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輝踐踏了美利堅人血液裡流淌着的驕傲,蘭扎夫更是感覺洛輝根本就沒把自己給放在眼裡,完完全全地沒把自己當回事兒。
蘭扎夫很想暴發、很想暴走,很想拍案而起、拂袖而去。然而,洛輝所料的一點都沒錯,豬粑戒無敵的資本與對商人那致命的誘惑,讓蘭扎夫壓抑住了心頭升騰着的熊熊怒火。
“洛,我不遠萬里,一路飛洋跨海,從我們美國來到你們中國,你完全可以看出來,我是帶着十足的誠意來的……我希望,你能像對待朋友一樣地對待我。”蘭扎夫緊緊地盯着洛輝說道,雖然他沒有發飆,但他不可能全然忍氣吞聲,該有的反擊還是要有的。
洛輝直接無視蘭扎夫的怒火與反擊,風輕雲淡地道,“哈哈,你想得太多了,我只是不喜歡和連漢語都不懂的人打交道而已,沒這個興趣,感覺也挺浪費精力的……既然你懂漢語,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咱們就聊上一聊吧。”
洛輝說着,竟是主動伸出了手去,一臉人畜無害的微笑道,“我叫洛輝,叫我洛就可以了。”
洛輝面色驟然一變,這突然的主動與臉上這乾淨友好的微笑,讓蘭扎夫怔住了……在愣神間流逝的數秒時間裡,他明白了洛輝這玩兒的是中國人最喜歡的手段,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剛柔並濟、軟硬兼施!
豬粑戒這幕後的老闆,果然非同凡響。果然好利害的心機,比他舅餘隻強不弱!蘭扎夫心底不由得嘆了口氣,對洛輝的敬意變成了敬畏。
“叫我蘭扎夫就可以了。”蘭扎夫回過神來,將笑容重新掛回臉上。和洛輝握了握手,他很清楚,接下來的談判,將會非常的艱難。
事實上他想錯了,接下來的談判,一點都不艱難,因爲洛輝根本就不會留有討價還價的餘地給他,因爲這是純粹的賣方市場!當然,洛輝也不會怎麼過分。
“來來來,布朗你這一路翻山越嶺、跋山涉水。着實是辛苦了。先喝口茶解解渴……”四人分別在八仙桌的四邊坐下。餘傑英笑眯眯地斟了杯茶,遞到蘭扎夫的跟前。
作爲蘭扎夫十幾年的合夥合伴,作爲綠風的負責人。而不是豬粑戒的負責人,今天的談判餘傑英只作引介人,只作旁觀者,他倒是想看看,自己這甩手掌櫃外甥的能力會不會跟他種菜一樣的牛比……
餘傑英本來擔心洛輝在像狐狸般狡滑的蘭扎夫面前,會佔不到什麼便宜、討不到什麼好,然而沒想到的是,洛輝一見面就玩如此漂亮如此絕的一手,僅這一手,就把蘭扎夫給敲得暈頭轉向。吃得死死的,讓他再不敢嬉皮笑臉的……
“來,親愛的外甥,喝茶……勞你老人家的大駕,大老遠地從高家村跑過來,真心不容易,辛苦了辛苦了……”餘傑英給洛輝也斟了杯,擠眉弄眼的打趣道,他倒是很想看看,洛輝下一步會怎麼玩,怎麼樣把蘭扎夫給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吐一點……
“老舅啊,嘴下留情吧……”老舅的話讓洛輝哭笑不得。
“呵呵,我這不是實話實說嘛。”餘傑英一臉無辜地聳了聳肩。
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的季蘭道,“餘董,我現在去安排上菜嗎?”
“別問我,今天這裡的老大不是我。”餘傑英說着瞄向洛輝,見蘭扎夫看向自己,便擠了擠眼嬉笑道,“布朗你別看我,我說的老大可不是你。”
“我知道不是我。”蘭扎夫躺着也中槍,無緣無故地又被揶揄了,沒好氣地給了餘傑英個白眼,“我現在坐在這裡,感覺就像坐在屠夫的砧板上,就是個待宰的孫子……”說着,蘭扎夫滑稽地嘟了嘟嘴,拖拉着腔調道,“還當老大,我作夢都沒想過。”
三人都被他逗得開懷一笑,季蘭把帶着欽佩的目光投向洛輝,以請求的語氣問道,“小,小輝,咱們這上菜,還是?”
洛輝也不矯情做作,頷了頷首說道,“蘭姨你先讓廚師做幾個普通的菜上來。”
“嗯,好的。”季蘭應了聲,出了房間安排去了,洛輝口中的普通的菜,她當然是懂的,她也明白洛輝爲什麼要先上普通的菜的用意。
餘傑英暗暗給洛輝豎了根拇指,卻是朝蘭扎夫舉了舉茶杯,笑意吟吟地道,“來,布朗喝茶,這可是我們中華鼎鼎有名的極品大紅袍,品質極佳,數量稀少,好幾百塊錢一克呢,而且有價無市,有錢沒途徑你都買不到。”
“什麼?這玩意兒要幾百塊錢一克?那豈不是比黃金還貴?”餘傑英給蘭扎夫倒好茶後,他一直連杯子碰都沒有碰。因爲他像絕大部份的美國佬一樣,對中華傳承幾千年的所謂文化的東西,根本就是不屑,其中就包括茶。讓他喝這茶,他寧可喝杯可口可樂……現在乍聽餘傑英說這茶居然要好幾百塊錢一克,他不由得吃了一驚,連忙捏起茶杯來,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着杯裡,半信半疑道,“餘,你沒忽悠我吧?一克這茶就要好幾百塊,那一千克,豈不是要幾十萬塊?”
“幾十萬塊錢一公斤,你還要關係才能買得到!”餘傑英凝然地說道,一副真有那麼回事的樣子。
洛輝瞅着老舅忽悠這美國佬,心下直好笑,卻是和老舅一樣地擺出一副凝然的樣子,得配合他嗎。
“幾十萬塊錢一千克的東西,那我得嚐嚐看。”蘭扎夫見餘傑英不似忽悠自己的樣子,瞅又沒瞅出杯子裡有點什麼名堂,便有些迫不急待地嚐了一口……然後吧嗒着嘴,一臉品味的樣子,品味了小半晌……可是。蘭扎夫除了感覺有那麼一股淡淡的茶香味外,再沒品嚐到什麼,於是放下杯子,搖了搖頭。“我真的沒嚐出來餘你這茶的特殊之處在哪裡?那麼高的價格,又體現在哪裡?”
餘傑英沒有急着回答他,而是自顧自地端起杯子來,輕輕地抿了一口,爾後閉上眼睛一臉享受地咂吧了半天嘴,這才微眯着臉睛看着蘭扎夫,說道,“中國的茶文化,和中國的歷史一樣,源遠流長……茶這玩意。內涵不夠、品味不上檔次的人。是根本就品味不出什麼特殊來的……就像法國佬的那些天價葡萄酒。一般人喝的話,簡直就是牛啃牡丹,他們能品位出什麼特別的感覺來嗎?”
餘傑英嘴上是這樣說。心裡卻是直嘿笑:幾百塊錢一斤的茶,布朗你要是喝到點什麼特殊之處來了,那才見鬼了呢……其實,就算真拿所謂的頂級好茶來,別說你,就算中國的所謂茶道大家,除了茶香的些許區別外,誰又能品出個什麼鳥味來呢……這些東西,就是所謂的上流社會,用來附庸風雅、用來裝比的!
“餘你說得有道理。”餘傑英的這番扯淡的話。居然讓蘭扎夫深以爲然地直點頭,原因很簡單,因爲他平常頗喜歡喝法國佬的葡萄酒,而且還能頭頭是道地評頭論足一番。
蘭扎夫又端起茶杯來很是認真地淺抿着,他真信了餘英傑的話,以爲這是幾十萬塊錢一公斤的茶。
洛輝餘傑英相視而笑,沒打擾蘭扎夫的用心品茗。
“呃,我感覺出來了,這茶確實有些奧妙……”蘭扎夫吧嗒着嘴,裝模作樣地緩緩點着頭,這範兒像極了國內那些舞磚頭的傢伙……蘭扎夫先是一臉的瞭然,再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最後眉頭微微一皺,“這茶裡的奧妙真的很奧妙,有種捉摸不透的感覺……該怎麼形容呢?”
說到這裡,蘭扎夫放下茶杯,看向餘傑英,卻是話鋒一轉,隔着帽子撓了撓頭,訕笑了聲道,“看來我的內涵品位還是不夠,我應該多喝喝這茶……對了餘,這茶,你能夠送些給我嗎?”
看着裝b裝到如此程度的蘭扎夫,洛輝和餘傑英只想痛痛快快地大笑一場,瑪的,憋着真心難受啊。
“布朗剛剛我都和你說過,這茶的品質絕佳,數量稀少,根本就是有價無市。就算你錢再多,你若是沒有渠道,也根本就別想買到……”蘭扎夫如此上路,餘傑英不忽悠他到底就太對不起他了,肅然道,“我們也是通過層層關係,費盡百般周折,才弄到些許……”
“餘,我不要多了,你就分個兩百克給我吧。”蘭扎夫拍了拍餘傑英的肩膀,一副很哥們的樣子,“以咱倆十幾年的合作關係,十幾年的交情,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布朗你讓我左右爲難啊……早知道你這傢伙覺悟這麼高,第一次喝茶就能喝出感覺來,我就不請你喝這茶了,這簡直就是引狼入室啊。”餘傑英一副很爲難的樣子。
蘭扎夫將軍道,“餘你這話太讓我傷心了,難道我們十幾年的合作關係,十幾年的交情……”
餘傑英咬了咬牙,似艱難地做出決定,“唉,算了算了,兩百克你就別想了,分你一百克吧,我自己纔不過五百克,而且已經喝完兩百克了。”
“餘,夠意思!”蘭扎夫給餘傑英豎了個大拇指,本來他的期望值才五十克,沒想到餘傑英居然慷慨地給了自己一百克,意外的驚喜啊……嘿嘿,拿着這極品茶葉,回去可以好好地向那些自以爲是的傢伙好好地炫耀炫耀了。
“菜來了……”這時季蘭推門而入,左右手各端着一個碗,碗裡熱氣直冒,顯然這兩個菜都是新鮮出爐的。
“來來來,季,快點把菜擺上桌來。”蘭扎夫還在下面門口聞到菜香的時候,就饞這豬粑戒的菜了,見到季蘭手裡這熱氣騰騰的碗,他就如惡狼看到鮮肉般,雙眼放光,急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