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氣氛融洽
我們的笑聲,直接招來北面那個中年人的一頓白眼。雖然時間還早,但我們看到北面牀上那個上了年紀的老奶奶(中年人的母親)已經甜甜的進入了夢鄉。見狀,我們二人同時露出一副抱歉狀,隨後,整個病房就再次陷入到一片寂靜之中。
現在想來,我終於知道爲什麼這個中年人會主動關掉電視,坐到一旁看報紙了。原來,熟悉自己母親習性的他,即便是在看電視娛樂之際,心中也惦念着母親的休息時間。想到這裡,我不禁對他投去了帶有敬佩之意的目光。百善孝爲先,具有孝心的人,一般都是挺讓我佩服的。
我不知道看報紙的中年人有沒有看懂自己眼神中的意思。但我知道,他在明顯感覺到我投去的目光後,就立刻有些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其實你們說話時只要聲音小點,就不會吵到我媽休息了。”
“該說抱歉的應該是我們。剛纔,我們聊得太投入了,居然沒有看到這位奶奶已經睡着了。好在,奶奶並未被我們吵醒,要不,我們就勢必愧疚萬分了。”我當然清楚這位中年人的意思,但自知行爲失當,又怎會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道歉呢?
“對,該說不好意思的應該是我們。”小夥子顯然也非常贊同我的觀點。
我們的話明顯讓中年人好感大生,於是他面帶微笑地說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就都不用客套。誰也無需對誰道歉。因爲這本就是小事,而且我知道你們也不是故意。我還是這句話,你們聊天的聲音只要小點就行了。這裡是病房,並非個人居所,如果這麼早我就不允許別人說話,那麼無疑是霸道的。”
其實,這個中年人的話說得還是非常中肯的。病房本就是個臨時的公共居所,相互之間理應遷就一點。如果我們一點不顧及別人,依然大聲談笑,那麼就是我們缺乏必要的公德心;但如果中年人只爲自己母親着想,強令別人一定不許說話,那麼也正如他自己所說,無疑是霸道了一些。這種情況下,如果互不相讓,那麼必然會起衝突,甚至可能鬧得不可開交。在醫院,我就遇到過類似的情形,同一病房的兩個病人,因爲窗戶的開關問題,吵得臉紅脖子粗,甚至有大打出手的衝動。不過,這樣的情形明顯是不會出現在我們身上的。
“其實,我們也沒什麼好聊的了!”我趕緊說道。
“是啊,是啊!我們大家都不過才相識不久,哪有這麼多話題。”小夥子也非常配合地接着說。
聞言,中年人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報之一笑。我們同樣微笑以對。在無聲的微笑之中,三個接觸沒多久的男人之間,就已經隱隱產生出一種特殊的友誼。
此後,整個病房就再次陷入到一片寂靜之中。沒多久,中年人就出了病房,然後就一直沒有進來,估計是在外面走廊上找了個空牀睡覺了。
小夥子跟我一樣,一直在看着手機。我們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點當代年輕人的通病,那就是不太喜歡早睡。可這些天來的擔憂和忙碌,導致我的身心已經極端疲憊。在父親手術結束之後,突如其來的放鬆,反而讓我感到有一股無法遏制的倦意悄然襲來。因此,那晚,我就在看着手機的情況下,前所未有地就不知不覺地睡着了。據我估計,我睡着的時候,應該不會超過九點鐘。那幾乎是我這一年之內,睡得最早的一次。
父親並沒有出現什麼特殊情況。一夜相安無事。那一晚,我感覺自己睡得特別的沉。可能,手術的成功結束給我帶來了無限的希望。要不,我也絕不會睡得那麼香了。
早上,五點多點,二十一樓就開始嘈雜了起來。雖然我在起身小便之後,繼續爬到了牀上,但習慣了安靜環境的我,已經再也無法入睡了。因此,沒多長時間,我就乾脆起牀了。先拿着熱水瓶去沖水。那時候,時間尚早,應該六點還不到吧。但走在長廊上的我,就已經看到了不少人。
正常情況下,是一個病人加一個家屬。病人的特徵非常明顯,鼻子裡插着管子,身上掛着塑料袋。在家屬的攙扶之下,這些病人都在非常艱難地挪動着腳步。不同的病人,情況不同。有的雖然吃力,但總算是在正常地走動着;但有的,就顯得步履蹣跚,還不時地要坐下休息休息;更有甚者,幾乎是兩旁的家屬夾着腋下在往前拖着走,同時,後面還緊跟着一個端凳子的,只要形勢不對,就會立刻放下凳子讓病人坐下休息。
唉,難怪我會感覺有些嘈雜了!我一邊心下感慨,一邊加快步伐。
離沖水的地方本就不遠,因此,不一會兒,我就再次回到了病房。那個時候,中年人也已經起牀了。
“你怎麼不繼續睡會兒?”我打趣地問。
“這地方,基本五點之後,你就別想睡得着。慢慢地,你就知道了。”中年人一副很有經驗的模樣。
“難怪,五點多種的時候,我就感覺很吵了。”我應和道。
“你睡在裡面還好一點。像我睡在走廊上,五點之後,必然會被噠噠的腳步聲吵醒。這些人,走就走唄,還不時地談笑,就生怕睡覺的人不醒似的。”中年不滿地抱怨着。
我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覺,於是說道:“難怪你昨晚那麼早就睡了。”
“其實,晚上也不是很安靜,但絕對要比早上好得多,你以後慢慢就習慣了。”
……
洗漱之後,我繼續坐到牀上看電子書。
我並不知道,南邊牀上的小夥子昨晚是幾點睡的。他睡覺的質量明顯要比我好得多,一直到手機上的鬧鐘響起,才起牀。外面的吵鬧似乎對他起不到任何影響。這種能力,還是挺讓我佩服的。小夥子起牀的時間大概是六點半。非常麻利地衝水、刷牙、洗臉……從其動作就不難看出,他是個做事幹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