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總？顧總？”陳立生叫了兩次看男人回了頭，才接着笑說，“我們剛纔說到這個投資的金額，您怎麼看？”
顧默宇回頭看了他一眼，之後又回到了剛纔的狀態，隔着會議室的玻璃看着辦公室裡的方向，“你們公司沒有產假嗎？”
陳立生這才知道他在看什麼，“有，當然有的。”
“你把那個大肚子的叫進來，我有話問她。”顧默宇已經坐在這裡看了半天，她一直走來走去，過一會這個人有事找她，過一會那個人又讓她幫忙倒水，她到底是在這個公司做什麼的？他不明白。
陳立生莫名奇妙，可是又不好得罪金主，就開了門開了口，“蘇素，來一下。”
蘇素回頭應了一聲，又和之前的人說了兩句，就過來推門走了進去。
“陳總找我有事？”蘇素很少有和總經理有交集的地方，而且看起來總經理現在有客人。
“這位是投資公司的顧總，他有事問你。”陳立生介紹了他身邊的人，也把蘇素的目光引了過去。
可能因爲兩天前許雲飛說了那樣的話，這次看到顧默宇，蘇素沒有驚嚇得那麼厲害，而是有種意料之中的悲涼感。
“顧總您好，您要問什麼？”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圖，只希望他不要在公司裡就和以前那樣做出奇怪的事。
“你打算什麼時候休產假？”顧默宇開口就這麼問了句。
“十一月。”蘇素簡短回答了他。
“十一月？你敢委屈自己，還敢委屈孩子嗎？”顧默宇的口氣裡已經有了怒意，蘇素知道接下去不太妙。
“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顧總操心，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就先出去了。”蘇素看到陳總很驚訝，但她已經盡力了，再說下去難保顧默宇會是什麼反應。
顧默宇卻沒有讓她如願退出去，站起身走過去慣性抓住了蘇素胳膊，“你自己的事？你問過你肚子裡的孩子嗎，他答應了嗎？你就不尊重他的意見嗎？”
陳總這完全搞不懂了，雖然是聽給他介紹的朋友說，這個顧總腦子有點奇怪，但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爲蘇素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可是就蘇素的情況，這怎麼可能。一個小地方沒念完大學的姑娘，能和京城裡富家公子有什麼故事？
“顧默宇你放手！”蘇素下意識說出了曾經說過的話，他總是這樣忽然抓住她。
“我說過只有這件事我做不到，我給了你權利殺我，你現在說讓我去死，我就從這裡跳下去，怎麼樣？”顧默宇說時擡手指了旁邊的窗口。
聽到他說出曾經的話，蘇素才知道，他並不只是爲了這個孩子而來，聽他剛開始說的話，她還以爲他只是想要這個孩子。
“你這還是威脅。”蘇素臉色慘白，他這次絕對是威脅。
“威脅？蘇素，是我爲你保住了這個孩子，你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一開口就是這是你的事，讓我放手，你尊重我了嗎？”顧默宇這次的理由合情合理，完全站得住腳。
蘇素無言以對，回過神時看到陳總詫異的表情，纔開了口，“陳總，我請辭，交接工作等有空我會過來。”
顧默宇也回頭看了一眼房間裡的第三者，“我已經同意了，具體的事你找許雲飛。”
話音落他也就拉了人下樓，在電梯裡蘇素一言未發，剛纔他提到的人名其實讓她有了很多聯想。
樓下，小馬在車邊抽菸等候，看到他們就掐了煙開了車門。
蘇素在上車之後發現林伯沒有在，開口問了句，“林伯沒有跟來嗎？”
“他是我老爹的人，我還給我老爹了。”顧默宇這麼回答了她，讓蘇素扭頭看着他半天難以置信。
這也難怪，從以往相處裡，蘇素和林伯是最熟悉的，交流比她和顧默宇的交談都要多，而她也知道林伯對顧默宇的好，恐怕連真正的親人都趕不上，他竟然把林伯趕走了？
“小馬哥，把煙戒掉。”顧默宇看了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但她不說，他就不和她吵。
“是，少爺。”
聽着小馬哥重複林伯曾經的慣常回復，蘇素有些忍不住的傷心，人是一代代更迭，可是爲什麼他對她沒有這麼絕情。
“爲什麼要把林伯換掉？”蘇素髮現自己繞不掉這個話題，心口裡堵得難受。她知道林伯肯定非常傷心，他一直那樣對他的少爺，可是他的少爺就這樣拋棄了他。
顧默宇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裡面似乎真的有東西在動，“如果不是他，我老爹怎麼會在我找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了這件事，我只告訴了他一個人。”所以雖然有很多時候林伯爲他隱瞞了一些事，卻也在一些事上還是出賣了他。
蘇素接受不了這個答案，“林伯做所有一切都是爲了你好，你爲什麼總是隻考慮自己？”
“不，我不帶他來是爲了你，你不是想要這個孩子嗎？我爲你保住了，也可以爲你留住，只有一個交換條件，怎麼樣？”顧默宇帶着笑試圖打岔繞過這個話題。
蘇素扭開了頭，“什麼條件？”他既然找到了她，他爸肯定不會讓這個孩子留在她身邊，蘇素不認爲他有辦法做到這件事，但還是願意相信他。
“你也選擇我。”顧默宇語帶輕鬆地說出這樣五個字。
蘇素沉默的時候，車已經停了，就在她家樓下。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開車送她回家，蘇素還是下了車，爬三樓回家。顧默宇在她身後攙着她，因爲樓道窄，也沒法並行。
她生活得很苦，顧默宇看着她在前面艱難地爬樓梯，心就疼起來。開了門進去，很小的客廳，連沙發都放不下，只放了一個小桌子一個椅子。房間和她在國外的那間佈置的幾乎一樣，衛生間也很小，只有廚房還比較大。
廚房裡添置了幾乎全套的廚用家電，顧默宇覺得許雲飛應該把心思都花在了這裡，煲湯有專用的鍋，煲粥還有，還有榨汁機，幾乎趕上了黃媽的廚房。她不是個這麼講究的人，就只有是爲了孩子，她纔在飲食上花了這麼多功夫。
逛了一圈，顧默宇扶了她進房間，“晚飯我來做，我今晚住在這裡。”
蘇素有些陌生這樣的顧默宇，她以爲他參觀過後絕不會留下，最可能的是要帶她一起走，“我沒有說你可以住在這裡。”
“蘇素，我們現在是三個人表決，你還要問問肚子裡這個，你覺得他會不會想要有個爸爸？”顧默宇依然是我行我素，而且說的理由也合情合理。
可惜蘇素不認爲他會是個合格的父親，“顧默宇，你住不了這樣的地方，你還是去住酒店吧。”
“蘇素，你總是覺得我做不了很多事，可是我都做到了。一開始你說我學不會尊重你，可是現在到底是誰不尊重人？”顧默宇也在牀上坐下了，發現牀有點硬，小是不用說的了，“我是孩子的父親，這件事情你總沒法否認吧？”
“那就是了，你決定要這個孩子，並沒有跟我商量，這是你第一個沒有尊重我的地方；你帶着孩子一個人回了國，想要躲開我，連告知我都沒有，完全剝奪了我做父親的權利，這是你第二個沒有尊重我的地方；現在我找到了你，作爲孩子的父親我想要跟你生活在一起，可是你還拒絕我，這是不是不尊重我？”
蘇素驚呆了，不過是半年不見，他已經在人情世故上有了長足的進步，她一句話也辯駁不了。
“既然你也覺得我說得對，那我去做飯了，今晚我住在這裡。”顧默宇重新回到了剛纔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