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箜篌險些暈了過去,扶着柱子勉強站穩,鎮定心神吩咐道:“十人結成一組,在九韶宮內仔細巡查!找到妖怪後,我定將它千刀萬剮,爲我九韶宮弟子報仇雪恨!”
衆弟子領命退下,走出流雲廳後聚在一起,交頭接耳議論起來,心中半是對同伴慘死的惋惜,半是對未知妖魔的恐懼——不知下一個平白犧牲的人,又會輪到誰?
星空浩瀚、風捲白紗,鳳箜篌半躺在牀上假寐,忽有弟子急匆匆闖了進來,焦急道:“宮主,我們發現蝶箏的屍體了!”
鳳箜篌猛然睜開眼睛,急促走了幾步,腳步忽又平緩下來。弟子心中驚訝不已,擡頭望去,只見鳳箜篌眼神深沉,如沉入夜空之中,“我們去看看。”
蝶箏的屍體早已腐爛,露出幾節哀哀白骨,躺在九韶宮後院寬廣的草坪上,身下幾股乾涸的暗紅色血跡。此地草木繁盛,低垂茂密的樹枝遮掩住蝶箏的肩膀和頭,只剩下半身露在外面,暴露在衆人的視野中。
衆弟子得知蝶箏慘死,急忙趕了過來,鳳箜篌抱臂站在草坪的邊緣,身旁的弟子顫顫巍巍地回道:“雖已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根據衣物和首飾,應該是蝶箏不假。”
九韶宮弟子大都不過二八年華,哪裡見過這等慘厲的景象?衆人都被嚇得退在鳳箜篌身後,無人敢上前一步。
鳳箜篌獨自一人走向屍體,蹲在屍體的旁邊仔細勘查,忽然發現蝶箏五指緊握,至死未曾鬆開。鳳箜篌察覺到這等詭異景象,心生好奇,伸手掰開白骨五指,竟發現手掌上有一顆珍珠!
珍珠一半潔白如雪,一半被鮮血染成暗紅色!
鳳箜篌取了珍珠攥在手裡,轉身走入人羣,穿行其中。衆弟子疑惑不解,呆站在原地不敢動彈,鳳箜篌不言不語,忽然停下腳步,望向眼前的弟子!
書琴心懷鬼胎,腦中一片亂麻,忽然對上鳳箜篌一雙滿含威嚴的鷹目,嚇得後退三步!書琴手足無措,還欲垂死掙扎,不想鳳箜篌攤開手掌,露出
一顆珍珠,“書琴,你耳環上的珍珠,怎麼少了一顆?”
書琴膽小怯懦,內心正糾結在殺人的恐懼中,聞言更是魂飛魄散。轉身欲逃!不想衆弟子身手敏捷,飛撲過去將書琴壓在地上!
書琴急於掙扎,手腳亂揮,彷彿慘死在她手上的蝶箏一樣!
蝶箏被掐着脖子摁在草地上,掙扎的雙手胡亂揮舞,在劃過蝶箏臉龐的瞬間,一把抓下一顆珠子!蝶箏怒目圓睜,揮舞的雙手啪嗒一聲落在地上,呼吸逐漸減弱,直至消失!
書琴死死摁着蝶箏,見對方不再動彈,方纔起身退在後面,正大口喘息平復內心的慌亂,忽聽遠處有人輕步走來!書琴大驚失色,急忙將屍體推入雜亂的草叢中,卻並未注意到,自己的耳環,早已失去了一顆珠子!
“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麼說的?”鳳箜篌神色冷漠,俯視着眼前卑微的弟子,書琴哭求道:“求宮主饒命,我不是誠心想殺死蝶箏的!”
衆弟子見書琴坦然承認自己是兇手,瞬間炸開了鍋,七嘴八舌道:“怎麼會這樣,你和蝶箏不是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嗎!”
書琴沉默片刻,咬脣道:“我與蝶箏一起長大,一同來九韶宮拜師學藝,我們不僅是最親密的好朋友,我還是她的救命恩人!當年她跳河自盡,還是我拼死救得她!可是她呢,完全不顧念我們之間的感情,不僅搶走了我愛的男人,還偷了我創造的詞曲,成爲宮主親傳!”
——我不會輸給你的!你的男人是我的,未來的九韶宮宮主之位,也是我的。
蝶箏那張趾高氣揚的臉,在書琴眼中,變得猙獰可惡!書琴終於忍不住內心的妒忌,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騎在她的身上,將她壓在草地上!憎恨矇蔽了少女的雙眼,曾經的友誼在嫉妒與貪婪的焚燒下,變成厭惡與憎恨!
“我並沒有想殺死她,只是一時氣惱失手殺人,還請宮主饒我一命!”
鳳箜篌的眼神冷漠無情,居高臨下的雙眼如結冰一般,“夏初晴也是
你殺的?”
“夏初晴資質淺薄,卻能得到宮主徹夜指點,而我拜入九韶宮足有七年,宮主卻未對我多說過半個字!我實在難以甘心!”
“她人在哪裡?”
“我將她推入湖中,她現在怕是已經……”
鳳箜篌聞言怒不可赦,出手便是響亮的一巴掌,書琴的左臉瞬間紅腫!
——絕世無雙的九天樂章,就消失在這樣渺小而卑微的妒忌上!
鳳箜篌臉色慘白,攥緊拳頭,“湖水中養有食人鮫,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夏初晴怕是已經身葬魚腹,再無活命的希望了……”
“宮主,我知道錯了,求您……”
“你還敢求饒!”鳳箜篌怒叱一聲,硬生生打斷對方的求饒,“書琴,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來人,將她關入水月牢!”
書琴知道自己再無生機,後半輩子就要在那個暗無天日的牢籠中度過,雙腿一軟坐在地上,頭頂傳來鳳箜篌的聲音,已然退去怒氣,恢復如平常一般的冷淡,“我九韶宮從不殺人,是生是死,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數位弟子落得悽慘下場,鳳箜篌卻沒有絲毫的惋惜,轉身離去。衆弟子見狀唏噓不已,雖與一生一死的兩人稱不上好姐妹,但難免兔死狐悲。衆人聚在一起議論一番,也就漸漸散了,各自回去睡下不提。
兩名弟子將書琴押至水月洞,此時月色幽深,更顯山洞漆黑不見五指。兩位弟子走入山洞點起火把,只見一座木梯出現在眼前,架在山崖之上。木梯不過普通房間大小,上下設有機關繩索,通往崖底。
“我押她下去,你們在這兒等我。”一名弟子押着書琴進入木梯,兩名弟子見狀拉動機關,木梯隨繩索下降,消失在山崖的平線上。
兩位弟子閒着無事,便天南地北聊了起來,正巧說到蝶箏,一人忽然恍然大悟道:“等等,宮主不是隻派了我們兩個人嗎,剛纔那個弟子是誰?”
“而且那個弟子,好像有些眼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