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王鵬真的震住了。
他是體育健將,又請了一幫幫手,怎麼也得中一個兩個的吧。怎麼就一個都沒中?猛地想起秦楓打他那次,那傢伙有問題!
而看見秦楓脣角掛着的笑容,卻像是一把尖刀,冰冷刺骨,彷彿戳中了他的心臟一般。
靠!
“這傢伙怎麼這麼恐怖?”王鵬害怕了。
而最害怕的時候,他似乎看見了秦楓正在朝他笑!
幻覺,對,一定是幻覺!他怎麼可能知道自己陷害他,又怎麼知道他也是江城大學的學生,不可能的,再說了,距離這麼遠,他怎麼會看得清?
最終,夏潯出面制止,才平息了這次暴亂。
秦楓沒理會狼藉的舞臺,而是悠閒地看了眼觀衆,露出燦爛的笑容。然後才慢悠悠地坐在鋼琴椅上,把鋼琴打開。
看見秦楓裝模作樣,臺下更是噓聲一片。
別扯犢子了,彈棉花的要是會彈鋼琴,老子把腦袋割下來給他當球體!
這是所有人的心聲。
“誰有棍子?能借我使使嗎?”
秦楓忽然扭頭衝觀衆道。
觀衆一下又炸了,彈鋼琴用棍子嗎?那特碼是彈棉花!
不過,有夏潯壓着,他們不至於太過分。
“我的琴弓可以借給你。”這個時候,夏雨菲出聲。
她臉上的冷笑越來越濃,親自給秦楓送過來,冷聲道:“我要親眼看看你在搞什麼鬼?不過,如果你裝神弄鬼的話,你會走不出江城大學。”
如果認爲她好心,那就大錯特錯了。琴弓並不是直的,也並不是木棍,演奏大提琴都有很多講究,何況秦楓是要一根直的木棍。所以,她獻上來是爲了阻止秦楓演奏。
不知爲何,從秦楓巧妙躲過西紅柿、臭雞蛋之後,她的心裡沒來由地恐懼。
“謝謝,你可以讓開了。”接過琴弓,秦楓淡淡道。
秦楓微微一笑,然後閉上了眼睛。
整個體育館沉寂下來,良久,依舊沒有琴聲響起。而秦楓像是睡着了一樣。
“靠,這混蛋到底會不會彈啊!”
“還特碼等什麼呢,不會就快點滾蛋!”
不但臺下的觀衆不耐煩了,那個波蘭人也聳聳肩,不屑地道:“這傢伙裝神弄鬼,還是把他趕下去吧。他肯定害怕演奏之後,惹人嘲笑,所以不敢演奏。”
叮!
就在羣情激奮的時候,一枚音符飄了出來。
只見秦楓緊閉的眼睛漸漸睜開,手掌輕輕撫摸鋼琴的按鍵,就像是撫摸女人的肌膚一樣,一寸都不肯落下。
第一個音符,改變不了觀衆對秦楓的看法。
因爲鋼琴都是按鍵,任何人只要按,都會發出聲音。但是,隨着秦楓十指如飛,在鋼琴鍵上跳舞,一篇華麗的樂章飄然而出,所有人齊齊皺了皺眉頭。
激昂的音樂,就像是重金屬一樣。彷彿是興奮劑,刺激着觀衆的心臟。慢慢的,所有人都覺得,所有的煩惱漸漸消失,他們只想在這一刻,嗨起來。
好似一道閃電,劃破寂靜的夜空。
讓原本低沉的人們,猛地喧鬧起來,讓他們的心躁動起來。
彷彿他們進入了D廳,在激昂的音樂中,瘋狂搖擺,
釋放自己,盡情地沉浸在那激昂的音樂中。
舞臺之上。
秦楓的手指,由快變慢,節奏也漸漸舒緩起來,他手底下的每一個音符,似乎都能勾起人最柔軟的回憶。
彷彿盡情揮灑之後,煩惱、痛苦、悲傷全部忘卻,回到了最初的起點。那個夢開始的地方,那個愛的起點,那個他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刻。 ωwш★ тт kán★ ¢ o
倏地。
韶華老去,當歲月的流失,他們看到了老去的自己。
或淒涼,或美滿,或寂寥,甚至在死別。那一剎那,悲從心來,他們開始默唸,如果能重活一次,肯定如此如此……
……
這一刻,整個體育館,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沉浸在那美妙的音符中。
此時,在他們心裡,沒有仇恨,沒有怨懟,有的只有對人生的感慨,對未來的嚮往。
可以說,秦楓的曲子,構造了一個真實的幻境。讓所有人的心思沉入幻境中,過了他們的一生。每個人的人生都不同,在幻境中,他們依然不同。
可就在這些人中,只有兩個人是清醒的。
一個是夏雨菲,另外一個則是那個波蘭人。
同在音樂上努力,雖然他們拉的是大提琴,但是音樂路上殊途同歸。雖然不會沉浸在秦楓的曲子裡,卻也感受到了那種剎那芳華,韶華老去的無奈。
他們對視一眼,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夏雨菲距離秦楓最近,她幾乎看不到秦楓的手指按在哪個鍵子上,那流暢的音符像是海水一樣,奔流不息。
“天吶,我沒想到有生之年,能聽到現場版的拉三!”
波蘭人再傲慢,再瞧不起華夏人。也被秦楓的神蹟給折服了,當代,早已沒人能彈起這首曲子,他需要絕對是精力與體力。
他茫然四顧,所有人都緊閉着眼睛,沉浸在秦楓構造的幻境中。
這一刻,他再一次震了。
他嘗試着默記音符,可僅維持三分鐘,便敗退。因爲,音符太快,太多,太難。
“人力怎麼可能做到呢?”
他的表情變得驚恐。
如果他走上音樂的道路,未來將超越夏雨菲。不,他現在已經超過了,如果說夏雨菲是登臺入室級別的演奏家,而秦楓則是殿堂級的!
這是翻天覆地的差別,夏雨菲想讓兩萬人沉浸入自己的幻境,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一方面,她沒有那麼快的手,另一方面,則是她用手拉琴,秦楓則是用心彈琴,這纔是最大的差別。
當!
一曲終了,秦楓閉上了眼睛,額頭浸出一層密集的汗珠。
琴聲久久迴盪,體育場依舊落針可聞。
沒有人睜開眼睛,沒有人想回到現實。良久,音符早已消失得不見,他們才緩緩睜開眼睛,殊不知都已經淚流滿面。
剎那芳華,韶華易逝。
這不是一首曲子。
而是人生!
這一刻,所有人都用灼熱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秦楓。四十分鐘之前,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這個保安竟能拉出協奏曲之王。
但,四十分鐘過後,他們再看秦楓,已經充滿了崇敬、膜拜。
而臺上的青年,永遠那樣淡然。
他身上沒有
任何光芒,沒有追光,只是淡淡地站了起來,將琴弓提起來,靠近鋼琴鍵盤,然後……
叮叮叮……
清亮的琴音響起,讓所有人一震。
奇怪的是,場中所有人的淚水,彷彿被琴音蒸發了一般,再一抹臉上,全都光滑得沒有一絲水漬,所有人產生一絲茫然,似乎方纔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夢,似乎也從未發生過……
秦楓輕擡琴弓。
音符逐漸消失,而那琴弓已噼啪着了起來。
琴鍵溫度太高,竟把琴弓給焚燒殆盡。讓人震驚的是,秦楓手速之快,竟然能讓琴鍵震動得達到這樣的高溫!
“第三鋼琴協奏曲,謝謝大家。”秦楓起身鞠躬。
體育場依舊落針可聞。
彷彿所有人都沉浸在震驚之中,沒人反應過來秦楓的表演已經結束了。甚至,還在等待接下來還有沒有奇蹟誕生。
“造詣,這纔是音樂的造詣!”
卻在這時,一道驚呼從領導席上傳來,那是一個梳着辮子的男人發出的叫聲,他滿臉癲狂,恨不得衝上去抓住秦楓,生怕他跑了一半。
“什麼造詣?李教授,您是什麼意思?”夏潯也滿臉震驚,他女兒是搞音樂的,所以他對音樂也算是一知半解,所以更能知道拉三的恐怖性。
“幾十年了,從來沒有人能演奏《第三鋼琴協奏曲》,第一人,他就是第一人!甚至比霍洛維茲彈奏的還要完美!我敢保證,這世上沒有人比他彈得更加完美了!”
李教授已經癲狂了。
嘶!
一聽這話,滿座譁然。
霍洛維茲是什麼人,那是偉大的演奏家,但跟秦楓比起來,竟然還有不如。他又是什麼境界?而李教授,更是華夏非常有威信力的音樂家,他說的話還能有假?
只是,站在舞臺上的秦楓,吊兒郎當,沒半點大師的樣子。倒像個十足的地痞流氓,那雙賊眼專往女人的身上鑽。
這傢伙真有李教授說的那麼神?
“李教授,您聲名遠揚,不如收他爲弟子吧,倒是一段美談。”夏潯震驚之後,笑着道。
“放屁!”
誰想,一聽到這話,那個長頭髮的李教授直接爆粗,激動地吼道:“收個屁徒弟,我有那個資格嗎?我給人家當徒弟還差不多!”
譁!
在場所有觀衆,狠狠一震。
知名藝術家竟要拜一個毛頭小子爲師?這特碼確定不是開玩笑?
他剛纔不說自己彈棉花的嗎?難道李教授想跟那小子學彈棉花?咳咳,就算是學習,他一個也就20歲的模樣,能超過浸淫鋼琴三十年的老藝術家?
“秦,秦楓。”
這時,夏雨菲咬着脣,慢慢走了過來,她主動伸出手:“你好,我想跟你交朋友。”
嘶!
此話一出,所有人再次一震。
連提琴女王都低下了高貴的頭顱,像那個保安低頭了,他的實力該有多麼恐怖。夏雨菲是出了名的眼高於頂,能讓她折服的人,幾乎沒有。
可是,秦楓征服了她。
“跟我交朋友幹嘛?”秦楓倒沒多大的驚喜,語氣一如既往地淡然。
“我,我想跟你合奏!”鼓起極大的勇氣,夏雨菲才如此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