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王樹柄的眼睛眯了起來,他緩緩地道,“其實你不說,我也有預感。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你所說的危機是來自蘇玄水對麼?”
範劍南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嘆了一口氣道,“蘇玄水是個很聰明的人。只不過,這一次他打錯了算盤。利用黎希賢這點他並沒有錯,錯的是他並不知道黎夫人已經來了。”
“黎夫人……”王樹柄微微一驚。
“是的,她是爲了黎希賢和他的金蠶蠱王而來。黎希賢和金蠶蠱王就算是再強,但是面對黎夫人的話,恐怕他依然會有所顧忌。”範劍南微微一笑道,“不過,運氣比較好的是,恰好這位老太太有事求我。”
王樹柄皺眉道,“不過,黎夫人畢竟是黎希賢的嬸嬸,你確定這事能夠依靠她麼?”
“看來有很多事情,你還並不知道。不過,這也沒什麼。我可以告訴你,如果黎希賢想對對付江相派的話,黎夫人一定會阻止他。當然,這倒也並不是因爲江相派的緣故。而是黎希賢和黎夫人之間的問題,具體的事情,說起來比較複雜。我們還是見到這位老太太再說吧。”範劍南聳聳肩道。
“你的意思是,你要我跟你一起去見黎夫人?”王樹柄皺眉道,“可是我們目前還沒有什麼證據表明,黎希賢可能對江相派下手。我們這樣去找她,她會管這件事麼?”
“她一定會管,而且,有一點你說錯了。我不會帶你去見黎夫人,而是我們在這裡等着這位老太太到來。”範劍南淡淡地道。
“你說在這裡等她,現在?”王樹柄更是不解地道。
“是的,也等不了多久。她比你更急着找我,相信我。”範劍南一笑道。
王樹柄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怎麼可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所以你只要在這裡等着,放鬆地喝一會兒茶。最多十分鐘到二十分鐘的時間,黎夫人就回出現在這裡。”範劍南點點頭道,“不過,到時候你別說話。讓我來和她交涉。”
王樹柄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雖然他依然對上次輸給範劍南的事情感到有些難堪,但是對於範劍南的能力,他卻是絲毫都不感到懷疑。令他感到驚奇的是,他這杯茶剛好品了十幾分鍾。範劍南的秘書已經打電話通知範劍南,說是黎夫人已經來了,問他方不方便現在見她。因爲那位秘書小姐知道範劍南現在有客人在。
範劍南笑了笑道,“沒有關係,請那位夫人上來吧。我想她不會介意的,而且我現在接待的這位客人是一位相關人員。和她想問的問題有着直接的聯繫。”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黎夫人在江小花的陪同之下走了進來,看到王樹柄坐在那裡,她忍不住皺眉道,“我以爲你真像傳說之中一樣注重客戶隱私,怎麼這個習慣什麼時候改變了?我爲了排上你的預約,可費了不少時間金錢。”顯然她對房間裡還有其他人感到有些不滿。
“黎夫人,你這就有點冤枉我了。我依然注重客戶隱私。”範劍南微笑着起身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江相派的元老,有着相王之稱的王樹柄,王老先生。”
“我是來找你算卦的,不是看相。”黎夫人冷冷地道,“再說,什麼江相派,我跟他們不熟。在我們開始之前,其它無關的人,可以先走了。小花,幫範先生送客。”
江小花走到了王樹柄面前,禮貌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範劍南嘆了一口氣道,“黎夫人,想不到你還是這幅急脾氣。換做我是你的話,一定會想一想,這爲什麼這位江相派的王老先生會在這裡。而且我執意要讓他留下來。想通了這一點的話,我想你至少會對王老先生客氣一點。”
黎夫人皺眉道,“什麼意思?他和黎希賢有關?”
“不但有關,而且很可能是生死攸關。”範劍南聳聳肩道,“兩位女士,請坐,聽我緩緩道來。”
黎夫人猶豫了一下,還是示意江小花先坐下再說,不過她的語氣卻沒有絲毫的客氣,“範劍南,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也知道我們來找你是爲了什麼。就不用我再重複了吧?”
“我知道,你來找我是爲了找到黎希賢。”範劍南微微一笑道,“不過,說句實話,你們易術理事會也知道黎希賢在哪裡,只是你不能去找他。因爲蘇玄水會設法幫他脫身,而你們和還沒有到和蘇玄水撕破臉皮的時候。我說得對麼?”
黎夫人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冷哼了一聲,算是默認了範劍南的話。江小花卻忍不住道,“你爲什麼不直接測算一下他在哪裡,這對你又不是什麼難事?”
“尋常情況下確實不難,但是他有金蠶蠱王在他身邊。金蠶蠱王所散發出來術力,完全可以影響到卦術的預測和分析。而且黎希賢很懂得隱藏自己的行蹤。”範劍南嘆了一口氣,繼續道,“但是我有一個很可靠的消息表明,黎希賢最近要對江相派動手。”
“你說得動手是什麼?”黎夫人皺眉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個蠱術師要對某些人動手,他會做些什麼。我想你應該是最清楚的。而且他手裡還有金蠶蠱王,一旦他真的出手,後果極有可能是災難性的。”範劍南緩緩道,“你應該知道,金蠶蠱王能夠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尤其是它的主人是那個有着自我毀滅傾向的黎希賢。他會爲了目的不顧一切的。”
黎夫人看着範劍南道,“你怎麼能確認這一點?”
“因爲這個消息來自黎希賢的生父。黎夫人,你是黎家的老人了,對於黎希賢的身世你應該很清楚纔是。所以你知道我說的那個人是誰。也應該猜到黎希賢這麼做的理由。”範劍南緩緩地道,“所以我想王老先生原意和你做個交易。你如果肯答應保護江相派的話,我想他也很樂意把黎希賢的消息告訴你。”
黎夫人沉默了一會兒道,“範劍南,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可能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旦黎希賢決定使用金蠶蠱王的話,後果之嚴重並不是我能夠挽回的。你應該知道,他的金蠶蠱王已經到蛻變到了第三期,只要再蛻變一次,就回成爲真正的成蟲。你知道成蟲蛻變意味着什麼?”
範劍南皺眉道,“意味着什麼?”
“普通的蠶在結成繭之前,食量相當驚人。所以有人用蠶食來形容那種近乎貪婪的進食。而金蠶蠱王,之所以可怕。它們在成爲成蟲之前,也會有那麼一個時期。那是一種近乎是爆炸性的能量爆發,它會污染周邊的一切。如果處理不好的話,這將會導致成千上萬的人因爲感染金蠶蠱毒而死。”黎夫人緩緩地道,“所以古人都說,金蠶蠱王現世,必將天下大疫。”
“所謂的天下大疫,並不是一種病,而是一種非常具有致命性的蠱毒感染。”江小花接口道,“黎夫人就是爲了此事而來,她是想極力避免出現這樣的情況,而不是想和黎希賢對抗。因爲兩個蠱術師之間的爭鬥極有可能導致更壞、更嚴重的結果。”
“那麼,你們想怎麼阻止他?”範劍南緩緩地道。
“必須趕在他動手之前。因爲一旦他開始動手了,其結果就難以挽回。”黎夫人認真地道。“金蠶蠱毒的感染性極高,如果不在事先加以控制。事態將會嚴重到,你無法相信的地步。想一想這是在哪裡?這是一個人口密集的國際性大都市。每天有多少人會在這裡交會,有意無意地接觸到他人。而這些人很可能都會成爲犧牲品。事情並不像你說想象得那麼簡單,只是單純的兩個蠱術師之間的較量。而是殃及池魚,使得大量無辜者因此受害。”
範劍南沉默了,他知道黎夫人不可能說謊,他確實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他看着黎夫人道,“難道就沒有其它的辦法麼?”
“有,唯一的辦法是在黎希賢的金蠶蠱王蛻變完成之前,毀掉它。”黎夫人緩緩地道,“通常情況下,金蠶蠱王很難被殺死,但是我知道有一種方式可以做到。”
“什麼方式?”範劍南看着她道,“有什麼方式能夠殺死那種東西?”
“我給他的金蠶蠱母,就是他用來養蠱的那隻木頭盒子。”黎夫人平靜地道。“如果他還把金蠶蠱王養在蠱母之中,我就有辦法除掉那隻即將蛻變完成的蠱蟲。但是這一切有一個前提。前提就是我們要找到黎希賢。”
一直沒有開口的王樹柄這時卻站了起來,“或許我可以幫上忙。”
“你?”黎夫人皺眉道,“你甚至都不知道黎希賢在哪裡。就算是知道他要對江相派下手,也不可能知道他會在何時何地開始。而一旦他開始了,也許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如果他真是老吳的那個兒子,那麼我多少知道一些他的情況。”王樹柄緩緩地道,“小時候,他經常在一個地方玩。如果他決定要對江相派下手,我想他很有可能會再去那裡。一個人對於自己的童年多少都有些珍視的回憶,無論他們的童年有多糟。有時候,有些地方總是讓人放不下。”
範劍南皺眉道,“你有把握麼?”
“不能說絕對的把握,但是總好過等着他來找我們。”王樹柄嘆了一口氣道。
“就算是病急亂投醫,也得試一試。”黎夫人點頭道,“那個地方在哪裡,帶我們過去看看。”
王樹柄點點頭,有些無奈地道,“以前江相派的那片老宅。雖然已經荒廢很久,但卻還沒有拆掉。黎希賢小時候經常在那裡玩,如果他還有所回憶的話,那裡將會是他唯一能夠回憶起當年的地方。”
黎夫人毫不遲疑地起身道,“帶我們去那裡,現在就走。”
王樹柄看了一下範劍南,範劍南點點頭道,“也好,我跟你們一起過去。”
王樹柄所說的地方是江相派的原址,已經有了很長的歷史。一處遠離城區的鄉村老宅,像是已經被完全遺忘在了這個時代的角落裡。青灰色的房頂,有些地方已經破得塌陷了一大塊。牆上的白灰也大都已經脫落,露出了裡面的青磚。牆角的枯草搖曳,在風中顫抖。完全是一副破敗的景象。
範劍南遠遠地看了一眼,苦笑道,“這地方用來拍恐怖電影倒是合適,而且很有些附合民國時代的特點。要是來一個穿旗袍的女鬼,就更和諧了。”
王樹柄沉默了一會兒道,“邊上的那棟小樓,以前就是老吳的家。黎希賢,不!那個時候他還叫吳希賢,他有個小名,叫小午。因爲他的八字很特殊,是戊午一氣的八字。”
黎夫人走過去看了看,皺眉道,“這個地方不像是有人來過的樣子。破敗成這也,可能幾十年都沒有人來過了。”
王樹柄點點頭,有些失望地道,“也許是我想錯了,他當時纔多大,可能早就就不起這裡了。”
“誰說我記不起?”黎希賢緩緩地從一側破舊的房子裡走出來。他淡淡地道,“連嬸嬸都來了,看來你們是很想找到我是麼?”
“黎希賢,你知道我爲什麼要來找你。別忘了在地下七層的時候,你答應過我什麼?”黎夫人厲聲喝道,“你說過,在金蠶蠱王沒有蛻變成蟲之前,絕不踏出地下七層一步。更不可能用蠱王來殘害他人。”
“對不起,我說謊了。”黎希賢淡淡地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的身份就是一個謊言,不是麼?其實,你們可以放鬆點,我沒有敵意,至少今天沒有。我今天甚至沒有帶着金蠶蠱王。因爲今天我想再回憶一下當年做吳希賢的日子。”
他緩步走過來,神情落寞地道,“我還記得小時候,我經常坐在那裡。我有一張小板凳,我最大的樂趣就是拖着那張板凳滿屋子跑。還有那面牆,小時候,我沒有少對着那牆壁撒尿。而現在,似乎一切都像是一個久遠的夢。甚至讓我感覺不到,我是不是真實的存在過。”
王樹柄看着他,有些顫抖地道,“這麼說,你真的是老吳的兒子,當年的那個孩子?”
“不再是了。從很久之前開始,我就不再是吳半仙的兒子,也不再是吳希賢。而且,你看我現在還像是一個孩子麼?”黎希賢淡淡地道。“再過幾年,我就快四十了。”
“你想要什麼?”王樹柄低聲道,“你想看到江相派分崩離析,看到一些無關的人甚至不知道什麼原因就死?小時候我甚至抱過你。爲什麼一定要這樣?”
“這是我父親欠我的。當年他爲了江相派拋棄了我,我今天就要毀了江相派。很公平,不是麼?至於你們,我很抱歉,不過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像是人生,要得到一些東西,就不得不放棄一些。”黎希賢微笑道,“小時候沒人教過我這些,是我在生活之中自己學到的。”
“黎希賢,我不會讓你動用金蠶蠱王,你應該知道這一點。”黎夫人踏上一步,看着他厲聲喝道。
“嬸嬸,我自然知道你的想法。不過,你也無法阻止我。”黎希賢聳聳肩道,“你是不會殺我的,畢竟你還是黎家的人。”
“你就這麼自信?”黎夫人冷笑道。
黎希賢聳聳肩道,“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我沒有帶着金蠶蠱王。它依然被很好的保存在金蠶蠱母之中,直到它完全蛻化,成爲真正的成蟲。你們即便殺了我,也無法阻止這一點。而且,你也知道,一隻無主的金蠶蠱王,將會帶來什麼。沒有蠱術師小心地加以控制。它會成爲真正可怕的東西。造成的破壞和死傷,更是你無法估計的。”
黎夫人氣得渾身發抖,她死死地盯着黎希賢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做我改做的事情。”黎希賢平靜地道,“半個月之後,江相派將不復存在。至於你,王樹柄,如果你現在決定解散江相派,或許是一個明智的選擇。至少可以避免那些無辜的人死去。”
“你簡直喪心病狂了!”江小花怒喝道。
“也許吧,只不過毀掉江相派,這還只是我第一步的目標,接下來還有巫家。還有更多對不起我的人。”黎希賢淡淡地道,“對於我的目標,我從來沒有這麼明確過。沒有人能夠阻止,即便是我那個父親。”
“也許我們可以趁現在對付你。”範劍南皺眉道,“我們有好幾個人,而你甚至沒有金蠶蠱王在身邊。這勝負沒有懸念。”
“也許,不過,這是你們無法承擔的風險。一旦我受制於你們,那麼金蠶蠱王反而會處於無人控制的狀態。就像是猛獸失去了飼養員,而關着它的籠子還並不牢固。”黎希賢緩緩地道,“我要是出了事,天知道會發生些什麼。不確定,這纔是你們無法承擔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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