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默宇說的那個“她”,是在十月那次比賽遇到的一個女人。
當時他本來也是打算自己的演奏結束就離場,他一向不會等到比賽結束看到結果,大多都是林伯之後向主辦方詢問,而且蘇素還在家裡等他。
可是要走時,聽到了下一個人的演出,卻停住了。
那個曲子在她手裡很特別,本來並不是那樣一首曲子,卻彷彿迷霧籠罩一般,變得特別神秘,他因此聽了下去。
曲子在最後終於穿過了迷霧,到達了一個新世界,讓顧默宇耳目一新。
但他並沒有打算去詢問,聽到新奇的東西他是有感興趣,但對於演奏的人卻沒有太多想法。
是女生自己在下場後跑出來趕上了他,向他搭了話。
“你叫顧默宇?聽說六年前阿莫都老師要收你爲徒你拒絕了?”
顧默宇看了一眼面前一身紅色修身裙的女子,“讓開。”
這就是第一次的偶遇,顧默宇對她的態度並沒有和其他人有什麼不同,除了沒有用“滾”字,可能是出於對她的琴聲的一點好感。
十一月的演出是一場音樂會的其中一個節目,是音樂會的舉辦方自己邀請的他,顧默宇從林伯給的邀約裡面挑中的這個。
沒想到的是開場和結束都是鋼琴曲,而開場的人恰好是上次那個女生。
顧默宇本來沒有留意這些,只是在排練預演的時候,他彈完準備走,卻有人在他沒走遠時,就彈了同一首曲子。
顧默宇驚訝曲子如此不同時,回身看到了上次見過的女生。他走回了鋼琴邊繼續聽了下去,不止是完全不同,意境似乎要更高一些。
女生彈完他的曲子,又彈了一曲,而後笑着說,“要試試我的曲子嗎?”
顧默宇沒有能忍住這樣的衝動,於是彈了一次自己的版本給她聽,而後女生就開了腔,“阿莫都老師沒有看錯人,可是你爲什麼不跟隨他學習呢?”
“我在考慮,你和那位老師是什麼關係?”顧默宇實在好奇了,在琴聲裡有許多可以共鳴的地方,而女生的琴音甚至有些超出年齡的稔熟。
“如果你六年前入門呢,就是我的前輩,可是你現在還沒有入門,所以大約只能做我的後輩了。”女生這麼回答了他。
“日本人?”顧默宇從她的用詞發現了這件事,用日語問了她。
女生很驚訝,但還是笑着伸了手,用日語說,“田中理繪,很高興認識你。”
шωш¸ Tтka n¸ c ○ 顧默宇看了看女生伸出的右手,卻沒有握手,只是起身說,“告訴阿莫都老師,幾個月後我會去拜入他門下。”
田中理繪收回了手,看着男生離去的背影還是帶着笑意。她不知道爲什麼他要再過幾個月纔要拜師,但既然他這麼說了,那遲早會有再見的一天。
雖然顧默宇無意和女生交什麼朋友,可是對她的琴聲是真的感了興趣。演出結束後,女生又來找了他,說讓他自己去和老師說。
因此他才和女生一起去了巴黎見阿莫都老師,耽擱了一天時間,推遲了回國的日期。
他回程的路上一直心潮澎湃。他看到了新的世界,而那個世界,可能就在他手下,只需要再往前走一點,就能打開。
他已經決定要去拜師了,只是蘇素的事還要幾個月才能成行。
十二月六號,產後的蘇素睡了很久,並沒有任何異常,當晚就回了顧家。自然顧老爺本來的意思是想讓她就在醫院過完月子,可是顧默宇沒答應,也就成了這樣。
家裡早已經準備好育嬰室,在二樓,顧默宇的房間和琴房也都是在這層,顧老爺的書房和臥室都在三樓,一樓則是家裡傭人住的地方。
蘇素當晚就要和顧默宇分房,她晚上要帶孩子,怕吵醒了他。顧默宇自然沒答應,說他可以幫上忙。這種瞎話也就他自己說的出口,他自己能信,但蘇素沒和他吵,想着過幾天他自然就知道辛苦了。
蘇素奶水並不是很足,她本來胸就不大,懷孕後雖然有所提升,但並不能完全供給孩子所需,家裡就請了乳母。
但夜間這次蘇素還是自己來,乳母睡眠也很重要,這樣奶水比較好,她也比較喜歡自己帶着孩子睡。因而在顧默宇房間安置了嬰兒牀,方便蘇素夜間照顧。
孩子一哭,蘇素就知道是餓了,幾乎是立刻就會起來喂孩子,她一動,顧默宇懷裡就空了,大部分時候都會隨着她一起醒。
可能是做了母親真的就不會再避諱太多,蘇素也不會刻意避着顧默宇奶孩子,顧默宇有時候就半睜着眼趴在旁邊看她,還會逗她,“我也想吃可不可以?”
蘇素大多隻是看他一眼,不怎麼會搭理他,可是有一晚,顧默宇真的做了這樣的事。
蘇素抱着孩子閃躲不及,氣也不是臊也不是,還沒開口罵他,顧默宇已經鬆了手,“有點腥。”他到底是在好奇些什麼,蘇素有點不能忍。
顧默宇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罵他,看了看她懷裡的小娃娃,嘆了口氣,“臭小子。”他都不可以做的事,他卻可以。然後他發現他和他老爹用了同樣的稱呼,對自己的兒子。
“寶寶有名字,你不叫名字也可以隨我叫。”蘇素對於他這個稱呼也是一樣不滿意。
“顧銘書,哪裡好聽?”他並不滿意他老爹取的這個名字,只是他也懶得做這件事。
“那你的名字就好聽了嗎?”蘇素忍不住和他拌起了嘴。
顧默宇搖頭,“我老爹取的名字都難聽,還是你的名字好聽,還有你妹妹,一個叫蘇素,一個叫蘇錦,你父母會不會太偏心?”
蘇素沒想到他竟然連自己妹妹的名字都記得,嚇了一跳,就算他查過她,也不至於記這種事吧?
“你妹是不是很活潑,可能都是這個名字惹得,你纔對我這麼冷淡。”顧默宇坐起身認真思考了兩秒。
蘇素無言以對,她的名字是先取的,如果不是後來生的還是個女兒,怎麼會剛好取錦字,他瞎想些什麼。
這樣過了半個月,顧默宇也沒有放棄讓她住在他的房間而非育嬰室,蘇素只能放棄了這個想法。
孩子還算乖巧,也很少哭鬧,家裡多了個孫少爺都是喜歡得不得了,見天的有人在看着,蘇素根本不需要太操心。
顧默宇倒沒有特別喜歡這個孩子,孩子睜眼之後他看了覺得像他自己比較多,但他也就是一般,偶爾會逗逗他。顧老爺回家時也常常會先去看上一眼,只是很少說什麼,可能是想起自己兒子小時候,也曾經這麼乖巧躺在那裡,如今卻長成現在這般難搞,有些感慨吧。
不過檢驗卻還是做過了,檢驗結果也沒有任何意外,這就是顧默宇的孩子,千真萬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