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樣的聊天之後，蘇素變得有點沉默，已經慢慢能適應的日常，突然突兀起來。雖然她是從沒想過要嫁給顧默宇，可是聽到他答應過那樣的事，卻還是很難受。她沒有再問他理由，因爲不想聽到更讓她受不了的答案。
只是這件事後，顧默宇對她的態度並沒有什麼變化，他還是和以往一樣，經常黏着她，總是喜歡吻她，也還是會抱着她睡。
只有蘇素覺得這一切變了，和之前已經習慣的變得很不一樣。
好在沒多久她就去了醫院住院，顧默宇在她住院後隔天有一場國外的演出，因而沒有陪她一起。因爲林伯也隨了顧默宇出國，這次在醫院陪蘇素的是張嬸，也就是本來說好要負責她起居的那位大媽。蘇素和她不熟，因而也沒有說上什麼話。
顧默宇說好的歸期是在隔週的週一，也就是十九號，可是他並沒有如期歸來，蘇素在那週三才見到他。
顧默宇下了飛機就直奔醫院，坐在病房陪護牀上之後，臉上的笑容也沒有消，“蘇素，我這次又遇到了她。”
“是女人？”蘇素心情不好，只是說了三個字。
顧默宇點了頭，“蘇素你趕緊生了孩子，我們出國去吧。”
蘇素點點頭，看來上個月變化了的鋼琴聲，也是因爲遇到了一個很特別的女人，說不定他們的約定不會那麼長了，蘇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快了，就是這兩週吧。”
“我沒關係，這邊也有人照顧，如果你有重要的事，可以去做你的事。”蘇素想了一下還勸了一句，她並不是不難受，可是這或許也是個好事，她等了許久的離棄，終於就要到了。
“這次算起來有五天沒見，我很想你，你有想我嗎？”顧默宇還是如舊說了這樣的話。
蘇素看着他點了點頭。
顧默宇皺了皺眉，“是不是我週一沒有如約回來，你生氣了？”他並不認爲她剛纔點頭是真的說想他，她也不曾在他問這種問題時正面回答過他。
“我並沒有和你約定這樣的事，演出的事比較重要，不用一定要趕回來見我。”蘇素是真心這麼想，如果他把鋼琴排在她前面，她並不會不開心。
她其實一開始就知道她夠不到月亮，只是他給了她太多錯覺，她現在有點醒悟過來。
“不，你比較重要。”顧默宇抱住人親了親她臉頰，“會不會很難受，你看起來有點浮腫？”
蘇素堵了一口氣在喉嚨裡，最後只是搖搖頭，“沒事，很快應該就會好了。”
顧默宇自顧自幫她揉了胳膊和大腿，而後出了病房，找了張嬸來問話，“這幾天她不開心？”
張嬸平日裡和蘇素又沒有過接觸，以往在家裡看見時，只覺得是個平和好相處的姑娘，這幾天伺候下來倒沒見她怎麼笑，“可能是產前心情有點起伏，又或許是她快臨產了，少爺卻沒有回來，她有點擔心吧？”
顧默宇沉思了一會，似乎是從他那天說出那句話後，她就一直不怎麼開心，難道她很想嫁給他嗎？顧默宇不認爲這會是問題的解答，回過神就說，“你回去吧，我今天開始會住在這邊，其他的事林伯會處理。”
“少爺還是回家休息吧，我在這邊守着蘇小姐就可以，只要有事我就會立刻給家裡打電話的。”張嬸已經收到過類似囑咐，此時必然要勸一句，只是最終也沒有被顧默宇聽進去就是了。
護士來換了被褥，顧默宇在陪護牀上坐下時，還吩咐了說，“把這個隔簾拿走。”護士雖然不解卻還是如他所說取走了中間的隔簾。
之後顧默宇讓林伯找人把兩張牀搬到了一起，而後他才上了牀。
“你要在這裡睡？”蘇素不明白，他上次應該就知道了，他在這裡睡不了。
“當然，你不是答應了會和我一起睡嗎？”顧默宇湊過去摸了摸她已經很大的肚子，心裡想着最好是個女兒，這樣不會太難搞，他也會比較喜歡她。
“可是你在這裡睡不着。”蘇素不明白他爲什麼總是試圖去做這些不可能的事，明知道最後結果都不會改變。
“我沒有一定要睡，我是來陪你的，如果你要生了，我卻呼呼大睡，那陪護還有什麼意義嗎？”顧默宇親了親她的肚子如此回答她，他想給她的肚子一點力量，一定要生個女兒。
蘇素答不出來，“那練琴怎麼辦？”
顧默宇不明白爲什麼她都要臨產了，還要關心他練琴的事，順嘴要說不練也沒事，看她表情又吞下去了，“我吃過午飯會回去一趟，練完再回來陪你。”
“你不如在家裡休息，早晨練完之後再過來？”蘇素覺得這樣比較合理。
“我不要。”顧默宇懶得再想任何藉口，直接果斷耍賴。
蘇素搖搖頭，他一犯小孩子脾氣，估計誰拿他都沒辦法，“那隨你。”
隔天蘇素就爲這句話後悔了，顧默宇並沒有回去練琴，而是以她這句答話回了她，而後再隔天才去練了一次琴，還錄了拿來放給她聽。
一週之後蘇素並沒有什麼陣痛，檢查也都是正常，蘇素還以爲顧默宇會着急，然而他並沒有，一週沒怎麼睡似乎精神也還好。
“可能還要一陣子，你回家休息幾天吧，別太累了，等我真的要生了，你反而病倒了。”蘇素在月底兩天勸了他幾次。
顧默宇其實是很困，偶爾能眯一會，卻沒怎麼能睡得很熟，“那好吧，明天我回家睡一天，你別在明天生。”
蘇素不禁好笑，她哪能決定這樣的事。她還沒說話，顧默宇又跟她的肚子說起了話，“你不許明天出生，聽到了嗎？”
顧默宇說的回家睡一天，是當真的，他在十二月一號的早晨回去了，然後在晚上又回了醫院。
可能是他運氣好也可能是肚子裡的孩子聽了話，那天毫無動靜。
四天後，在五號的晚上，吃晚飯的時候蘇素還是沒什麼感覺，卻在七點多突然陣痛很強烈，把顧默宇嚇了一跳。
護士推着人進產房，醫生剛到門口就被顧默宇拉住了，“不論什麼情況，不要出來問我，都是保大人；如果她生得不順利，不要聽她說什麼，立刻給我剖腹產。”
醫生愣在當場，雖然這些是事前都會對家屬說的事，可是一般也不會有人在產前就這麼要求。
林伯在一邊看少爺的樣子，有點說不清的感覺。他想起了蘇小姐給他說過的話，蘇小姐說如果有一天顧默宇變心，她不能再陪着孩子，請他幫忙多照顧。他當時安慰她說，這個孩子也是少爺的，少爺不會對他不好。蘇素就是搖了頭，她說顧默宇並不在乎這個孩子，她知道得很清楚。
他們在國外最後那天的爭吵裡，少爺也曾說過這樣的話，他可以不要這個孩子。林伯雖然不認爲少爺是深思熟慮之後說出，但今天這些話說出口，林伯發現蘇素是對的，少爺並沒有很在意這個孩子。
此後顧默宇一直在門外焦急等待，林伯覺得少爺擔心的也就是蘇小姐而已，估計並沒有在考慮孩子的事。
果然，護士抱了孩子出來說生了時，顧默宇看也沒看就進了產房去看蘇素。
“是剖腹產嗎，爲什麼花了這麼久，疼嗎，哪裡不舒服？”顧默宇看蘇素還清醒着，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
護士茫然把孩子抱回了牀上，看着緊張“老婆”遠多過孩子的“老公”說，“是個兒子。”
蘇素剛纔已經看過孩子了，此時又把視線轉回了孩子身上，他長得很漂亮，比自己要漂亮，應該是因爲顧默宇的緣故。
她因此錯過了顧默宇的表情，男生臉上掩不住的失望和嫌棄，一秒之後又收了起來。
而另一個和他同樣表情的人，則是還在辦公室裡的顧老爺，聽了王老說是個孫子後，也是如出一轍的態度。
因爲他倆心裡想法完全一致——難搞。
回病房後，顧默宇和嬰兒牀上的新生命打了個照面，孩子還沒睜眼，他覺得不怎麼好看。
醫生來巡房時顧默宇特意跟出去問了她，結果醫生表示是順產，而且只花了兩個小時，就第一胎來說，算是少有的特別快的了。
顧默宇看看時間發現果然才十點多，他剛纔覺得過了好久，又因爲知道剖腹產只要一個半小時，都差點要衝進去揍她一頓了。
醫生看他表情也猜到了他的想法，順嘴說了句，剖腹產產婦不會這麼快甦醒。
“順產會很疼嗎？這之後還會有什麼後遺症嗎？”顧默宇還是不太確信，他看到的知識是這樣說的，而且產後還可能會有宮縮。
醫生無奈了，這個父親一句沒問孩子的事，“她的情況還算不錯，沒有疼太久，剛纔看了也沒有發生宮縮，應該沒問題的話明後天可以出院。”
“沒有疼太久是多久？”顧默宇沒有放過這個問題。
醫生有點尷尬，她哪裡會去算這個事，“你去問問她自己吧，我回答不了你的問題。”
顧默宇終於放棄了，就是蘇素不說他纔來問她的呀，互相推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