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秋現在很憂鬱,是的,項秋只覺得現在無比的抑鬱.
在這個丟一塊磚頭,十個裡面有九個都是官員的順天城裡,項秋僅僅只是順天府衙門下的一名小小的巡城守衛官,平日裡頂多只能衝着手下的士兵們發發牢騷,就算是讓項秋去嚇唬一下順天裡的那些平頭老百姓,項秋也是絕對不敢的,天知道,這些老百姓裡面,又有哪個是某個達官貴人的親戚?
然而,此時此刻,一件讓項秋做夢也想不到的一件事情,發生了!
外城裡的那些難民們,譁變了!首先伴隨而來的,是南城的方向。
南城方向的城門口處,不知什麼原因,竟然忽然衝進了大批的難民,開始對着城內的商販們開始了一陣打-砸-搶-燒的活動,更有甚者,竟然連巡街的官兵,也大打出手了起來!
這一下子,不僅僅是項秋他們那些守門官兵,就連所有的商販,也全都紛紛的傻了眼了。
這是什麼情況,這究竟是個怎麼回事?
也就在這個時候,項秋這才忽然間彷彿如夢初醒一般,急忙衝着身後的士兵一陣大吼:“抓人!抓人!快點抓人!!!”
可是很快,一片黑潮,便吞沒了項秋的聲音了。
那黑壓壓的人羣開始不斷地從城門處衝了進來,放眼望去,足足有上千人!
只是這上千人之中,竟然全都手握着一柄明晃晃的尖刀,這些武器……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項秋一念及此,忽然,一道靈光瞬而閃現在了項秋的腦海之間,項秋只覺得渾身頓時一麻,一種可怕的想法,順便衝遍在了項秋的腦海之中,項秋再也忍受不了渾身的那一股顫慄之感,“嗑朗”一聲,手中的武器便忽地掉落在了地上。
那黑色的潮水,如同黑龍一般,壓迫在了這座繁華的京都之中!
“反了反了,造反了!!”
一聲清脆的聲音,豁然滑響在了順天府府尹王家彥的耳朵裡!就彷彿原本平靜的氣氛,霍地被打破了一般,顯得頗有些尖銳的感覺。
“造反?誰造反了?”王家彥心中一驚,這乃是天子腳下,誰人膽敢造反?
只見那個衝進來一臉驚恐的衙役頓時哆哆嗦嗦的大叫起來:“回大人話,是……是城外的那些難民們,造反了!”
“什麼!!”王家彥這個時候才真正的驚慌了起來,做爲順天府尹,自己並沒有跟隨着皇帝和文武百官一同出城觀看演武,而是乖乖的留守在了城裡,維護這順天城裡的一方太平,可是,不曾想到的是,皇帝這前腳剛走,後腳就出現了難民譁變的大事,這下怎麼不叫王家彥感到驚慌?
只見王家彥的額頭皺眉皺成了一個川字,忍住了氣,低聲問道:“那些亂民們現在已經到哪了?哪幾門出現了狀況?”
“大人,那些亂民們都衝進了城裡啦!不要說西門,整個順天四門處處皆是難民了!大人,您還是先快點走吧,再晚可就來不及了。”那衙役被駭的一臉土灰,聲嘶力竭地道。
王家彥心中又一驚,急忙追問道:“九城巡防可已出動?”
“出動了,全都出動了!”那衙役顯得心有餘悸一般,驚慌地道:“大人,你可不知道,就算是九城巡防出動了,那也沒用啊!那些亂民們……可是個個帶刀,現在,恐怕都已經快要衝到咱們衙門裡來了!”
“什麼!!”王家彥頓時渾身一個哆嗦,彷彿背上面生出了道道寒刺一般,刺得王家彥有些不寒而慄,這哪裡是亂民啊,簡直……簡直就是造反呀!
忽地,王家彥像是出現間想起了什麼似的,急得大吼道:“快!快點備馬車!隨本官往皇宮裡去一趟!快!”
“是!是!”那衙役被王家彥的這一聲吼唬的面無人色,急忙火急火燎的出門備馬車去了,一股強烈的恐慌感和不安感,開始縈繞在了王家彥的心裡……
皇上……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這種讓人只是微微一想就讓人感到極度恐懼的想法猛地一佔據王家彥的腦海裡,便立即讓王家彥自己嚇了一跳,如果……如果皇上真遇到了什麼狀況……這兩百多年的大明江山,豈不是就要易主了?!
於是,王家彥當下不敢怠慢,急急得出了衙門,一乘馬車,便急急地向着皇宮的方向急馳而去。
眼下,皇宮裡的部分太監已然隨着皇帝出宮去了,留守在京城裡面的大小官員事實上也並沒有多少人,當第一時間得知了城內暴亂的時候,東廠廠主張彝憲,以及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便已然一襲輕車,向着皇宮的方向而去了。
保護皇帝與皇宮是東廠及錦衣衛的職責,何況現在,只有皇宮纔是最安全的地方,兩萬京軍還鎮守在皇城之內,沒有調令,沒有人敢妄動。
東廠廠主張彝憲,現在便穩穩地站在皇城之內的石階之上了,大理右寺丞程振,工部給事中陳邦光,禮部員外郎王應熊,禮部給事中吳敏等一干人,早已經圍在了張彝憲的身邊,由於這些人的官位太小,並沒有資格隨皇帝出巡觀看演武,這才使得這幾人逃過了一劫,而眼下,一件大事,就要發生了。
遠遠的,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已然出現在衆人的眼前了。
“廠公!別來無恙!”駱養性聲若洪鐘。
駱養性的身後跟着的,無非只有幾名錦衣衛的密探,看見了東廠廠主張彝憲,並沒有顯得任何的驚訝,微微地道:“見過廠公。”
“免禮!”張彝憲微微地道:“駱指揮使,哦不對,駱左都督不在左都督府坐鎮,跑來皇城,所爲何事?”
“回稟廠公。”駱養性顯得有些吃驚的樣子,低聲道:“順天暴亂,我是特地來向廠公請出調兵兵符,出兵鎮壓亂民。”
“要不要出兵,可不是我說的算。”張彝憲一臉的冷笑:“莫非,你想陷本廠公於不義之地麼?”
“非也。”駱養性強壓下心頭的惱火,這位廠公,與自己一向不和,自己的本意乃是借城內大亂進入宮內,隨時準備擠垮張彝憲、擠垮廠黨。
想來自己在錦衣衛之中還留有一些人手,更何況自己的背後還有神機營和左都督府爲支撐。可是令駱養性想不到的是,張彝憲,竟然先一步於自己,來到了皇城之內了!
而張彝憲,卻很清楚駱養性前來的目的,什麼請求廠公出兵,簡直就是在放屁!若是要真的請旨,難道駱養性不知道前往廠公府,來皇城,做什麼?
皇帝不在城內,則廠公掌管兵符,就算是京軍或御林軍,也只有廠公可以調動的了,其餘的一應大臣是萬萬無權調動的,駱養性此時此刻,一滴冷汗都快要流下來了。
倘若,現在張彝憲要殺了自己,自己就算是逃也逃不出去的啊!於是,此時,駱養性只好暫且委與人下。
“左都督,你不如就好好的安心呆在皇城裡吧。”張彝憲笑了起來,彷彿就如同一個勝利者一般,帶着無比自信的神色,淡淡地道:“叛亂,很快就會平定的,等到那時候,左都督再從皇城中出去,尚且不遲!”
駱養性心中一驚,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幾十名京軍已然從四方八方里衝了出來!
ps:王家彥(1588年—1644年),字開美,號尊五,福建莆田人,莆陽奎山王氏後裔。明天啓年間進士。明崇禎十七年(1644年)北京殉難之文臣。時任兵部右侍郎,協理京營戎政。其擅詩文,工書法,有《王忠端公文集》傳世。明熹宗天啓元年(1621年),王家彥參加鄉試,中舉人。翌年,赴京參加省試,其才華橫溢,文才出衆,一氣呵成,備受主考官讚歎:博學多才。遂榮登文震孟榜進士。被朝廷派往浙江任開化知縣。農家出身的王家彥,心繫民衆,勤政愛民,廉潔奉公,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平民百姓美稱爲“神君”。
ps:今起恢復正常更新,明天起開始還早幾天欠的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