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月被金風秋夜送回聖湖學院，一路上話都沒能說幾句。
兩個人認定她或多或少惹到了自家主子，路上也不敢再和她搭腔。
“好吧，百無聊賴的旅程。”
當她回到學院，金風秋夜便迅速地離去了。
走回宿舍的一路上，秦皓月遇見的大部分人都對她露出會心的微笑，當然，也有一部分同她一起進入學院的新生在看到她之後，面無表情。
他們是之前嘲諷過她的人，聽到流言蜚語後就鄙視她的人，容易被人煽動和利用，同時又對秦皓月充滿嫉妒，因此在看到她在靈石生存戰中大放異彩，心中就更不是滋味。
但現在大家普遍對秦皓月的態度都很好，他們不敢再當面嘲諷她或是怎樣，只能保持着冷漠臉。
而一些地字科的學員們在偶爾下來走動時看到了秦皓月，表情又是另一種。既像是幸災樂禍，又用着有些憐惜的口吻，與秦皓月分享：“最近蕭漸水閉關，勤加苦練，看來是要報復你那個伴侶，回去告訴他要小心一點啊。”
“也不要這麼說了，我看賀蘭缺也完全不差啊，只是要他小心不要讓人背後搞他就好了。”
“總之蕭漸水在大家面前丟那麼大臉，肯定是不會放過你伴侶的，但他不是喜歡遷怒於人的，所以你應該很安全。”
見到秦皓月的地字科學院說着不同的話，主旨都是好的。院內的學生不比盛文遠，是時刻盯着她動態的，所以賀蘭缺走了他們也不知道。
秦皓月也沒打算大肆宣揚這個事兒，賀蘭缺離開學院是他自願的，聖湖尊重每一個人的意願，只要想離開，交還證明卡，在學院做個登記，什麼時候離開都可以。
並且等學院再招生的時候，他還可以重新參加。
可是聽賀蘭缺這個意思，他是不打算回來了——至少不是以學生的身份回來。
還沒等回到宿舍，秦皓月就見到有人來告訴自己，說百里導師請她過去一趟。
挑了挑眉，百里的消息也是靈通。秦皓月便也沒耽擱，直接過去了。
她說是讓桐桐拜他爲師，可因爲特殊情況，還是把桐桐從他身邊帶走了，秦皓月有些……說不上來的愧疚，再見到百里溪時，便也不好意思再和他如往常一樣說話。
“我打算回去了。”百里溪開門見山地說着。
秦皓月一愣：“去哪兒？”
“回族裡。”百里溪道：“事實上，我的族人經歷了一些動盪，一直沒能有人主持大局。還記得之前我被人追殺，然後去找你嗎？那就是因爲族裡的一些事。”
他不願意多說，秦皓月也不好再多問。
“那……現在動盪過去了嗎？”
“嗯，我一向無心去管族裡的事情，一直在外。父親和一衆長老不停在催我回去，當我回族裡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百里族經歷了重創後，損失慘重，沒有人想要繼續留在那裡，我也離開了，來到聖湖當什麼代理導師。”
整個一族經歷了重創……
那他竟然沒有在自己面前表露出分毫。
秦皓月望着他，很難想象這樣一幅平靜的面孔下究竟
經歷過些什麼，又將肩負起怎樣的重任。
作爲朋友，她的關心向來不夠。
因爲愧疚，所以更顯得無地自容。
總有一種一直在利用他，等他沒用了就將他甩到一邊的感覺，秦皓月想辯解，想證明自己不是那樣的人……可她到如今也沒能說些什麼。
“回去後，你準備幹什麼？”秦皓月沉默了會兒問。
百里溪道：“去找一些失散的族人，將他們保護起來，查清楚到底是什麼勢力一直在針對我族，最重要的是，找到族內那些叛徒，讓他們知道，他們的選擇是真的錯了。”
他頓了頓，又道：“我不能說的太多，只能告訴你一件事，我選擇聖湖學院，不是偶然爲之，也並非全然知道你會來這裡。聖湖……將是一個起點，有人不動聲色在織網，將我們圈進其中。這張網最終又有多大，何時收尾，現在還沒人知道。我們不一定是網中重要的一環，但隨着網的收起，能覺察到危機的人們將振翅高飛，誰能逃脫誰就是最後的勝者，所以千萬不要、不要被別人領進圈套，注意你周圍那些動機不純的人，注意生活中那些順理成章、你找不出任何問題，一切看起來都很完美的事情。通常，我們會在這些事情上……吃盡虧頭。”
百里溪的一席話撼動了秦皓月。
說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覺得自己的周圍危機四伏。嶽霓衣、師小艾這些人明顯是有目的而來，至於其他一些凌拂柳、冼姑射、陸流光之類的，就純粹是因爲一些矛盾而和她站在對立面。
矛盾如同雪球，越滾越大，最後無法解決，就像她和秦如星一樣，始終是沒辦法和解的。
對秦皓月來說，有敵人其實也是件好事情，最怕的是來自於朋友的背叛，這比任何一個人插自己一刀都要疼。
百里溪說了要走，秦皓月便只能祝他一路順利，臨離開時，又問：“百里，你真的不知道生死契怎麼結嗎？你……如果有什麼危險，來找我好嗎？我雖然看起來沒有多少能耐，但許是上天對我特別偏愛，所以我常常能逢凶化吉。”
百里溪聽到生死契時，瞳孔縮了那麼一下，他側過身，秦皓月就看不到他的臉和表情了。
“不知道。”百里溪說：“至於我如果遇到危險，能用得上你幫忙的，會來找你。”
“好，一言爲定。”
“嗯。”
看着秦皓月腳步沉重地離去，百里溪眸色愈深，彷彿要將她的背影刻進眼中一樣。他知道，秦皓月於心有愧，所以自己才說那些話，讓她放心。
一個男人做什麼要尋求女子的保護呢？就算遇到了什麼危險，自己扛過去就是了，去找她……簡直是笑話吧。
百里溪搖了搖頭，輕笑了一聲，回了自己的房間，拿好一早就收拾好的東西，出去向煉藥院的一些導師和學生告別。
他早該離去了。
只是想當面和一個人告別，這樣，就不會再有遺憾。
……
聖湖學院外，盛文遠和陸流光兩個人混不進去，本來是想去找蕭漸水的，後來聽說他閉關去了，十分失望。在學院外傳送門附近，兩個人停留了兩天，每次有學生
路過，都裝模作樣談論賀蘭缺多麼多麼厲害，能把蕭漸水都打得落花流水，看來聖湖學院教不出什麼好學生，他們在這學習，還不如自己隨便找個山頭去修煉呢。
雖然辦法低級，但有些討厭秦皓月的人路過了，還真的信了，抓着盛文遠問他是什麼意思。
盛文遠怕被別人認出來，化妝後就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如果記性不好的人，是真的記不清他以前也是聖湖的學生。靈石生存戰中光幕照得也不是十分清楚，人物動作又快，所以更記不得他們在之前那個比賽中出現。
盛文遠被人揪住了質問時，就示弱地說他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來自於崇月國，所以很喜歡賀蘭缺和秦皓月罷了，看到他們能打贏蕭漸水，爲國爭光，感到高興而已。
這話聽起來倒是沒什麼毛病，可如果有人看一個人不順眼，無論他做什麼，都沒辦法改變心裡的既定印象。一些人就是很討厭秦皓月，有些是在玄字科的學生，被賀蘭缺在鬥技場上打敗更是顏面掃地，這些人就將這對伴侶一起憎惡上了，聽到別人都誇他們，還聽到他們放出狠話囂張地要蕩平聖湖學院——盛文遠說的，就更是火冒三丈。
於是，盛文遠和陸流光在聖湖外面停留的這兩天也並非什麼收穫都沒有，他們造完謠後就跑了，也不顧學院裡的輿論究竟成了什麼樣，直接受到輿論波及的可是秦皓月本人。
本來，賀蘭缺和百里先後走了，天藥閣開會也開完了，學院比賽也獲得了好成績，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什麼事了，秦皓月是很清閒，可沒想到學院內關於他和賀蘭缺二人想要自立門戶的消息無風而起。
一開始是許多崇月國的人都來問秦皓月，可不可以加入他們，把秦皓月都問懵了。
加入誰們？
誰？
怎麼回事兒？
後來，秦皓月多半明白了，這學院中也有一些或大或小的團體，在地字科中分別以蕭漸水和葉玄機二人爲首的兩個團體平分秋色，餘下的就只剩一些中小勢力，似乎不值一提。
崇月國向來是受人欺負和瞧不起的，如果他們找到了領袖成立一個什麼團體，也能和別人對抗，再去選學分項目啊、煉藥啊、去聽課啊就不會受到別人欺負了。
對此，秦皓月只能說這個想法是好的，可她根本自身都難保，哪裡還有閒心去搞什麼團體啊！
她這一張嘴說不明白，還沒澄清說自己和賀蘭缺不會搞團體也不接納人加入呢，就聽到流言的另一面就是兩個人因爲生存戰取得了勝利所以驕傲自大，揚言聖湖學院的教育都是廢物，那些老生說他們新生是雜魚，其實他們纔是老雜魚，輕輕一握就碎成渣，比如蕭漸水。
現在蕭漸水又像縮頭烏龜去閉關，根本就是沒臉見人，等他出來了，還會再給他打得縮進龜殼裡……
聽聞了這些謠言的秦皓月一臉懵。
在旁邊跟着湊熱鬧的盛凰音也是碰了碰她的胳膊，一臉天真的問：“真的？”
“我現在不想回答你這個問題。”
秦皓月深吸了一口氣：“我就想知道到底是誰又在背後造謠啊啊啊啊啊啊！”
簡直是混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