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面的空氣微微地有些安靜。
蘇念淡淡地笑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牀邊上,那雙眸子淡淡似乎透過前面的牆壁,投到了更遠的地方。
“我現在已經沒有什麼願望和理想了。”
“小時候不懂事,總是做一些不切實際的夢。”
“長大了才知道,想要視線小時候的理想,是一件多麼難的事情。”
並不是誰都有秦楚暮那樣的執着和倔強。
秦楚暮垂了眸子,伸出手去握住蘇唸的手,聲音裡面多少有些自責,“念兒。”
“當初如果不是我的話……”
她也不會放棄自己的理想,變成現在這個捆綁在秦氏國際的人。
她也應該有她的理想,有她的自由。
以前,他總是看不起她對秦氏國際的執着。
他覺得,沒有理想的人是可悲的。
像蘇念這樣一輩子把自己拴在一個企業裡面的人,更是可悲。
可是現在想來,她的可悲,都是爲了能夠讓他這個她所愛的男人,飛得更高。
一個女人願意爲了你放棄所有的理想和所有的自由,放任他去尋找理想,放任他去尋找他夢中的自由。
而她,卻成爲了一個捆綁在企業裡面的,再也沒有了自由的人……
蘇念笑笑,伸出手去緊緊地握住秦楚暮的手,“如果沒有你的話,大概也會有其他的理由和其他的事情,會讓我放棄理想。”
“你沒有必要自責。”
蘇念不說還好,一說,秦楚暮覺得自己身上的罪孽更重了。
之後的一整天,秦楚暮都在蘇念身邊前前後後地伺候着。
他不再說話,心事重重地守在她的身邊,但卻事無鉅細地將她身邊的所有事情都做的很好。
就連去衛生間,他都要小心翼翼地攙扶着她過去。
擔心她的腰再出問題。
雖然蘇念一次一次地告訴他,她不過就是太累了腰肌勞損了,並不是腰間盤突出,用不着這麼細緻地伺候,但秦楚暮卻仍舊像是沒聽到一般地。
能抱着她就抱着。
不能抱着,就攙扶着。
他甚至不知道從哪個科室找來了輪椅,讓蘇念出行用着。
被蘇念哭笑不得地回絕了。
可是就算他這麼溫柔細緻地照顧着蘇念,蘇念還是能夠感覺到,他有心事。
很重的心事。
她休息的時候,他就坐在一旁,心事重重地看着窗外,內心似乎很掙扎。
似乎在做一個很重大的決定。
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沉默冷靜的秦楚暮。
想要開口問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只能一遍一遍地回憶她和他的對話,以及他這一天經歷的事情。
到底是什麼讓他這麼心事重重。
是……關於她曾經要做攝影師的理想?
她想不通,這有什麼可以讓秦楚暮糾結的。
夜晚,她迷迷糊糊地在睡夢中的時候,感覺到男人的大手正輕輕地撫摸在她的臉上。
“念兒。”
“前面的十幾年,你一直在守護我,守護我的自由,我的理想,我的人生。”
“你放心地把你的後半生交給我。”
“以後,換我來守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