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凰音雖然是個三星靈者，對付一些異獸屍體還是綽綽有餘的。
可畢竟是小公主的性格，若非必要，實在是不想做這種很噁心的工作。
“噫！這是不是……排泄物？”
秦皓月正推車呢，就看見盛凰音一邊捂着鼻子，一邊拎着一隻蠱狼的後腿。
雖然她帶着一副鹿皮手套，但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就算盛凰音不提，秦皓月自己也確實快崩潰了。這裡的悲傷氣氛太濃重，聽着旁人的嚎哭，怎麼都做不到無動於衷。
“我們還是找別人一起吧。”盛凰音將那蠱狼扔到車上後，都不敢看自己的手套是不是沾上了什麼，愁苦着一張臉問：“二姐，二姐夫呢？怎麼不和我們一起走？”
“不知道。”
盛凰音撇了撇嘴，沒再問了。
以前見他們吵架生氣之類，她還會湊湊熱鬧問幾句，現在早已見怪不怪。
“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回事……”小公主低聲吐槽了幾句，也沒指望對方能有所回答。
秦皓月也聽見了，可她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只覺得和賀蘭缺的距離愈發遠了起來。
明明什麼事兒都沒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坐下來慢慢解決，可兩個人就是倔強得誰也不肯先低頭。
這次秦皓月是賭氣了，他不和自己說話，自己也不和他說，看誰先憋不住好了。
沒個男人在，盛凰音又想起了賀蘭璧那小子。
他們二人年齡相仿，在一起就拌嘴，已經儘量很少見面了。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盛凰音覺得自己應該不計前嫌……召喚賀蘭璧過來。
奈何女媧國也沒有傳音符之類的東西，彼此溝通都靠信使鳥傳遞，現在也沒辦法弄個鳥出來……
“皓月。”
這麼想着，就有人送上了門，推車的二人回頭，來人一襲青衣，走路如風，似是剛剛追趕上來。
“……大哥。”秦皓月已經好久沒見到秦伯軒了，雖然昔日秦家兄妹三人一同進了聖湖，可他們的關係卻尷尬得很。
自打進了學院後，也沒再刻意聯繫過。
“你們姑娘家還是別自己走了。”秦伯軒說着就到了秦皓月身旁，對她道：“都上車上挑乾淨地方坐着吧。”
盛凰音欣喜地看着這個有風度、長得也不差的大哥，禮貌地道了謝。
這一近看才注意到她是三公主，秦伯軒又想行禮，對方擺了擺手：“別，在外面哪還有公主啊，說了也讓人笑話。”
“……不會的。”一向高高在上的公主調侃着說這種話，讓秦伯軒聽了也有些不落忍。
秦伯軒終於見到了秦皓月，二人彼此交換了近況。
盛凰音看着車上面成堆的屍體，覺得還沒有車下面乾淨呢，也跟在秦皓月身邊走。
等到車堆滿，就要統一運到西邊的出城口，那裡離焚燒坑要近一些。
天剛亮，秦皓月推車到城西，突然感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了下。
“看。”
盛凰音氣得說話聲都抖了：“他怎麼和那殺人兇手一起？”
“小聲點，若水導師之前說什麼來着。”秦皓月順着她的目光往過去，正看見和賀蘭缺走在一起的，正是師小艾。
都說讓盛凰音忘了之前的刺殺按兵不動，秦皓月不想讓她聲張。
一塊走就一塊走吧，倒是也不能說些什麼。
只是看着師小艾那柔柔弱弱的樣子，確實不太順眼。
“她一定是有所圖謀。”盛凰音低聲對秦皓月說：“二姐夫是不是在使美男計？”
那也不至於不和自己說啊。
有了上次嶽霓衣的經歷，秦皓月都和賀蘭缺說明白了，要他以後不要瞞着自己。
她不信這人的忘性這麼大。
眼下也沒個合理的解釋，就只能視若無睹。
秦伯軒自然也見到了那邊情形，不知受了什麼刺激，不動聲色將車壓得低了一些，以至於一坨屍體就掉了下來，秦皓月沒注意，叫了一聲躲開了，正好，秦伯軒伸出手拉住了她，一臉緊張：“小敷！”
“……”秦皓月已經好多年沒聽到這個乳名了，突然被大庭廣衆下叫出口，不禁有些……莫名的羞恥。
“我沒事。”
不知道秦伯軒怎麼了，只能儘量和他繼續保持着距離。
秦皓月將手從秦伯軒手中抽出來，下意識地往賀蘭缺那邊看了一眼，見他還推着車，依舊高冷，便也收回了目光。
哎，何必呢。
第二天晚上的時候，城中的異獸屍體都已經燒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聖湖學院也幫不上什麼忙，一切還要靠這定城城主。
兩晚已過，沒到正午，就有新生聚集在酒樓前，等着打道回府。
可世事常與願違。
正當人們想着一切都結束的時候，焚燒坑處突然傳來了不好的消息。
李若水先召集新生，見人們也都到了，才一臉凝重的說：“我們暫時還走不了。”
“爲什麼？”
“怎麼了！”
看着她那嚴峻神色，質疑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因爲……撿屍體的居民中，已經有人死了。”
李若水閉上眼，連她自己都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衆人一臉不解，她也說不下去，身邊的黃旭導師上前大聲道：“別吵了！這是因爲那居民被垂死的蠱狼咬了一口，不出一天就全身青紫腫脹而亡。現在已經有人又發現了身上青紫，是感染了疫病，已經有醫師往這邊趕了，我們一個個通過了檢查後，才能出城。”
“什麼！”衆人亂作一團。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議論紛紛。
“會死人的？”
“那我們在這不是等着被傳染？”
“不行！不能在這等死！”
“我們要出城！是你們帶我們進來的，一定要帶我們出去！”有人高喊。
不一會兒，就成了大部分人異口同聲的大喊。
“好了！”黃旭吼道，但不太管用，還是李若水說話才讓大家暫時平復了下來，她說道：“我們會帶你們出去的，可你們若有人在運送屍體的途中被它們的爪子刮傷、或者接觸到它們的糞便……就不是能不能出去的問題了。”
以前處理蠱狼的時候根本就沒遇見過這種情況，而這次的疫情……多半是由於其已經變異。
新生中卻突然有道尖叫聲。
“啊！你的臉色！”
一瞬間，人們紛紛躲開，混亂中，一個人被孤立出來。
在他身邊的人都看到了他有些青紫的臉色。
“我？是我嗎？”那人看着眼熟。
盛凰音突然低呼出聲，拽了拽秦皓月的衣袖：“是江藍。”
江藍和周春這對錶兄弟是之前她們遇到的同樣是崇月國的學生，因爲崇月國一直被針對，所以他們也都習慣了彼此照應一下。
每次江藍去地火室，盛凰音還會告訴他今日哪個石室的火燒得旺，哪個石室風水不好，不管誰去都炸爐。
現在他出了事，盛凰音不知是什麼滋味。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江藍轉了一圈，看着周圍的同窗，目光無助，去誰那誰都躲開。
“表哥！”他叫了聲，隨後纔想起來這次周春有事沒來。
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雙手，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江藍，過來。”李若水早已經把他們每個人的名字都記住，打算先穩定住他的情緒。
江藍目光越過人羣，看向她，想要往那邊走，卻突然間施展雲縱往外跑。
“我不過去！反正都要死！”江藍的速度飛快，李若水立即道：“快，去追上他！”
可是餘下的人面面相覷，誰也沒動。
也許是因爲江藍之前的目光太過絕望，也許是被突如其來的死亡陰影籠罩……
李若水見沒人動，只能自己去。
這邊，黃旭還在安慰他們，軟硬兼施，希望他們不要躁動。
“都會出去的，沒事的，等到醫師們來了，就可以出去。”
“外面，墨陽王君派來的靈君和大批靈師已經對定城區域內進行了封鎖，硬闖是闖不出去的。”
“什麼時候才能來啊！”有人不滿地叫着：“萬一我們本來沒事，結果在這又被傳染了！”
“很快的！”
黃旭這邊帶新生們往出城的方向走，到了地方一看，城門果真緊閉。
這些城門對他們來說都是形同虛設，只是外面還有靈君在。
硬闖不得。
死亡的陰影籠罩在整個定城的上空。
等待出城的居民們有的已經顧不得自己死去的親人，還來不及悲慟，就要爲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深深地擔憂着。
這些新生們之前擠在一團，現在卻是儘量離周圍的人遠遠地，生怕別人傳染了自己。
他們時刻注視着自己的膚色，密切觀察着，有沒有變得青紫。
這時，李若水回來了，臉色依舊很沉重。
“怎麼樣了？人呢？”黃旭上前問。
李若水搖了搖頭，閉上眼，長嘆一口氣。
“他……在要闖出城時遇到了一個靈君，和對方動起了手，結果……”
“……死了？”黃旭訝異道。
“墨陽王君派來的靈君奉命行事，闖出城者，格殺勿論。”
“好一個西北王！”
黃旭氣得手都抖了起來。
女媧國分爲五個部分，西北地區是由西北王鎮守的，五個王君與一些德高望重的靈尊們共同決定國內的一些大事小情，這西北部分的王君則姓墨陽。
聖湖學院與墨陽王一直不太對付，此時墨陽王下令封城，黃旭有理由認爲這是他故意針對他們。
他要讓這一百來號人都葬身於此！
李若水讀懂了他的眼神，搖了搖頭：“除非他是真的想與聖湖，與西北諸靈尊爲敵，不要這個王君的位置，不然，不可能的。”
做也不至於做得這麼明顯！
好在沒到晚上，醫師們就都趕來了，在城門口檢測哪些人是安全的，哪些需要留下來觀察。
盛凰音還和秦皓月在一起，先後準備出城，這時，後者的目光在盛凰音臉上掃過，突然一驚。
而盛凰音也扭頭看她，看着看着，面色一變，將她從隊伍中拽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