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同一個時刻,兩部直升機緩緩飛到阿波羅花園上空。
直升機和地面守衛取得聯繫通過身份驗證後,就開始降落花園一處十幾號人把守的空地。
直升機停好,艙門打開,鑽出八名膀大腰圓的傭兵,隨後一個戴着平光鏡和佛珠的青年落地。
佛珠青年正是楚家大少楚子峰。
他環視四周一眼,跟十幾名守衛點點頭,隨後就帶着八名傭兵向核心區域走去。
花園設施一流、環境優美、花香鳥語,海風、山風夾雜着淡淡的溼氣吹拂而過,很是清新。
花園最裡邊還分佈着八棟三層高的獨棟別墅,其中七棟類似星星結構,一棟則是月亮形狀。
七星伴月。
每一棟別墅的佔地面積都不小,各自配有娛樂設施,算得上一個療養好地方。
楚子峰原本要走向月形別墅,可是走到一半的時候,一個守衛跟他低語幾句,他就轉入一條小路。
很快,楚子峰來到山頂邊緣,一個正對東方的涼亭,裡面坐着一個唐裝老者,面前擺着一茶,一棋。
唐裝老者五十多歲的樣子,身材不算魁梧,但是很挺拔,手腳也比常人長一點,而他左手有六指。
楚王,楚風雲。
“爹!”
楚子峰走快幾步,來到涼亭旁邊,輕聲一句:“你怎麼也來馬國了?我還以爲你在巴國呢。”
唐裝老者正跟自己下着棋,聽到楚子峰的聲音依然沒回應,直到手中白子落下才擡頭:
“金鳳凰忽然失去了聯繫,昨天到現在都沒消息,警局也不見她影子。”
“我擔心她出了事情,就過來看一看,可惜還是沒有她的消息。”
“希望獵狗晚上能帶回一些線索。”
唐裝老者輕描淡寫闡述着事情,隨後話鋒一轉問道:“聯繫上子嬌沒有?”
楚子峰臉上無奈:“聯繫上了,她在澳城買醉,豪賭,輸紅眼打人,觸犯禁武令,要被剁手。”
“幸虧我找人保了她下來,過幾天,她就會飛回摩國了。”
他恨鐵不成鋼:“不過這次大出血,花了十億才保住她的手,還欠了中間人一個人情。”
“這還是葉天龍沒發現她的情況下,不然葉天龍一定會借題發揮,甚至直接沉了子嬌。”
楚子峰流露一絲慶幸。
“真是一個瘋丫頭,上次在天都折騰出一堆事,現在又去澳城豪賭,總有一天,她會坑死自己。”
楚風雲哼出一聲:“她回去摩國之後,告訴守衛關她禁閉,半年不能離開花園。”
“明白。”
楚子峰點點頭,隨後緊緊身上衣服:“父親,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下棋了?這裡太冷了。”
“最近頭腦不是很清醒,所以來這裡坐一坐,看看這海,這雲,這大好江山。”
楚風雲輕嘆一聲:“不好好感受江山的多嬌,哪裡有動力富貴險中求?”
楚子峰輕聲一句:“爹還在爲天門大會一事苦惱?”
楚風雲看了兒子一眼:“你啊,就是這麼執着,我不讓你們摻和這些事,你就偏偏往裡面鑽。”
“你就不能學你妹妹那樣,過自己錦衣玉食的日子嗎?”
他有些責怪,但也有一絲欣慰:“你難道不清楚,跟我牽扯越多,下場就越不好嗎?”
楚子峰呼出一口長氣:“我當然知道,跟父親割裂越深,我就越安全。”
“我也想躺在你攢來的財富上睡覺,可我終究是你的兒子,我不忍心看着你一個人打拼。”
他目光炯炯盯着楚風雲出聲:“父親,你就讓我替你分憂吧,不然我活着就是行屍走肉了。”
楚風雲知道兒子性格跟自己一樣,決定的事情很難扭轉,與其強行壓制,還不如疏導。
他話鋒一轉:“你剛纔說的沒錯,我確實爲天門會議頭疼,這可是楚氏一脈的命運轉折。”
“雖然葉天龍獲得四王支持,四大財神支持,可還是有三王沒表態,十品大師也存在變數。”
“加上元老會對葉天龍的抗拒,葉天龍要想順利上位,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寬慰着父親:“再說了,就算葉天龍上位又如何?楚氏是父親的楚氏,他的手還能伸入進來?”
“韓王已經趨向葉天龍,對韓靜的栽贓嫁禍,砸了自己的腳啊,讓楚氏少了一個鐵桿盟友。”
楚風雲捏起茶水一口喝完:“都是我當初怒意過盛,作出衝昏腦袋的決定。”
“父親,這也不能怪你。”
楚子峰眼裡閃爍一抹恨意:“韓靜已經跟葉天龍廝混一起,韓王遲早會站入葉天龍陣營。”
“而且韓王不顧你的意願,以及數十年的交情,你一時惱怒使點手段很正常。”
他小聲提醒着父親:“再說了,事情到這地步,父親後悔也沒有用。”
“韓王已經離開我們陣營,他的態度凶多吉少,燕王爲人雖然剛愎自用,可對天門忠心耿耿。”
楚風雲目光落在錯綜複雜的棋盤上:“八號會議上,他是反對,還是支持,我沒多少把握。”
“元老會都是老滑頭,只要他們利益不受損,他們是無所謂擁護葉天龍的。”
“現在喊着葉天龍不是天門血脈,只不過是他們擡高對話的籌碼罷了。”
他的眼裡流露一抹熾熱:“而十品大師的態度,天底下又有誰知道呢?”
“所以反對葉天龍上位基本就剩下我們楚氏了。”
“雖然齊霸死了之後,我們楚氏最爲兵強馬壯,但始終是獨木難支啊。”
楚風雲捏起一枚棋子落入棋盤:“可我們又不得不走這一步。”
“如果大勢所趨,我們又難於扭轉葉天龍上位局勢,大不了跟着大家承認他地位。”
楚子峰哼出一聲:“但只是明面上尊稱一聲,實質上,楚氏還是我們楚氏,跟葉天龍沒半點關係。”
“他如果跟我們相安無事,我們叫他門主,如果要想伸手攪合,那就休怪我們不給面子。”
他流露出一股傲氣。
“除了我們楚氏自己或者韓王之外,任何一個門主上位,都一定會拿我們楚氏開刀。”
楚風雲在棋盤上輕輕滑動手指:“知道爲什麼嗎?”
“一是我們做着最賺錢的黑暗生意,二是我們已經成了天門的黑點。”
“我們乾的這些勾當全是喪盡天良的,門主上位,爲了彰顯自己道義,必定會想方設法除掉我們。”
“就跟當年的血滴子一樣,它爲皇帝立下汗馬功勞,可皇帝登基之後,第一件事就是除掉血滴子。”
楚風雲一針見血:“因爲留着它,會成爲皇帝的黑點。”
楚子峰思慮一會,隨後輕輕點頭:“我理解父親的意思,這麼說,葉天龍上臺,我們勢必危機?”
楚風雲點點頭:“前所未有的危機,葉天龍會聚集六王力量,對我們楚氏滲入或者開刀。”
“楚氏是一塊大肥肉,六王肯定樂意分杯羹的,所以咱們到時真是四面楚歌。”
“到時我們忍讓,就等於鈍刀子割肉;對抗,那就是違背門主指令,等同造反。”
他看着棋盤,發現這路不好走了。
楚子峰眼睛發亮:“危機,危機,有危纔有機。”
“這些年,我們發展了不少暗中勢力,還綁住了無數江洋大盜利益,完全可以對抗整個天門。”
“父親,要不這樣,天門大會時,咱們聚集全部人手,直接滅了參會的人員。”
“留下幾個傀儡元老讓你上位。”
“這樣一來,咱們不僅不用擔心被葉天龍打壓,還能獲取六王資源,再狠狠壯大楚氏一把。”
“齊霸死了,衛姬和戴虎狼他們,根本不堪一擊,葉天龍再有能耐,也架不住我們人多勢衆。”
楚子峰惡向膽邊生……
“富貴險中求。”
楚風雲臉上沒有驚訝,相反多了一絲欣賞,站起來拍拍楚子峰的肩膀:“不愧是我兒子啊。”
“棋,我已經下到一半,不好不壞,後半場,交給你了……”
楚子峰望向棋盤,朗聲而出:“一定不讓父親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