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廣寒宮
這個天宮般的建築倒掛在上面,冰冷的霧氣繚繞四周,看上去有如天上宮闕。下面的冰狀蓮花的白光閃爍,被霧氣折射後,七彩流溢,把倒掛在洞頂的宮闕映得更加的美麗。奇怪的是,我一直覺得這裡很祥和,完全沒有火焰山那裡的陰冷。建造這裡的人,心地似乎和那個麴文泰天差地別。記得,大學裡的老師說過,建築是心靈的凝固,能夠反射出那個建造者的內心。因此,我一直認爲建造者心地不壞,要不憑這麼前輩的智慧,這裡的機關不會只是迷惑我們而是步步致命,早就把我們殺了。
冰面本來能承受一個成年人的重量,但是我們一連幾個人掉下來,沒有落入深淵就萬幸了。我們的手電滾到了遠處,只有袁圓圓手裡的還握着,其餘的都慢慢地跌進了深淵裡。懸在這種隨時會掉下去的環境裡,我的神經全都緊縮着,剛纔抓着腳的幹手似乎還抓着。
“那隻手還抓着你的腳嗎?”範裡一邊問一邊把繩子放下來。
我仔細地感覺一下,他孃的,那隻手真的還在,而且已經摸上來了。這個怪物,居然還有心思耍流氓,難不成它還是母的?我趕緊兩腿**,以防那東西繼續往上摸,要不就要摸到敏感部位了。接着我大聲道:“還在啊,快來救我,它要摸上來了!”
“摸你個頭,是我的手,你別夾着,快鬆開!”徐前二沒好氣地答道。
“大叔,你不俺了吧,要摸也得挑個時候,這可是要命的!”我故意用彆扭的口音取笑道。
“你腿上的東西沒了,快點上去,這裡可能不安全。”徐前二看了看,道。
“我說徐大叔,你別亂看,怪不好意思的。”我想把身子撐起來,回頭看看雙腿,但是一用力,冰層就有了喀嚓的聲音,嚇得我不敢再輕舉妄動。
範裡把繩子扔了下來,他把繩子固定在了一處比較解釋的冰石處,然後我們一個接一個地爬了上來。說來奇怪,這裡雖然分爲上下兩層,但是建造起來肯定很困難,何況用的是冰,這用上現代建築科學技術上都不一定能建成。更奇怪的是,剛纔的青紫色的幹手並沒有蹤跡,大概是摔下去的時候掉進了深淵裡。不知道剛纔是我無意間被幹手鉤住,還是它自己抓住了我。不過青紫色是凍屍的特徵,很可能是死在這裡的人的屍體,不過人已死,怎麼可能再活過來。
我正迷惑地想着,徐前二卻把一直戴着的墨鏡摘了下來,擡起頭後望了一眼倒掛在洞頂的宮闕後,就說:“東西應該在上面。”
“你確定?”袁圓圓有點不安。
“應該沒錯了,當時他們是這麼說的。”徐前二肯定道。
“他們?”我好奇道。
“有人!”許少德忽然尖叫道。
“哪裡?”範裡警覺地轉動着頭,沒想到還真看到了一個人。
奇怪的是,那人穿着的是日本二戰時期的軍服,而且肚子被一把軍刀刺穿了。但由於霧氣繚繞,他若隱若現。我看得毛骨悚然,日本投降已經有幾十年了,這裡怎麼可能還有日本鬼子,更何況肚子都被刺穿了,難道它變成鬼了?
“先別管它了,只要人不犯我,那就由它去。”袁圓圓不願意再生事端。
那個人不知道是不是人,它在冰林裡晃悠,離我們挺遠的,暫時對我們沒有多大的威脅。是我們身邊有幾盞冰燈,還是它怕光或者怕我們這羣人?我看着那東西心裡有點發毛,想當年抗日的時候,那幾個日本特務跑到梅里雪山,後來沒了音訊,只有一個瘋癲的中村弘跑了出去,後來還在夢裡自己嚇死了自己。不過我看這裡,沒什麼危險的東西,頂多有驚無險,那個中村弘爲什麼會成那個樣子,還真得再仔細琢磨琢磨。至於那個穿着日本軍服的人,難道是那幾個日本特務,不過既然是特務,肯定不會穿日本軍服,要不然身份就暴光了。
“東西在上面?”徐前二雖然是問,但是話裡的語氣已經肯定了。
我一聽,知道後面的事情肯定又不好受了,於是馬上打退堂鼓:“我餓了,沒力氣了,就算東西在上面,你們怎麼爬上去?”
“噓,你們聽,上面好象有聲音?”範裡打個安靜的手勢。
我豎起耳朵,反倒是聽見許少德放了一個屁,倒掛的天宮什麼聲音也沒有。上面的天宮被冰雪包裹着,但是仍能看見青黑色的石頭,這個建築不到上面看看,是絕對不知道如何建造而成的。其實,袁圓圓他們說得沒錯,建造者大費周章地把天宮倒掛在頂上,一定是收藏了某些重要的東西。
“既然東西在上面,你們說說,到底怎麼上去?總不能指望有人在上面把繩子扔下來吧?”我話還沒說完,天宮的上面還真的掉下來一根繩子,而且又粗又大,質量挺不錯的。
大家頓時啞口無言。
徐前二作勢就要往上爬,我覺得這樣太過鹵莽,於是馬上制止。這裡沒有任何工具,或者任何階梯通往上面的宮殿,上面怎麼可能還住着人呢,更別說把繩子扔給我們。正在大家躊佇不前的時候,倒掛天宮上,卻落下了一聲清脆的貓叫聲。這是大靈貓的聲音!這就更加奇怪了,那隻大靈貓跑了以後,我以爲它到別處去了,沒想到它居然在上面!只是,這裡人都無法爬上去,它是怎麼上去的,難不成這大靈貓有翅膀?
我費力地把頭折成九十度,想看個清楚,可是上下多少有些距離,十幾米總是有的,何況霧氣一直飄來飄去,拿着望遠鏡也不一定能看清楚。大家都琢磨,繩子是誰扔下來的,倒是徐前二一點兒也不擔心,一直鬧着要上去。
“你們上去吧,我在下面看着。”許少德立即表明立場,他有恐高症,讓他這樣爬上去基本不可能。
“那你在下面要小心,這裡可能有毒蛇。”範裡開玩笑道。
許少德恐懼的東西有很多,除了高,蛇也是其中一種。他惦記着有毒蛇,相當機警,不敢閤眼,心裡忐忑得,不看見毒蛇就不能安心。倒是那個穿着日本軍服的人,已經不見不了,估計是晃累了,在一邊涼快着。
這一次比起火焰山真的順當多了,除了我的肩膀莫名其妙地捱了那麼一下,基本有風無浪。我擔心會生變化,於是改了主意,支持徐前二,讓他上去拿東西。不過這位大叔可不傻,我一開口就着了他的道,他點名要我一起上去。在女人還有幾位朋友面前,我這個最好面子的人,當然只能一口答應,但是心裡卻叫冤。
“好兄弟嘛,所以才叫你上去見識一下,以免遺憾。”徐前二一臉壞笑。
我一聽,馬上覺得有點後怕。要知道21世紀的美劇《兄弟連》爲什麼不叫《朋友連》,因爲兄弟就是送死的,朋友更多是送你死。在香港黑社會電影裡,一般只要說出,“真是我的好兄弟”這七字咒語,這人肯定活不過五分鐘。當然,我們不是黑社會的人。這條定理真不真,還得實踐。
“碰到危險你別一個人先跑了。”我千叮萬囑,然後又道,“範裡,你們三個人留在下面吧,萬一發生不好的事情,就馬上離開。”
我說完後,就拉了拉繩子,發現固定得挺好的。要是繩子中途鬆開,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其實,我是很想叫上範裡的,有他在我總能放心。不過下面的環境似乎危機四伏,所以我決定把範裡留在下面。萬一出了什麼事情,他至少可以保護袁圓圓。要是許少德一個人在這裡,肯定拔腿就跑,哪還管其他事情。
抓起了繩子,我就搶先往上爬。
這些活在新疆兵團並不新鮮,對於我們來說,算是小菜一碟。不消一會兒,我就爬到了半空中。繩索在半空中晃動得厲害,我壓着砰砰跳的心,慢慢地爬着,沒想到,繩索卻忽然變得溼溼的。我把眼睛貼在繩子上,上面的紅色刺得眼珠子都疼了,紅色的**正往上面順着繩索流下來。他孃的,這不是血還能是什麼,莫非上面真的有人?
我一個人懸在繩索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現在亂喊只會嚇着底下的人。爲了安全起見,待我爬到天宮的上面,下一個人才從繩索上攀上來。徐前二卻在底下催我,讓我一時間亂了分寸,心裡不停地詛咒着他。我這人被罵不要緊,最怕的就是被催,這真是能要命的。
帶着忐忑的心情,我好不容易接近了繩索的末端,這一刻我緊張得屏住了呼吸。因爲繩索上的血液越來越多,我的手掌都有些滑膩,一不留神很可能掉下去。繩索從一個四方形窗口伸出來,我遲疑地停了一會兒才順着繩子爬了上去。
天宮的模樣雖然是倒掛着的,但是裡面的擺設並非也是倒過來的。只不過,這裡到處被冰塊包裹着,我一爬上來就冷不防滑了一下,差點從高空摔下。繩子的另一端系在一個大石柱上,而旁邊就躺着一個人,那個人金髮白膚,穿的衣服是深色的野戰服。看樣子應該是白人,沒想到除了艾伯特,還有其他的外國人在這裡。
他的臉對着地面,不過身下流出了很多的血液,熱乎乎的血把地面的冰都融出了一個凹槽,看來他剛死不久。我對下面喊了一聲,讓徐前二快點上來,然後就把這個人翻了過來。他的臉皮已經被撕下了一大塊,露出了血淋淋的海綿組織和骨頭。我本以爲是自己力氣過大,這個人的皮膚又被地上的冰凍住了,所以把他的臉皮扯了下來。但是,地面上並沒有他的臉皮。
我看着這人的模樣,覺得有點眼熟,隨即心裡一顫,這人的死狀和我們在山下宿營時發現的村民的屍體一樣!這個人的心臟部位還被掏了個空,看得我心裡發毛,到底是誰下的毒手,居然這麼狠辣。這個人的右手也沒有了,已經被整齊平滑地切掉,不過我仔細查看了後,卻覺得有些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