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戰天直挺挺地跪在殯儀館。
他臉上沒有殺意沒有仇恨，甚至都不見痛苦，只有一股說不出的茫然。
也就兩天時間，根深蒂固的凌家遭受到重創，不可一世的地頭蛇面臨覆滅局面。
凌雲的爆頭，凌嘉欣的死無葬身之地，凌壯的身首異處，像是刀子一樣一次次刺入凌戰天的胸膛。
他第一次發現，凌家也會受重創，大伯和父親也會死亡，昔日那份幹天干地的強大如稀泥一樣可笑。
而且讓凌戰天要吐血的是，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哪股勢力下手，唯一知道就是白頭翁牽扯大伯的死。
可白頭翁和白素素早已沒影，白氏集團也直接放假一週，所以凌戰天想出口惡氣都找不到缺口。
看着靈堂擺設的三張遺像，凌戰天心裡痛苦到沒有感覺，任由族人和手下勸導，他始終一言不發。
幾十名凌家直系子侄也都悲痛不已，扶着棺柩痛哭流涕，神情在紙錢焚燒中流露一絲惶恐。
對葉天龍碾壓凌家的惶恐。
唯有傻強西裝革履，拉着母親不斷喊叫：“爸爸死了，我要讀本科，爸爸死了，我要讀本科……”
“凌堂主，墨小姐來了。”
在凌戰天準備給傻強兩個耳光時，親信刁無敵快速走了過來，貼着耳朵低聲一句：“她想見你。”
凌戰天沒有表情的臉頰，聽到墨小姐罕見緩和些許，隨後輕輕點頭：“請她進來。”
雖然今天不是葬禮，也不接受客人上香，但對於墨凝然，凌戰天卻沒有拒絕不見。
刁無敵點點頭，轉身出去領人，沒有多久，他就客客氣氣把墨凝然領進靈堂。
一身黑衣的墨凝然來到靈堂，她雖然臉色還有點蒼白，但已經恢復力氣，行動自如。
墨凝然先是給凌壯他們三個上了香，又給家屬一個鞠躬，隨後走到凌戰天的身邊，一握他的肩膀：
“凌少，節哀順變。”
雖然墨凝然不喜歡跟凌戰天有男女關係，可不代表兩人不是可以往來的好朋友。
至少凌戰天爲墨凝然做了不少事情，所以凌家這個變故，墨凝然還是真心希望凌戰天能夠振作。
“凝然，謝謝你來看我。”
感受到墨凝然掌心的溫度，凌戰天情緒好了一點，言語也多了一點溫度：
“我本該跟以前一樣，對你熱情一點，可現在這局面，我情緒真的低落。”
凌戰天輕嘆一聲：“對不起，怠慢了。”
墨凝然輕聲一句：“別說這種話，咱們是朋友，我來看你是應該的，你情緒低落也是正常的。”
“對了，兇手找到沒有？”
看到凌戰天憔悴的不成樣子，墨凝然決定多呆一會。
“沒有，對方很陰毒。”
凌戰天迸射殺意：“殺了我妹妹，然後利用我爹愛女心切，用她手機給我爹發了一個定位求救。”
“我爹帶人趕去潛龍山，結果掉入對方的陷阱，把我爹他們全炸死了。”
他眼裡有着一絲痛苦：“差不多一百人，沒有一個活口，這王八蛋實在卑鄙無恥，心狠手辣。”
“如果被我抓到，我一定要把他千刀萬剮。”
凌戰天的情感緩了過來，一拳狠狠轟在旁邊地板。
他憤怒敵人太狡猾，太兇狠，也懊悔自己沒替父親去找妹妹，不然以自己的小心或許能避開一劫。
墨凝然也憤憤不平：“這麼狠毒，確實人渣，你應該聯繫警方一起追查，儘快把他揪出來。”
“我們正在全力追查。”
凌戰天呼出一口長氣：“只是對方躲得太好，而且還可能藏入了潛龍山，所以一時沒辦法找出來。”
“兇手一定不會有好報的。”
墨凝然咒罵着兇手，隨後寬慰凌戰天：“不過你一定要節哀順變，保重好身體才能給伯父報仇。”
凌戰天的臉上情緒漸漸豐富：“凝然，謝謝你，今天有你寬慰，我感覺好多了。”
“這是朋友該做的事，好了，我也不多打擾你了，你還有家人要照顧，還有一堆瑣事處理。”
墨凝然幽幽開口：“我今天過來，一是看看你情況，希望自己能幫點什麼，二是把一個東西給你。”
凌戰天一愣：“東西？”
“你的表。”
墨凝然掏出那個盒子，裡面正是凌戰天的勞力士：“我恰好在校門遇見那混蛋，痛揍了他一頓。”
“順便把你的勞力士找回來。”
她找了一個討回手錶的理由：“你戴了那麼多年，肯定有一定意義，不能便宜那小子。”
“我也可以坦誠告訴你，我跟他沒半點關係，就是拿他當擋箭牌。”
墨凝然把手錶塞給凌戰天：“物歸原主。”
看到勞力士，凌戰天先是一怔，隨後又流露一絲感動，覺得墨凝然其實心裡是非常在乎自己的。
不然也不會幫自己討回勞力士，更不會主動爆料葉天龍是擋箭牌，當下打開盒子取出勞力士：
“凝然，謝謝你，你今天爲我做的，我一定會銘記在心。”
說完後，他把手錶戴回手腕，扣表鏈的時候，也不知是用力過度，還是夾到，他感覺手腕痛了一下。
好像有什麼刺破皮膚，但隨後又感覺不到那疼痛，凌戰天也就不以爲意。
“一點小事，不用放心上，你先忙。”
墨凝然見到物歸原主，還讓凌戰天情緒好了點，於是就起身告辭：“我先走了，你多保重。”
凌戰天彬彬有禮：“好，改天聯繫。”
他揮手讓刁無敵送墨凝然出去，隨後又轉頭看了三幅遺像一眼，神情很是複雜。
“凌堂主！”
十分鐘，送走墨凝然的刁無敵跑回來，臉色凝重靠近凌戰天：“大事不好了，龍門向十三盟宣戰。”
“上官孝之知會整個江湖，十八萬龍門子弟，要跟十三盟一戰，既分勝負，也決生死。”
“情報顯示，藥城是龍門第一戰……”
與此同時，就在殯儀館對面的一輛車裡，天墨看着從裡面走出來的墨凝然，隨後望向身邊的葉天龍：
“哥，如果墨凝然知道你利用了她，她會不會恨死你？”
葉天龍正玩着遊戲，聽到這一句就停止動作，眸子有着一抹黯然，隨後望向遠方輕嘆：
“恨吧，最好恨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