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是厲傾城來了,客廳裡頓時亂作一團。
“什麼?她還敢來?”
“這個婊子——等她進來我要大耳光抽她,你們都不許攔我——”
“我們不攔你,我們幫忙攔她——”
仇逸清拍拍桌子,說道:“都安靜點兒。吵什麼吵?”
可惜,這次仇逸清的威嚴也沒有壓抑住這些小輩們心中的不滿和仇恨,一個個的都跳出來反駁。
“大伯,不是我們要吵,是人家都欺負到咱們家門上來了。”
“就是。咱們一再退讓,她還蹬鼻子上臉了——仇仲庸和仇仲謀都被人打成這樣,我們還一聲不吭的話,下一次就輪到我們了——”
“再不還擊就晚了。就應該給她們一點兒厲害。”
啪——
仇逸清再次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茶几上燒水的水壺都震掉了,水灑了一地,旁邊的傭人看到了,慌忙過來清理現場。
仇逸清怒聲喝道:“都反了天了?還要你們教我怎麼處理家事?”
看到仇逸清彷彿要吃人般的眼睛,大家這才心虛的低下腦袋,停止了嚷嚷。
“老二,你怎麼看?”仇逸清看着仇逸雲說道。
“他們說的沒錯。”仇逸雲把手裡的菸頭按進菸灰缸裡。“現在的局勢很明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形勢雖然比人差,也不能就這麼低頭認輸啊。應該硬起來的時候,咱們還是得挺直脊樑骨。”
“那今天這事兒?”
“讓她進來吧。”仇逸雲說道。“既然她有膽子走到這大門口,咱們就讓她進來看看她想說些什麼。”
仇逸清點了點頭,笑着說道:“就是嘛。咱們這麼一大羣男人,還能被一個小女人給嚇着?老李,去請客人進來。”
管家答應一聲,快步迎了出去。
厲傾城坐在寶馬車的後車座上,開車的司機是聞人牧月派過來的,副駕駛室上坐着一個金髮碧眼看起來英俊逼人的大帥哥——想起這個厲傾城就有些來氣,難道那個小傢伙就這麼相信自己,就不怕自己跟這個大帥哥好上了?
想到自己賭氣似的想法,厲傾城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這就是戀愛吧?”厲傾城在心裡想道。即便他做的那些事情都是爲自己好,可心裡還是在擔心他不夠在乎自己。
自從這次被他從火海里救出來後,她的心態就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感性思維也在逐漸的替代之前的理性思維,這可不是個好的兆頭。
是誰說的來着?戀愛後的女人智商下降爲零。自己可不能變成零智商——就算沉淪,也要等到報仇雪恨以後。
名片已經遞上去了,也有人進去通報了,可是,裡面卻遲遲的沒有傳來消息。
她不急。
現在,着急的應該是他們吧?
想起此時他們正焦頭爛額的猜測着自己到來地目的,想到他們氣極敗壞的罵聲和不甘,她的心裡就隱隱的產生一波波的幸福感覺。
沉怨得雪,大仇將報時的快感竟是如此的美妙和強烈。
嘎——
大門敞開了。那個接走名片的老管家小碎步的走了過來,對厲傾城說道:“老爺請您進去。”
“謝謝。”厲傾城對着他笑笑。然後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耶穌也推開車門下車,緊緊的守在厲傾城的身後。
耶穌的槍傷已經好了,或者說,沒有擊中要害部位的槍傷對他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他被秦洛派來保護厲傾城,所以,他要履行自己的職責。
“先生,你不能進去。”老管家擋在耶穌面前說道。
“他是我的助手。”厲傾城說道。“他不進去,我也不進去——再說,我們就兩個人,你們仇家那麼多人,難道還怕我們不成?”
“這——這——”老管家不知道如何回答。說道:“請稍等。我回去向老爺彙報一聲。”
“不用了。讓他們進來吧。”仇逸雲鐵青着臉站在廊檐下說道。
在這個時候這樣的場面下見到自己的女兒,仇逸雲真是百感交際——
但是,想到她把仇家逼迫到這麼窘迫寒酸的境地,彷彿之前的強大隻是一個紙老虎一般,被人一戳就破,他的心裡沒有慈愛和憐惜,只有痛恨。
“自己一手經營的仇家怎麼可能是紙老虎呢?”仇逸雲冷笑着想道。“如果你把我逼急了,我可不介意大義滅親。”
“是。”聽到仇逸雲的話,管家趕緊退讓到一邊。
厲傾城仰起臉站在院子中間,白色的絲綢襯衣,黑色的職業套裝,足足有七八釐米的高跟鞋。長髮被盤起在腦盤,露出一截銷魂噬骨的修長脖頸。
眉眼精緻如畫,氣質高雅卻又有些妖豔。她的眼神平靜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嘴角帶着刻薄的微笑。
她終於走到了他面前,用了二十六年的時間。
仇逸雲注意到厲傾城那不算友善的微笑,心中暗怒,卻還是壓抑着心頭的火氣,說道:“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厲傾城笑着點了點頭,說道:“原本就有事要找仇董事長。”
仇逸雲倒也不奢望她會對自己表現出一絲親近,轉身往回走,厲傾城和耶穌也緊跟其後。
仇逸雲進屋後就坐在了他之前坐立的位置,仇家其它人也分別佔據了客廳所有的沙發。
沒有人招呼厲傾城坐下,厲傾城站在客廳中央,像是舞臺上表演的戲子。
厲傾城很是享受仇家的人虎視眈眈地盯着她時的表情,笑着說道:“這麼多人迎接,小女子還真是有點兒受寵若驚了。”
“少不要臉了。我們可不是迎接你的。”仇婷婷尖聲罵道。
厲傾城掃了她一眼,說道:“最近沒去學校吧?發生這樣的事情,確實有些不太好看——你當初想要撕人衣服的時候一定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別人脫個精光吧?”
“你——”論起口舌之爭,仇婷婷哪裡會是厲傾城這個‘毒婦’的對手,乍一接觸就敗下陣來。雙眼赤紅,全身充血,像是被紅毯激怒了地母牛似的想要撲過去和厲傾城拼命。
好在她的母親一直守護在她身邊,把她的身體給死死的拉住。
“不過有一點兒我非常好奇——”厲傾城一點兒也沒有見好就收的意思,笑眯眯的看着仇婷婷,說道:“就算你那個討人厭的爺爺死了,你也用不着真空出場來慶祝吧?”
“你——嘔——”仇婷婷一口氣沒順過來,乾嘔出一大口鮮血後直接暈倒了過去。
這下子客廳裡又亂套了,叫醫生的叫醫生,掐人中的掐人中。還有人叫嚷着要過來撕爛厲傾城的嘴巴,耶穌的黃金手槍在手裡玩了幾個槍花後,他們立即就知趣的退了回去。
仇婷婷總算是清醒了過來,但是人卻彷彿癡呆了一般。雙眼兇狠的盯着厲傾城,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扶婷婷下去休息。”仇逸清說道。
“你這個千人騎的婊子——你這個小賤人——你不得好死——”仇母一邊罵着,一邊和其它幾個女人扶着仇婷婷往樓上走去。
“夠了。”仇逸雲對着厲傾城喝道。“你今天到底想要幹什麼?”
“夠了?”厲傾城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似的,咯咯的大笑了起來,說道:“這就夠了?你們把我母女趕出家門的時候怎麼不說夠了?你們不讓所有的學校接收她斷絕她的所有經濟來源怎麼不說夠了?你們找人去我的美容院鬧事的時候怎麼不說夠了?你們把我綁架要把我賣到日本的時候怎麼不說夠了?怎麼?現在一點點委屈就受不了了?”
厲傾城的話像是一把把刀子,狠狠地刺進仇家衆人的心臟。
“那些事情——”仇免雲臉紅脖子粗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那些事情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你不是想要回來爭仇家的家產嗎?何必給自己找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厲傾城再次大笑,說道:“你還真是捨得往自己臉上貼金,你以爲,現在我還需要找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對付你嗎?你們欠我的債,我會一筆筆的收回來。既然你提到了仇家的家產,那麼,我們就來談一筆生意吧。”
厲傾城打開手裡提的文件包,從裡面抽出一份文件,笑着說道:“仇董事長如果沒什麼事的話,不妨先看看。然後我們再談公事。這樣可好?”
仇逸雲恨不得把這份文件搶過來丟到厲傾城的臉上,但是,強烈的探知慾望還是鬼使神差的讓他伸手接過了資料。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要搞些什麼名堂。
剛開始他的臉色還非常的平靜,很快的,就像是吃錯了藥一般,他的臉色脹得通紅,呼吸也不通暢起來。
他用手指着厲傾城,卻被一口氣給堵在喉嚨,什麼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