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真相

莎拉不在的這個週末,顧默宇請了蘇素去聽歌劇。

蘇素並沒有拒絕他,現在不過才一週時間,她沒發覺他有行爲不端的地方,也儘量讓自己像對待普通朋友那樣對他,這樣的邀約並沒有什麼說不過去的地方。

只是到了之後發現他們是在樓上的包房裡,而且燈光都很暗時,蘇素有了一些擔心。

顧默宇很快就發現了她在緊張,並沒有在聽歌劇,立刻就反省了,下次應該約去迪斯尼一類的地方,白天去,她可能會好一點。這之後他有點難過,看着她發了一會呆,這樣看得到但做不了什麼的日子,也太長了些。他不知道她還要讓他等多久,是不是解決了他老爹的問題,一切就會好起來。

當晚回家後,顧默宇把脾氣發在了林伯身上,“你到底有沒有在查?”

林伯猜想這是剛纔看歌劇和蘇小姐發生了不快,也沒敢頂嘴,問少爺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顧默宇說了從莎拉口裡聽說,蘇素的父親曾經被抓入獄這件事。林伯眼前亮了一下,“少爺這麼說我倒還真沒想到,等我打個電話去問問。”

林伯撥了國際長途給雲浮的公安局裡認識的人,問去年七月底的事情,而且是在夜晚。對方沒有敢不耐煩,仔細幫他回憶了當時的情況,之後提供了一個重要線索——來局裡安排的人並不是王老本人,而是一個叫小方的人。這件事對對方來說並不算什麼,林伯卻知道這是誰,這是家裡的一個司機,估計是他陪了王老去雲浮。

這事情就好辦了,林伯給司機小方打了電話過去。

“林伯?您不是陪着少爺去國外比賽了嗎,怎麼想起來問這麼久之前的事。”小方是個個子不高很壯實的年輕人,說話中氣十足。

林伯笑笑地說,“這不是事情都過去了嗎,我當時被排除在外,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今天聽老王說當時是你送他過去的,要我找你來打聽故事聽,你看,這不是也怕給他添亂嘛,老王太忙了。”

小方完全信以爲真了,林伯開了免提,他的聲音傳過來,“王老是太忙了,您要聽這些,問我也是一樣的。”

接下來他爲顧默宇和林伯重現了去年七月十九號開始的事情。

“本來我聽王老的意思,少爺看上的那姑娘並不喜歡少爺,應該會願意接受老爺的安排,但是第一天下午王老從學校出來後,皺着眉給老爺打了電話。聽他的意思,那位蘇小姐並不同意去國外,還說和少爺定了什麼一個月之約,希望老爺能給她時間等這一個月到期……”

當時的確是發生了這樣的事,王老說完顧家的安排之後,還說了這樣的話,“我聽聞蘇小姐對父母特別孝順,希望蘇小姐不要讓父母爲難。”

蘇素在考慮之後給了這樣的答覆,“我並沒有喜歡顧默宇,也沒有想要和他在一起,但是我已經答應了他,和他有一個月的約定,如果他做得到,我們也只是以朋友方式相處下去。”

王老當時回說,“少爺的定性並沒有這麼好,但哪怕少爺做到這樣的事,你們之後相處過程還是會回到曾經那樣,蘇小姐又何必再試。”

“我對顧默宇並沒有你們對他熟悉,但我願意相信他,你們卻不願意?”蘇素這樣說了之後才說,“我不明白爲什麼不能再多給他一點信任和時間,說不定只要他多和我相處之後,就會發現他根本沒有了解過我,也就自然不會喜歡我了。”

“蘇小姐說的時間是多久呢?”王老對她的第一句質疑有點上了心,這麼開口問了句。

“我希望能讓我上國內的學校,一年之後,如果他還是不能放棄這段感情,你們可以用交換生的方式讓我出國,這樣,等到他不再喜歡我之後,我還是可以回國念我本來的學校。”蘇素也不全是爲顧默宇考慮,她也在爲自己考慮,他的喜歡不見得長得過四年,可是她不想大學四年都在國外,如果中途他退出了,她卻還是回不來。

王老本來沒有要採納,可是蘇素堅持了下去,她希望他能幫忙問一下顧老爺,她說她不認爲顧老爺是一個不能溝通的人。

最終,王老答應了她,至少幫她問,能不能等到一個月後,她和少爺的約定到期之後再說。

聽到這裡林伯按掉了免提,回了話,“老王幫她去問了老爺?是老爺沒答應?”

小方的聲音又再次通過了免提傳出來,“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呢,王老竟然還會跟交涉對象討價還價,而且還是個才十八歲的小姑娘。”他家老管傢什麼人呀,來什麼高官名人都說一不二,卻爲了一個小姑娘的提議去問自家老爺,實在是讓人不敢置信。

“老爺不止是沒答應,老爺找了另外的人,在那小姑娘家的店裡偷偷放了些假煙假酒,本來這也就是工商的事情,可是老爺硬是找人捅到了公安局。其實哪裡有那麼嚴重,但是人被抓了是真,那小姑娘立刻就着了急,自己找上了王老,說她什麼都可以答應,現在立刻就可以出國。”

林伯也不曾想王老還會替蘇素說過話,結果導致老爺找了另外的人,難怪他什麼都查不到。

“老爺這回可是動了真格的了,這事做得有憑有據,還有證人,差點就成了個冤案。”小方說到這裡喘了口氣,“不過那個小姑娘低頭後,卻發現了店外有個監控錄像記錄到了那兩個偷放假煙假酒的人,這案纔算真正結了。我們安排了公安局的人去店裡登門道歉,送了慰問錦旗,應該不至於影響店裡生意。”

林伯知道了公安局裡那人說的小方來操作的事情,竟然是最後這些額外的事,看來是王老做的。或許是跟蘇素談過之後,也被那個小姑娘的頑強和韌性打動了吧。

“沒想到這事這麼曲折,還真是辛苦老王跟你了。”林伯關了免提又和小方聊了幾句,就收了線。

“少爺?”等林伯回來時,少爺還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我本來以爲我已經夠混蛋了,沒想到我老爹更混蛋!”顧默宇突然罵了一句,把林伯嚇了一跳,自家少爺口裡幾時還吐過髒話了。

顧默宇氣得不行,一口氣順不過來,想到蘇素當時會有多着急,他就有口氣堵在那裡發不出來。而且他錯怪了她,她並沒有自己要毀約,而是盡力去爭取了,她竟然是被強迫送出國的,他從沒想到過這一點。

他一直以爲她是自願的,因此以爲她爲了離開他不惜一切代價。然而真相竟然是完全相反,她爲了守約曾經做出了很頑強的努力,甚至說動了鐵石心腸的王伯。顧默宇也不是不知道,他家王伯是個鐵人,踏破他們家門檻的找辦事的人,沒有一個能說動他的。

這樣一想,他就好恨自己,她選擇了相信他,可是他卻沒有給予她同樣多的信任,他甚至從來沒有想到她會不是自願的這件事。唯一和他提過卻被他否決的人,是許雲飛。許雲飛說蘇素絕不是自願出國,可是他沒有相信。

顧默宇好希望自己那時候能在她身邊幫助她,哪怕不能幫到,能抱着她給她安慰也好。他現在也很想做這件事,想告訴她一切都過去了,他會處理好他老爹的事,這些都不會再讓她擔心。

這一晚顧默宇沒有休息,他去了蘇素她們學校,在宿舍樓下站了一夜,看她們那一層樓她那一間的窗戶。他仍舊感覺到自己那麼喜歡她,而且他還學會了心疼她,以後他也會選擇相信她。他感覺自己似乎又獲得了新的力量支撐下去,他還可以等她更久一些,哪怕她總是拒絕他,總是不喜歡他,他還願意追得更久一點,因爲他發覺,她值得,她值得所有這些。

不論是他的喜歡,他的退讓,他的忍耐,都是她應得的,他應該做得更好一些。他終於發現他並沒有爲她做到什麼,現在他做的這些本來就是他應該做的,而他還有很多可以去做的,想爲她去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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