而且還是皇宮之物!
江府財大氣粗,祖上三代爲官,這一次天上掉下個七品官砸在了江楚寒腦袋上,傳到這裡也算是第四代了,且江府的祖上也曾經輝煌過,自然有着很多好玩的玩意,江楚寒索性便請王公公前往庫房走一遭,只要看上眼的,任憑王公公挑選。但是這一條,卻被王公公微笑着拒絕了。
“雜家也不貪得無厭,既然受了江大人這麼多的好處,雜家自幼也曾學過些許相術,不如雜家就替江大人相上一相?”王公公微微一笑,攆起酒杯兒,“刺溜”一聲,小小的喝了一口,然後說道。
“既然如此,就有勞上差大人了。”江楚寒哈哈一笑,一擡手又敬了一杯。
王公公裝模作樣地看了看江楚寒,頓了頓,王公公繼續道:“我觀江大人氣勢不凡,道家所謂‘收拾入門’之說,觀的就是人的狀態情感,精神氣勢。而人又有九骨,所謂九骨者,天庭骨隆起,枕骨強起,頂骨平起,佐串骨角起,太陽骨線起,眉骨伏犀起,鼻骨芽起,顴骨若不得而起,項骨平伏起。此九骨乃貴人之像,得此九骨之相者,即便不是九五至尊,也將出將入相,成就千古功業!江大人,你,正是擁有這九骨之相的人也。”
江楚寒神經有些緊繃,專心致志地聽着王公公談論着自己的面相,事實上,來自四百多年後的江楚寒,壓根就對相術風水這種東西不屑一顧。只是王公公高談闊論,江楚寒又怎能當庭反駁?
事實上,江楚寒心裡都快笑開了花了。相術?無非是一堆細胞球組成的基因而已,還真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麼。
江楚寒不信,並不代表這個時代的人不信,只聽王公公頓了頓又道:“面向乃是補全骨骼的不完整,補足天生骨骼的不足。然而,雜家觀江大人的面相,卻是好生奇怪啊。”
“王公公,還請不吝賜教。”江楚寒拱了拱手,連忙說道。
王公公又仔細地看了看江楚寒的臉,緩緩說道:“我觀江大人的面相,雖然也是天庭飽滿,生的一副福相,但是江大人的面向裡卻帶着一絲絲的亂災之相,雜家想問江大人,是不是江大人長成至今,總是多災多難?”
“多災多難?”江楚寒低下頭良久,喟然嘆了口氣:“王公公說的對,我江楚寒,還真的是多災多難啊。”
江楚寒心裡忽然浮出了一絲絲的酸楚,無父無母,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後,也是災難不斷,陷阱迭出,似乎無形中總有一雙大手不斷地推着自己前進,自己明知前方不可行,卻也只得迎難而上,絞盡腦汁獲得一絲的生機。
而此刻王公公的這一發問,正好牽動了江楚寒的那顆有些酸楚的心,有些無奈,卻也有些感傷。
“這就對了!”王公公忽然猛地一拍案,緊盯着錯愕中的江楚寒哈哈一笑,道:“江大人,雜家我自認不會看錯相,也自認不會看錯人,江大人的命相,是虧贏補損,採吸它人福祿之命格!”
“採吸它人福祿之命格?”江楚寒微微一錯愕,趕緊俯首問道:“敢問王公公,這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王公公微微一頷首,道:“所謂採吸它人福祿之命格,意思便是吸納別人的福祿於自身!江大人此生將多災多難,此乃命格所致,萬萬無法逆天改命。但是江大人,你的每一次災難,都只是兩種結果,活着,或是死!”
“雖然江大人此生都將驚險無比,但也有着莫大的機遇所在,成,則出將入相,功名千載,流芳百世。敗,則死無喪身,挫骨揚灰,遺臭萬年!吸納對手的福祿命格爲己所用,這就是江大人你的命格,改不了,也逆不了。即便是將來江大人不想做官了,福祿橫來,那也是擋都擋不住的!”
王公公的一席話聽起來太過匪夷所思,但落進江楚寒的耳朵裡,卻猶如驚雷一般炸響,吸納對手之福祿爲己所用,這種同樣的言論,江楚寒在前世時也曾聽過一次,然而,之後發生的一切,也的確是隱隱地印證了這一言論。
王公公沉思一會,又搖搖頭道:“只是今後,江大人的每一次進身,都將染滿了鮮血,可以說,江大人將來的那一身紫紅官袍,將會是用無數人的鮮血染成的。殺氣過重,有違天和,可能江大人也不願如此狠歷,但是天命如此,改不了,改不了啊。”
“也許將來的很多事,並非出自江大人之手,但是江大人的命格太過霸氣,這些,就是命。”說到這裡,王公公搖頭嘆息,看着江楚寒的雙眼忽然泛起一陣精光:“雜家自認眼力不俗,如果江大人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將來必定出將入相,流傳千古!江大人,這些全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