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殺人魔
我猛地從牀上跳起來,這半年多來,已經養成了習慣。經常突然被這催命般的王石連長叫起來,然後讓我跑步,跑到快斷氣了才讓回去睡覺。等我跳起來後,這才發現其實天已經亮了。
“連長,什麼任務?”我直到現在都不知道來這裡究竟是幹嘛。
“跟着我走就是了。”王連長說完就要走出房間。
我心想,這不是還沒吃飯嗎,該死的王八連長真會折磨人。阿瓦古麗在我出門的時候遞了幾張饢給我,確定了沒糖在裡面,我才安心地接下。出了房子,外面的陣仗更是嚇了我一跳。一大羣人圍在一起,有當地的村民,還有兩個隊伍的人員,活象去打仗一樣。我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被王連長推進了隊伍裡。
“連長…”我小聲叫道。
“怎麼了,萬藏?”王連長應道。
“我們不是要去勝金口嗎,你怎麼…”我實在憋不住了,要執行任務也得讓我知道究竟是去幹嘛吧?
何況,我記得王連長說我們的目的地是勝金口,如今他這麼做,我實在無法理解。
“你昨天暈倒了,還不知道吧?”王連長現在纔想起來,真不符合他的個性,難道是看到了所謂的何凱女教授,所以昏了頭?可是,王連長應該不是那樣的人,他纔不好se,他是一名最稱職的軍人。
原來,在我昨天暈倒的時候,王石連長就出去找到了何凱教授。他接到的信函,上面就是要求我們到火焰山地區給一個考察隊支援,其實在今天的我看來,無非就是去給這羣粉嫩小子做苦力,而且分文不收。這兩支隊伍本來是在勝金口的,可是前天卻忽然退回到吐峪溝,所以我們就不用去到勝金口了。況且,兩隊的管事者都有文件,王連長也覈對過了,他說他也認識何凱教授,所以王連長才沒有繼續前往勝金口。昨天晚我上找不到他們,就是因爲他們進山去做事情了,難怪會找不到他們。
“可是,他們是去幹嘛的?”我好奇地問道。
“你小子管那麼多幹嘛,他們叫(電?腦閱?讀?w?w?w?.1??6??k?x?s?.?c?o?М)我們做什麼就做什麼,少說話,多做事!昨天晚上的事情還沒找你算帳呢!”王石連長又開始訓道。
“怎麼能怪我…”我在心裡辯解了一句。
現在毒日當空,除了少數的幾個人,大家都無精打采,這樣的精神狀態能幹得了什麼大事情。村民們倒十分地熱情,他們給了我們很多的食物,我心裡有點發酸,不接不是,接也不是。這可是他們儲存的食物,用來過日子的,怎麼能隨便就拿了他們的東西。這裡百里找不到一棵植物,所以我總覺得拿着他們的食物,手裡十分的沉重。可是,我不接,他們又生氣,所以只能硬着頭皮接下。阿瓦古麗也追了上來,除了一壺水,又送了一袋饢。最後,她居然遞給了我一個東西,我低頭一看,居然是那幅古畫。剛纔出來的匆忙,忘記帶上了它,現在給阿瓦古麗當衆拿了出來,我羞得想馬上鑽進地裡,因爲這古物不能現於人前的。
“你…快回去,快回去!”我接過畫馬上催促阿瓦古麗離開。
“你真的是他!”阿瓦古麗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話,然後就害羞地跑開了,留下我在原地傻愣愣的。
“你手裡的東西是什麼?”盧成教授一臉陰暗,那樣子好象早已認定我是個僞君子。
“這是…是…”我啞口無言,要是照實說,他們肯定把我打成販賣文物的小賊。
“我昨天晚上發現的,後來讓萬藏幫忙拿着,但是忘記叫他交還給我了。”範裡跳出來給我解圍。
“是,是,是他給我的,昨天晚上!”我馬上把畫拋給範裡,生怕被扣上不良分子的帽子。
“你在哪裡發現的?”何凱教授走過來,戴起手套後就把畫拿在手中觀看。她一看,馬上就皺起眉頭說:“粟特文?”
昨天晚上,範裡也說了粟特文這三個字,不過卻沒繼續說下去,估計他是擔心我聽不明白。因爲要馬上出發,所以何凱教授沒有追求,只是要求留下一個人看管文物和其他物品,那個人就是“紅薯”“紅薯”一大早就嚷着身體不舒服,所以大家才決定讓他留下來。我對“紅薯”這個人有點後怕,所以不讓他去,我四肢舉起贊成。他現在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昨天晚上的事情有關。
這支隊伍在別過村民後,就往山裡的吐峪溝進發。他們手上拿的都是我覺得很不實用的工具,無非是測試地下水成分的儀器,還有地質羅盤,地質錘,放大鏡之類的地質儀器,我真想不出來,這羣人來這裡到底爲的是什麼?還有,他們需要三名軍人,目的又是什麼?
在進山溝的時候,我終於看清楚了昨天晚上那輛警車停放的地方。這裡是一片方形墓羣,很多地方都有從墓穴裡挖出來的文物碎片,而昨天晚上的那個墓穴,有一塊倒在地上的墓碑。何凱教授大概已經知道那幅畫是從那座墓穴裡帶出來的,她看了我一眼,然後讓隊伍在原地待着。何凱教授讓我和她一起走過去,因爲做了虧心事,所以有點忐忑不安。
“那幅畫,是你從這裡拿的吧?”何凱教授眼睛盯着我,但是語氣很平和。
“沒錯,是我的拿的!”我毫不猶豫地答道,她就一女流之輩,還能把我怎麼樣,難不成吃了我。再說,我又不是故意要私吞的,只是想多拿幾分鐘。
“我剛纔看了畫,發現畫上的人,好象和你一樣?”何凱教授顯然對我的直接回答敢到滿意。
我沒說話,只是安靜地看着何凱教授,因爲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忽然一笑,極其和藹地說,這會不會是我的祖宗,而我是不是來拜祖宗的?我尷尬地跟着笑了笑,心想,就算是我的祖宗,我也不可能把祖宗的墳給挖了。何凱教授又扯了一堆的內容,說到了畫上的人非常可能是我的祖先,也許還是一個出名的人,所以千里之外的火焰山也會有祖先的畫像。但是,我印象中好象對族譜沒什麼印象,自己的祖輩有沒有人是名人不是很清楚。
最後,何凱教授說到了一個很關鍵的事情。
“你知道粟特文嗎?”何凱教授問道。
這是哪門子語言,聽都沒聽過。於是我搖搖頭,說不知道。後來,聽了何凱教授的說明我才知道,粟特文粟特語曾經是伊朗語的東部方言,粟特人曾對回紇及其後人的文化產生過重要作用。維吾爾族人曾經使用過的回鶻文就是在粟特文的基礎上創制的。粟特文文獻大都是基督教、摩尼教和佛教等宗教內容。而在火焰山地區,曾經有一段時期風行粟特文,那段時期就是公元640年唐朝統一了火焰山地區,在這裡建立了西州以後。
這座墓穴的石碑全是粟特文,就連散落在地上的罐瓦也有粟特文,所以何凱教授覺得這片墓羣應該是唐朝時期的。我一聽,腦袋嗡嗡地響了起來,居然扯到了唐代,先別說我祖先,就連爺爺我都沒見過。我聽到這裡,就把實話說了出來,反正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何凱教授一聽,就笑了起來,她說那羣警察絕對不是真的警察,應該是一羣盜墓賊。
因爲,火焰山地區當地居民有個說法,古墓裡的東西不能動,你要是動了,沒準那墓裡的鬼主人會在晚上出來追着你要。因此,當地人從不盜墓。不僅如此,當年在吐魯番阿塔那一帶進行搶救性發掘的時候,文物考古隊甚至連民工都很難找到,誰都沒願意進古墓。不過近年來,火焰山地區的古墓有一年就被盜了一百多座,當然這不是當地人乾的。當地目擊者就曾經看見開着警車,僞裝成警察的盜墓賊。其實,這些人大多是陝西和甘肅的農民,他們都流傳一句話:“要想富,挖古墓,一夜就成百萬元戶。”
“教授…”
“叫我阿姨就好。”
“阿姨,你真的認爲是我的祖先而已…”我還是不放心。
“那以爲你是誰,要不怎麼這麼像?”何凱教授說道。
“我以爲…”我沒把心裡話說出來,在心裡,我總覺得畫中人就是我。
不過,隨後何凱教授馬上把我的想法粉碎得一乾二淨。她的專長就是解讀古代文字,對於粟特文她很流利地就讀了出來。那塊墓碑上說的大體是,墓裡只是一名女人,說是被惡魔附體,所以被強行封在了棺材裡,還說這片區域有很多人都被惡魔附身,全是當年被惡魔殺死的人。這名女人是一位公主的奴婢,所以陪葬品會多了點,那幅千年古畫想必就是那位公主的。只是,不知道那位公主有沒有被惡魔殺死,
那個惡魔又是什麼東西?會不會是古人誇張的說法?
何凱教授說到這裡的時候,我腦子忽然閃過昨天晚上的場景,那個紅棺材不是流出了水,發出劇烈的腥味,還有伸出紅黑se的觸角嗎?這和我在溝水裡見到的,還有那個“紅薯”身上發生的,都是一樣的,難道說當年的惡魔沒有被消滅,今時今日又重新出現?想到這裡,我有點發慌,把“紅薯”一個人留在村子裡,到底合不合適,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何凱教授說,那幅古畫上講得清楚,這只是當年公主的心上人,畫上寫的只是幾句情詩而已。我一聽,就安心了。看來是想多了,我怎麼可能是千年妖魔呢,二十年的生命記憶可是真實存在的!我後來又問了何凱教授,既然這裡有公主,那麼這裡曾經是什麼國家?何凱教授並不厭煩我的提問,她很耐心地說,如果按朝代推算,當年的這裡應該是高昌古國,具體是什麼公主她也不清楚。不過,她不大相信墓碑上說的故事,她覺得誇張的成分多一些。
至於高昌古國的情況,之後我會馬上說到,這裡就暫時先說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由於這裡沒有陰涼的地方躲避,大家吃飽喝足後,就鬧着要繼續上路。這羣隊員覺得累了,所以就把很多東西都讓我們三個軍人扛着,範裡倒很講意氣,也幫忙拿了很多東西。我走在熾熱的地上,雙腳燙得難受,但是也只能忍着。許少德上氣不接下氣地走着,好幾次都要摔倒,我實在不忍心,於是就叫他把東西全部讓我扛着。而這個時候,我們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有幾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在盯着,並且跟着我們進到了山溝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