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忠心管家
柳無憂中了魔似地乖乖地閉上眼睛,她知道也許今晚就是她另一個身份的開始,該來的總是要來,不可能還給她挑時辰。
天佑笑得魅惑,心裡早已經蠢蠢欲動,但是有一個惡魔般的聲音在他的耳朵想了起來,天佑,這麼長時間你都等,要是把持不住的話,肯定會前功盡棄,與你與她都不是好事。
柳無憂沒有等到預料中的那個吻,於是眼睛偷偷地睜開了一條縫,她看到天佑眉頭緊鎖,眼眸有些發愣。
許是天佑也注意到了柳無憂的注視,回神之後,就要朝她吻下去了。
“阿嚏!”柳無憂毫無預兆地打了個噴嚏,緊接着就是頭疼欲裂。
她撞到的明明是天佑的頭,怎麼就跟金剛鐵骨似地,那麼疼啊,天佑的寬額上一塊紅色,就是柳無憂做的孽。
“阿嚏!阿嚏!”緊接着兩個噴嚏又從柳無憂的嘴裡飛了出來。
這下子,天佑是趕緊擡起了頭,可是俗話說的好啊,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柳無憂的口水噴射,她親愛的侯爺大人未能倖免地遭殃了。
柳無憂捂住嘴巴,一臉無辜地說道,“我不是故意的。”
天佑伸手一摸,翻身下來,挑起被子蓋在了兩個人的身上,說道,“是我疏忽了,這麼冷的天還逗你玩。”
逗你玩?柳無憂腦子轟了一聲炸開了,她剛剛想了什麼呀,以爲今晚是洞房花燭夜呢,呸,真是自作多情了。
“這天兒冷成這樣,明天還得買些碳回來纔好。”天佑仰望着牀頂,好像要幔子看穿了一樣。
這一說就到了銀子身上,柳無憂見天佑一下子黯淡下來,真是驗證了一句話,英雄也得爲那一斗米折腰啊,取暖的碳一般都是燒起來無煙的碳,這個價格肯定是貴的,非富即貴才能用得上,劣等碳燒起來煙熏火燎的,不如不燒。
柳無憂不忍觸動天佑的自尊,滿不在乎地說道,“燒什麼碳啊,悶得很,不如這樣來得趕緊,連呼吸都順暢。”
“我自己倒無所謂,就怕冷着你,”天佑側身,把柳無憂緊緊地擁進懷裡,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之上,把她的雙腳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這樣一來,柳無憂冰冷的腳一下子有了知覺,暖洋洋的,很舒服。
“我有那麼嬌弱麼,”柳無憂伸手扣着天佑下巴的青色鬍渣,笑着說道,“我還是比較喜歡這樣取暖,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凍壞你的肚子。”
天佑嘴角一勾,知道是柳無憂善解人意才故意這麼說的,其實讓用這種方式他很難過,好像一塊到嘴邊的肉,想吃的時候發現夠不着,體內所有的血液潮涌翻滾,折騰着他緊緊抱着柳無憂,讓她別亂動。
柳無憂也不傻,已經感覺到天佑的身體繃得緊緊的,“天佑,我們……”
“噓,別說話。”天佑閉上眼睛,急喘着氣。
柳無憂奇怪了,她已經準備好了迎接他,他爲何這樣強忍着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柳無憂覺得自己半個身子都麻了,她微微動了一下,天佑的眼睛立刻睜了開來,“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顯然兩人都沒睡。
“沒…沒有,”柳無憂轉了個身,往裡面挪了挪,生怕自己和天佑貼得太緊,這邊藉着說話來掩飾自己的窘態,“我們成親了,要不要去鄉下拜訪一下公公婆婆?”
“不用,”天佑答得乾脆,好像這話就藏在嘴邊一樣。
“真當不用?”柳無憂也是怕落下口實,她雖然不怕閒言碎語,可是能避免最好,省得耳根子不清淨。
“不提他們了,”天佑將被子把自己和柳無憂隔開了一些,悠悠地說道,“睡吧,太晚了。”
這是故意不提家裡的人嗎?柳無憂不免好奇了,他們柳家,但凡是有人打了噴嚏,其他人就會緊張的問長問短,而這景家,碰上家裡有人成親這麼大的事情就沒有一個人有動靜。
揣着這些疑惑,柳無憂沒了睡意,加上自己一個人睡着被窩,有些發冷。
“他們不知道我成親了,”天佑的聲音從背後飄了過來。
柳無憂沒說話,而是細細嚼着天佑的意思,是他不願意告訴他們呢還是家裡的人根本不關心天佑的事情。
“你別多想,”天佑朝柳無憂捱了上去,瞬間帶來一片暖意,“是我沒來得及告訴他們。”
“可是你不說的話,萬一他們知道了,你白白帶上一個不孝的罪名,怕是不妥當了些,”柳無憂沒有轉身,而是就這麼背靠着天佑,生怕動一下又要造成他的困擾。
他至今未履行夫妻之事,肯定有他的道理,不如耐心等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這一夜,柳無憂總是覺得冷颼颼地,醒來幾次都往天佑懷裡鑽,然後睡着睡着又離開了他的懷抱。
醒來時,頭疼欲裂,伸手一摸,身邊空了,柳無憂立刻坐了起來,從窗外看去,外面又下起了大雪,白茫茫地遮住了這世間的一切。
柳無憂把僅有穿得暖的衣裳都加在了身上,一開門就迎上了一陣冷風,她裹了裹衣襟,雙手插進袖子裡,朝小廚房而去,雪地上那一排又深又大的腳印子除了天佑不會是別人的。
小廚房的門半敞着,柳無憂站在門外看了進去,只見天佑正在生火,看那熟練的架勢,看來沒燒做這些女人家的事情。
許是發現了柳無憂,天佑的視線掃了過去,停在了門縫處,“丫頭,快些進來,外邊兒冷。”
柳無憂推門而入,笑問,“在做什麼呢?聞着真香。”
“墨風不知道從哪裡尋來了地果,我削了皮給你熬粥吃。”天佑朝柳無憂招手,讓她做到自己身邊來,“過來坐,這裡暖和。”
“你這燒火的本事可不小,要是我,準把這廚房給燒了,”柳無憂調侃自己的同時誇獎了天佑。
“這些都是我們這些當兵的必須要會的本領,不然在荒山野嶺的地方,只有餓肚子了,”天佑搓了搓手,把柳無憂的雙手握在了手心,“外頭這麼冷,你過來幹什麼,早飯好了,我自然會給你端過去。”
若是在柳家是公主般的待遇,那在天佑身邊就是皇后級別了,看這架勢,天佑還真想把她培養成米蟲,“今天你不是要上朝麼,這些事情我來做就行了。”
看着天色,也該是去上朝的時辰了。
“不急,再添一把火也差不多了。”
柳無憂過意不去,起身打開鍋蓋看看,誰知被裡面那稀湯寡水鎮住了,就那麼幾片地瓜在沸騰,而米呢,看不到幾顆。
真是窮得解不開鍋了。
柳無憂心裡暗歎了一聲,挽起袖子,把昨晚沒煮過的十七八個餃子拾掇了出來,然後割了點剩下那塊肉上面的肥膘,放在小鍋裡。
拿走煤爐上的熱水,架好小鍋,將肥膘裡面的油都熬出來,然後把餃子放了進去,耐心等到餃子面兒焦黃香脆。
這時,天佑熬得粥也差不多了,他撣掉身上的柴削,吩咐柳無憂道,“我進宮了,等鍋裡不鬧騰了,你再舀來吃。”
柳無憂一聽,一陣好笑,“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啊不用這麼吩咐。”
“我怕你餓了,來不及吃。”天佑在柳無憂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轉身就開門出去了。
柳無憂見他沒吃飯就着急走了,急忙夾起十個餃子,用帕子一包,就追出去了。
雪天路滑,柳無憂跑得飛快,眼看着就追上了,撲騰一下,摔在了地上,天佑聽到聲響,轉身看了過來,見柳無憂摔倒,又大步流星地走回來了。
“怎麼,捨不得我去上朝?”天佑溫柔問道,伸手拍掉柳無憂身上的雪,眼裡都是心疼。
柳無憂忍着膝蓋上的疼痛,拿出餃子塞進天佑的手裡,“帶着路上吃,別餓着。”
簡單的話語滿滿都是關切,就好像天佑時時刻刻念着她一樣。
“這些你留着和墨風吃吧,我在宮裡有的吃。”天佑見狀又想把餃子塞回去柳無憂的懷裡。
“行了,拿着吧,帝上故意爲難你,空留了這宅子和虛位給你,又怎麼會給你東西吃,他就是想等你屈服,”柳無憂一言猜透那帝上的心思,皇帝麼,總是擺着架子,兩次被天佑卸了面子,自然爲難他了。
說完,柳無憂扭頭跑掉了,爲了不讓天佑發覺她的異樣,她儘量跑起來和平常無異。
等天佑離開了,柳無憂才蹲下身子,捲起褲腿察看傷情,膝蓋上一片淤青,被一凍,感覺更疼了,走去路來,好像膝蓋都挺不直了。
“夫人,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啊,都疼成這個樣子了,還能一聲不吭。”在這府裡能叫柳無憂夫人的人也就墨風了,柳無憂一擡頭,看到墨風從屋頂飛了下來,輕盈飄逸地落在了柳無憂的跟前,“給夫人請安了。”然後,給柳無憂做了個揖。
“墨管家多禮了,”柳無憂微微側身,回以一禮。
“小人不敢,”墨風謙遜地說道。
從天佑的言語中不乏看出他對墨風的故意刁難,可是那都是假象,不過是天佑想逼走墨風的一種方式罷了,至於原因麼,柳無憂不用多猜,就是墨風的才能了,能當上驃騎大將軍的軍師,豈能是泛泛之輩。
而今,天佑沒有一點兒實權,跟着他只會埋沒了墨風的才華。
“進來用飯吧,墨管家,”柳無憂一瘸一拐地朝小廚房走去,將剩下餃子盛給了墨風,而她自己喝着有這地瓜的米湯。
墨風不着痕跡地打量柳無憂,得知天佑要娶她開始,他便揣着好奇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女人會讓不近女色的天佑動了凡心。
“墨管家有事?”柳無憂發覺一雙眼睛盯着她的頭頂,本能地擡起了頭,看到墨風看着自己出神,便出聲詢問了。
墨風輕咳了一聲,笑道,“夫人好手藝,這餃子吃着香,之前以爲跟着侯爺大人只能喝西北風呢,想不到還能吃上這麼好吃的餃子。”
墨風的恭維讓柳無憂不由地莞爾,“其實你有更好的機會吃香的喝辣的,爲何要跟着天佑受苦呢?”
墨風一愣,一臉的笑意立刻收了起來,“夫人何出此言?小人並不覺得跟着侯爺是在吃苦。”
“這個我知道,”柳無憂笑着回道,將喝完粥的碗推到了一旁,抹了抹嘴角後,繼續說道,“天佑以前好歹也是將軍,能這樣跟着他的也沒多少人,可見了你對他的忠心,而他處處爲難於你,難道你不知道他的用意?”
柳無憂的話讓墨風停住了夾餃子的筷子,黯然道,“小人愚笨,準是侯爺嫌棄小人笨手笨腳的,所以他就連早飯也要自己燒了,哎,這樣一來,小人倒是覺得自己多餘了。”
“那你是想離開了?”
墨風聞言,頓時來了精神,“夫人什麼話,小人怎麼可能會離開,頂多被侯爺罵完之後再努力學好就是了。”
墨風動不動就是小人啊夫人啊,柳無憂聽着有些彆扭了,“你還真是笨得可以。”
“夫人也這麼認爲?”墨風把筷子放了下來,眼裡滿是失落,“以前打戰的時候,小人還有些才能,侯爺倒是覺得還能用,現在離開邊疆了,小人忽然覺着自己什麼都不會了。”
墨粉之前的意氣奮發好像被柳無憂一句話給摧毀了。
“豬腦子,天佑怎麼就留下你這二師兄呢,”柳無憂鬱悶地想拍桌子了,她用了不過兩天的時候就看出天佑的心思,而墨風呢,怎麼說也是過命的兄弟。
“夫人,誰是二師兄?”
柳無憂一滯,沒打算解釋這個二師兄是誰,而是拿起墨風地筷子,朝他的腦袋上敲了一下,說道,“你啊真是豬腦子,你家爺這麼對你就是想讓你別粘着他,好好找個地方發揮長處,這個管傢什麼的,不適合你當。”
柳無憂挑明後,墨風才恍然大悟,“夫人的意思是指侯爺故意這麼對我的?”
“嗯。”
“原來是這樣,”墨風喃喃自語後,又問道,“那小人應該怎麼做他纔不會這麼對小人?”
“你不想離開?”
“墨風無父無母,更是無家可歸,十年前,小人以乞討爲生,是侯爺把小人帶回府,然後讓小人去學堂學習,後來又去兵造處歷練,這才又了小人的今天,侯爺是小人的恩人,小人怎麼可能會離開呢。”
其實,墨風說了這些,更讓柳無憂覺得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了。
“如此甚好,”柳無憂把筷子還給了墨風,“吃吧,吃完了,我有事情問你。”
墨風風捲雲殘般地把剩下的粥和餃子吃掉,擦乾淨嘴巴問道,“夫人什麼事情儘管問,小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能和我說說侯爺家裡的事情麼?比如說鄉下的老太爺和老婦人。”
墨風眼裡閃過一絲躲閃,不自在地說道,“夫人想知道那些做什麼,反正老太爺和夫人也不會回來的。”
“爲什麼?”
“窮唄,”墨風不假思索地回道,可是說完了才知道說了不該說的話,“小人的意思是他們窮得連馬車都僱不起,總不能靠着雙腳走到城裡吧。”
墨粉的解釋就是掩飾,柳無憂相信纔怪了呢,這樣的掩飾更是激起了她的好奇心,“你是不打算和我說實話了,對嗎?”
“夫人,您就放過小人吧,侯爺不讓說,他要是知道小人說了不該說的話,肯定扒了小人的皮,然後把小人扔出去喂狗。”墨風哀求着,後悔被柳無憂一步步地套話。
柳無憂凝眸深沉地問道,“你覺得這樣做對侯爺有好處嗎?”
“這個…這個……,”墨風吞吞吐吐道,“反正小人覺得不應該亂嚼舌頭根,侯爺要是想告訴夫人那他自己就會說,小人無需多言,小人要是連主子的秘密都守不住的話,那便是真該被喂狗了。”
“啪,啪,”柳無憂忍不住拍手叫好,“你雖然笨了些,但是確實很忠心,你們侯爺果然沒看錯人。”
墨風差點石化了,他這是被柳無憂實實在在地試探了一番,“哎,小人總算知道侯爺爲何獨獨鍾意夫人了。”
“嗯?”
“夫人聰慧過人,實乃小人難以匹及啊,小人心服口服了。”
能得到墨風的認可,柳無憂也算是受寵若驚了,他之前那探究的眼神不就是疑惑爲何天佑會看上自己麼。
一番談話,不知不覺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更讓墨風消除了對柳無憂的輕看。
爲了能讓三人中午吃上可口的飯菜,柳無憂打算再一次出門,而這次她讓墨風駕着馬車去出,可是馬車經過的幾條主街就寥寥幾人,連小攤小販都不見怎麼出現了。
“夫人,不如算了,我們先回家吧,要是侯爺知道這麼冷的天把您帶出來,肯定得責罵小人了。”
墨風的聲音混着冷風一起吹進來,柳無憂早已冷得只打顫,這一路出去,一點收穫都沒有。
回府之後,柳無憂做了個大膽的決定,但是還得天佑回來再說。
午飯,是柳無憂趁着天佑沒回來張羅的,簡單的肉片炒蘿蔔秧子,還有豆醬蘿蔔,論起來也是有葷有素,而米飯呢,則是用麪粉攤成的幾個鬆軟的餅。
天佑披着一身寒冷進屋,抖去一身白雪,望着桌上的菜和餅,眼睛都放光了,“丫頭,這些都是你做的?”
“嚐嚐,都快涼了,”柳無憂擺好三人的碗筷,然後分別送了一張餅過去,“也不知道麪糰發得怎麼樣了,要是太硬的話就水吃會好一點。”
天佑和墨風是狼吞虎嚥地吃着餅,看這陣勢,就算是硬了也擋不住他們,墨風塞進最後一口,朝桌上唯一的一張餅伸手了。
天佑眼尖,一筷子打了過去,“你幹什麼?”
“吃餅。”
“我準了嗎?”
“爺,您不會是想連飯都不讓小人吃飽吧?”墨風哭喪着臉,好委屈。
天佑黑眸一瞥,尤爲凌厲,“我說過,跟着我未必能吃飽飯,你現在想清楚還來得及。”
這分明就是要逼走墨風的意思。
柳無憂朝墨風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別和天佑對着來。
這麼一丟丟的小暗示都未能逃出天佑的眼睛,他不悅地放下筷子,問道,“你們兩個眉來眼去地當我死了呀。”
柳無憂心裡咯噔了一下,大呼不妙,天佑這人平時沒事就愛吃醋,她剛剛又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和墨風交流,看來兩人都不會有好果子吃了。
果然,天佑對墨風說道,“你去把院子裡的雪給我掃乾淨,然後接下去把其他三個院子都收拾一下,完事了我會去檢查的。”
“爺,”墨風求饒道,“能明天再掃嗎?天這冷,小人又沒吃飽,這…這……”
“你是再和我討價還價嗎?”天佑的聲音和外面的天氣一樣冰冷。
墨風吸取教訓,也不向柳無憂求助了,垂頭喪氣地出去幹活了。
天佑拿走最後一個餅,然後着手收拾桌上的碗筷了。
“我來吧,”柳無憂按住了他的手,想接過要洗的碗筷。
天佑伸手擋了過去,面無表情地端起碗筷出去了。
這叫什麼事兒,就一個眼神,至於氣成這副樣子麼,柳無憂開門看看墨風的成果,院子的雪已經掃去一大半了,墨風瞧見柳無憂在看他,急忙轉了個身,留下一個背面。
於此同時,天佑也從小廚房回來了,柳無憂趕緊回了屋,她以爲天佑肯定會來訓她一頓,可是,她在屋裡待了很久都沒有等到人,於是,她便主動去找天佑了。
書房,天佑正躺在搖椅上小憩,聽到腳步聲猶猶豫豫地來回,便出聲道,“進來說話吧。”
柳無憂忍不住鬱悶了,這都沒靠近門口呢就被發現了,真是無趣得很,她努力做出一個笑臉,推開了側臥的門,關上之後,親熱地叫了聲,“天佑,早朝順利嗎?”
“順利,”天佑淡淡地回道。
“帝上都說了什麼?”
“無關緊要的事兒。”
“爲難你了嗎?”
“沒有。”
一問一答,一熱一冷,柳無憂覺得自己是熱臉貼上了冷屁股,心裡十分不爽,也就不拐彎抹角了,直接問道,“天佑,你帶我回來就是讓我看你一張臭臉嗎?”
天佑猛然睜開眼睛,如鷹般銳利地盯着柳無憂,說道,“我娶你回來不是讓你和墨風眉來眼去的。”
真酸!柳無憂聽了這話,心裡一下子豁然起來了,“哎,你對自己太沒信心了吧?”
天佑撇開了頭,悶聲說道,“是你讓我沒信心。”
“我?我怎麼你了?”柳無憂一頭霧水。
“你知道我把墨風當兄弟看,還對他眉來眼去,這到底幾個意思呢?我就離開半天,不至於吧,”天佑生了一肚子悶氣呢。
悲催了,柳無憂感覺自己蒙冤受屈了,這男人是不是太小心眼了,自己千里迢迢地跟着他道盛京,他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喂,景思安,我警告你啊,別朝我身上潑髒水,我和墨風什麼事兒都沒有……”
柳無憂沒說完,只覺得身體往前一傾,人已經跌了下去,而且那姿勢是極爲曖昧不清的撲在天佑的身上,沒反應過來,就被某人吻住了。
這吻強勢而又霸道,找不到一絲絲的溫柔,直到柳無憂的紅脣腫起來了,天佑才罷休,吻完還不忘說道,“今天就讓你記着,你的眼裡應該有誰。”話裡有作罷的意思了。
可是,柳無憂卻不想就這麼算了,她附身咬住了天佑的雙脣,一番啃咬之後才得意地擡起頭,鄭重其事地說道,“景思安,我告訴你,我柳無憂眼裡只容得下一個人,他叫天佑,別人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稀罕。”
天佑被柳無憂的舉動弄懵了,又因她的話而大笑了出來,“丫頭啊,我該拿你怎麼辦纔好?關又關不得,防又防不住,真是擔心你哪天看上別人了。”
“瞧你,就這麼不放心我啊?”柳無憂側身窩在了天佑的懷裡,柔聲說道,“其實你女人沒你想的那麼好,也不會有其他看上我的。”
“這可難說?武剛是一個,那個周官人也不安好心,我不擔心纔怪呢,加上墨風這小子沒見過幾個女人,你得擔心,而我更得防着他了。”
柳無憂這時才覺得,男人吃醋得樣子格外的可愛,武剛和周官人那都是陳年舊曆了,他還去提,真真是個記仇的人。
“你啊,對自己兄弟都這樣,讓他知道真相準得心寒,墨風敬重你,心甘情願地跟着你,自降身份給你當管家,就這份心思就足夠說明他對你的情誼了,而我對他而言,更像是家人,怎麼可能會動這份歪心思呢。”
“難說,也不是沒有先例存在的。”
“你說誰?”柳無憂聽這話裡的意思,是天佑身邊的人有犯過這種事情,所以才讓他如此警惕。
柳無憂一問是誰,天佑又不說話了,久久過後,院子裡沒了掃地聲,他才說道,“我娘死了之後,我爹續了弦,而這個女人閨中紅顏好友。”
哇,柳無憂頓時來了興趣,天佑是要說他爹的事情了嗎?“你繼續說。”
天佑卻沒了聲音,柳無憂起身,不解地望着天佑,“怎麼不說了?”
“以後再說吧,今天我累得緊。”
柳無憂不相信天佑的說辭,看他那樣子,根本就是不說多說家裡其他人的事情,既然如此,柳無憂也不勉強了,見天佑惆悵的樣子,心疼道,“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雖然我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但是今日今時,我柳無憂把話放下了,要是對你有一點異心,我就……”
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八個大字還沒說出來,柳無憂的嘴就被天佑捂住了,他眼裡含笑,有些自嘲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總是情不自禁地去胡思亂想,好了,今天是我的錯,一會兒我就給墨風道歉就是了。”
“你不是把那塊餅給他留好了嗎?他看到餅自然懂得你的心思。”
“你這麼瞭解他?”
柳無憂怕他又會亂想,直接把話說明白了,“是我瞭解你的爲人,若你心不正,跟隨的人自然心術不正,當然,我看上的人怎麼會心術不正呢。”
天佑這才稍稍釋然,看來武剛和周官人造成的後遺症還不小,真是苦了她的天佑了。
“現在誤會也解開了,你是不是應該不這麼折騰墨風了。”柳無憂有些擔心,墨風會不會被天佑折騰壞了。
“不用理他,想當初他連十幾個馬舍都打掃過了,這三個院子對他來說小菜一碟。”
哎,墨風,跟了這麼一個主子,你自求多福啊,柳無憂心裡默默腹誹,怎麼也不能讓天佑知道她爲墨風着想。
墨風掃完院子後纔拿着天佑給他留得那張餅在在牆門上了起來。
天氣雖冷,但是晴朗乾爽,索性讓天佑出去走走,再窩在屋子裡,三人只有餓死的份了,“帶我去湖邊走走,昨天粗粗看了一眼,倒是沒看清楚。”
天佑把自己僅有的一件披風架在了柳無憂的身上,這才拉着她的手出門。
墨風看見兩人出來,狼吞虎嚥地打算把餅都塞進嘴裡,柳無憂見狀急忙叫道,“等等,給我一點兒。”
墨風低頭看看自己手裡的餅,沒有多少了呀,就算不樂意也沒辦法,他扯了一下塊遞給了柳無憂,然後看天佑的臉色。
天佑的臉色果然不大好看。
“夫人,小人能留一點嗎?”墨風是看出天佑不悅了,像似再警告他,和你夫人搶吃的,是不是不想留下來了,所以墨風纔會誠懇地問柳無憂。
“當然,這一點我足夠了,”柳無憂一笑,往前走去。
“這麼一點都不夠塞牙縫的,他一個下人吃那麼多幹什麼,你自己吃飽要緊。”
柳無憂聽了天佑的話,腳步停了下來,正色道,“天佑,你要是想讓他離開你去更好的地方謀職的話,根本不需要這種方法刺激他,一來呢沒什麼用,他鐵了心要跟你了,二來呢,多年的兄弟了,你也好意思這麼對待他。”
天佑一時語塞,嘟噥着說道,“給我當下人有什麼好的,真是不明白他心裡到底再想什麼。”
“你腦子被驢踢了?”柳無憂劈頭蓋臉罵道,“他不求名不求利地跟着你,你還不樂意了?”
“我也是爲他好。”
“好個屁,”柳無憂白了天佑一眼,“他覺得跟着你纔是最好的去處,等有一天你恢復實權,他纔是最值得你信任的人。”
“那時候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天佑仰望已經放晴的天空,嘆道,“丫頭啊,我感覺自己壯志未酬啊。”
“有的你出力氣的時候,你啊現在給我打起精神來,這家既然由我當了,那我就得負責你們得吃喝拉撒,”這下子是柳無憂拉着天佑橫衝直撞地朝府中那個湖走去了。
一提到生計,天佑便感到很慚愧,他現在連自己都養不起啊,還怎麼養柳無憂和墨風,早上上朝,帝上根本連看他一眼都沒有,想恢復實權看來沒那麼容易啊。
走到湖邊,整個湖面對冰雪覆蓋,柳無憂一腳踩了上去,馬上就聽到冰面裂開的聲音,天佑一把抓住了她,將她帶離了湖面,緊張地問道,“幹什麼呢,丫頭?很危險知不知道?”
柳無憂本也不那麼害怕,反而被天佑嚇了一跳。
湖面上的餅全部塌進了湖裡,要真不是早一步的話,柳無憂此時已經在湖裡游泳了。
“瞧見沒有,這冰也沒你想的那麼結實,沒事兒不要跑這裡玩。”天佑一陣數落,那也是心疼柳無憂。
“玩?”柳無憂擺擺手,正色道,“我也沒這個功夫玩,我問你,這湖裡有沒有魚啊?”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天佑朝湖裡望了一眼,猜測道,“或許有吧,有一次回府的時候看到思宇他們在釣魚,不過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敢情他這個侯爺更像是客人麼,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好在柳無憂有所準備,她剛想拿出那塊餅,就聽到天佑說道,“丫頭是不是想吃魚了?我下去給你撈去。”
下冰湖撈魚?柳無憂心裡哀叫着,天佑你的腦子是被門擠了,這水有多冷,你不知道啊?
“爺,讓小人下去吧。”墨風突然出現在兩人跟前。
柳無憂更鬱悶了,看來腦子壞了的人還有墨風,“算了,你們都不用下水了,我有辦法?”
“你能有什麼辦法?”天佑已經開始摘帽子了,“剛剛那麼危險,你忘啦?這水看着冷,有一會兒身體就會暖和起來的,想當初我們在邊疆哪裡有水天天洗澡啊,都是見了水就進去,春夏秋冬無一例外。”
“那你是要洗澡,和現在去湖裡撈魚完全兩碼事兒,你啊,給我老老實實地待着,”柳無憂又將天佑手裡的帽子給他戴了回去,然後從懷裡拿出那塊餅,放在手心揉碎了,撒進湖裡。
“哎呀,夫人,您不想吃餅也不要浪費了麼,小人肚子還餓着呢,”墨風的眼睛都要隨着那餅削掉進湖裡去了。
天佑屏氣斂聲地等柳無憂浪費餅子的結果。
隨着餅削不斷地下沉和灑落,湖面瞬間熱鬧了起來,一條條活潑亂蹦的魚從湖裡遊了上來,爭先恐後地搶奪那爲數不多的餅削。
墨風看得傻眼了,結結巴巴地說道,“爺…爺,這…湖……湖裡有魚。”
“我長眼睛了,自己會看,”柳無憂用這麼一個小小的辦法就知道湖中的情形,這讓天佑很沒面子,想他以前從來都是下水撈魚的。
“好了,現在知道這湖裡有魚了,你們就用這種辦法捕吧,”柳無憂拍掉了手中的餅削,臉上一抹得意,“怎麼樣?這辦法比你們直接下水撈魚來得簡單多了吧,這萬一沒魚,你們可就白忙活了,說不定還會凍着呢。”
天佑臉上無光,想他好歹也是堂堂一品大將軍出身,怎麼就連一個小女子都不如呢。
“好了,這湖裡有魚,我們還不至於餓死,但是我們也不能天天吃魚,”柳無的話說到一半,讓天佑心裡咯噔了一下,心想,她又有什麼鬼點子了?
柳無憂之所以沒直接說完,那是因爲她要想好怎麼規劃眼前這片空着的花園,“你們把這裡那裡,凡是搭架子的地方都給我清理乾淨,地上的土鬆一鬆,這些竹架子不要丟掉……”
“等等,”天佑見柳無憂滔滔不絕地說着,急忙打斷道,“柳無憂,我讓你管家不是讓你拆家,你這一番打算何意?”
“爺,”柳無憂聞言後,連忙屈膝一頓,起身後說道,“您可是答應過以後這宅院讓妾身掌管的?”
一句爺,一句妾身,硬生生地把兩人的距離給拉來了,不是柳無憂願意這樣爲之,而是天佑那大男子的自尊心一作祟,柳無憂總得被質疑。
“給我好好說話,”天佑的臉變得快,悶聲悶氣地說道,“我面前不興那些七拐八拐的,連說話都覺得酸。”
“是,妾身知道了,”柳無憂含笑起了身,拿一雙清澈的眸子瞅天佑。
“你繼續說吧,都依你,”天佑揮了揮手,拿柳無憂沒轍,誰讓柳無憂之前就想得周全,簽了什麼鳥不拉幾的承諾書。
第一個回合,這侯府的男主人和女主人的話語權之爭,柳無憂勝出。
“墨風,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你們爺手上銀子不多,我們必須要自力更生,自給自足了,有富餘的倒時候還能拿去賣,得了銀子填補家用,買點其他的也不至於捉襟見肘。”
墨風一聽這打算,擺手道,“行不通啊,夫人。”
“怎的?”柳無憂納悶了,她都還沒說完,他怎麼就說行不通了呢。
“聽說盛京這地兒奇怪的很,雪一下就得兩個月,就算您的菜種下去也會被凍死的。”
柳無憂還以爲是什麼事情呢,不就是客觀環境不允許麼,既然沒條件,那她就創造條件,也不是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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