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纔沒有誣陷!昨天晚上我親眼看見你往魚的嘴裡放珠子,而且還讓人把網攔上,說什麼不讓魚跑了!你還說你不是爲了騙銀子?魚的嘴裡怎麼會長夜明珠,而且,我還看見那石頭就是你放進去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天上掉下來、河裡長出來的!騙子!”
說着,福九坐在晏澈跟前,氣憤填膺的將昨晚看到的事學了一遍。
此時,劉忠已經把藥拿來了。
晏澈也不假手他人,親自拿着藥膏給福九小心翼翼的上藥。
恕空看福九陳述完了,自己卻絲毫不見慌亂的微笑着說道:“大小姐說完了?”
“說完了!你還不認罪?”
福九伸出手又想指着恕空,卻被晏澈給抓回去了。
“別動!一會又碰到別的地方,藥膏就沒了!”
晏澈似乎根本就沒看到福九和恕空的對壘似的,只是專心致志的給福九上藥膏。
本來薛朗和薛昆是完全抱着置身事外的想法站在旁邊的,但是此時他們家小祖宗已經完全成爲了主角,他們立時便被推倒了風口浪尖上。
薛昆看那個恕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便知道這件事不太妙,就想趕緊上去將福九給抱走,直接回家,少管這些閒事。
只是,他腳步剛一動,卻被薛朗暗中給壓住了,然後對他微微搖了搖頭,顯然是不想讓他現在就出手。
薛昆看了眼哥哥,便也就不再說話,這種場合還是聽大哥的好。
薛朗雖然沒有讓薛昆去找福九,但是也不能再置身事外,而是踏前一步,站到了晏澈的左邊,神色從容的看了一眼下面的羣臣,面帶微笑卻一句話沒說。
薛昆立時明白了薛朗的意思,這是在給福九撐腰呢,讓下面的人說話小心點。
暗中偷偷一樂,薛昆更是冷了臉色,也不管其他人的想法,大踏步的走到晏澈的右邊,揹着雙手,威風凜凜的看着下面的衆人。
底下的衆人看着薛氏兄弟如此動作,本來有話要說的,也噎了回去。
恕空和沒看見一樣,繼續從容的對福九說道:“既然大小姐說完了,那就容貧道說兩句。”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福九一副“我盯着你”的小表情惡狠狠的瞪着恕空。
恕空哈哈一笑:“大小姐,即使囚犯也得讓人家說話反駁啊,更何況我還不是囚犯!”
福九想了想,好像也對,“那你說吧!反正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的!”
恕空看着福九嘟着小嘴,粉白的小臉蛋因爲生氣而微微發紅,真的就和瓷娃娃一樣嬌俏動人,心想怪不得皇上如此喜歡這個薛福九,果然是可愛的緊。只是,這心思也單純的太純白了些。
咳嗽了一聲,恕空從容的看着福九說道:“大小姐,您說您是昨晚在河邊看見貧道的。那貧道請問一句,這麼晚了,您不好好睡覺怎麼會跑到河邊去?”
“我都已經說了啊,我去看我的小紅豆!然後在河邊才發現你的!”福九清脆悅耳的聲音聽着甜膩膩萌噠噠的。
“哦!去看小紅豆!可是,昨晚貧道卻連自己的房門都沒有出去過啊!您又是怎麼看見貧道的呢?”恕空說完了,還趕緊指了一下外面,對福九說道:“這個,可不是老道瞎說的,我院子裡所有人都可以給貧道作證的!”
“我也有證人的!”福九一看對方竟然用證人嚇唬她,不由得也喊道,“我的證人就是秀兒!秀兒?”
福九大喊了一聲想叫秀兒出來作證,結果喊完了纔想到今天自己是偷偷跑出來的,秀兒壓根就沒跟着自己。
糟糕!
恕空看着福九的表情就知道她這是沒有證人了,不由得笑得就更是從容淡定了。
“就算是大小姐有所謂的證人。那麼剛纔大小姐口口聲聲說貧道是爲了騙皇上銀子,可是,從開始到現在貧道可從來都沒有提過銀子的事。不知道,大小姐這騙銀子一說是如何得來的呢?”
“你報告了祥瑞的事,就是爲了讓姨丈高興,姨丈一高興就會賞你很多很多銀子,還會讓你升官發財!是不是,姨丈?”
福九說完了,立時轉頭去看晏澈,迫切的小眼神緊盯着晏澈。
晏澈被福九弄的哭笑不得,笑着捏了捏福九太過誘人的小臉蛋,微微搖了搖頭,“姨丈可沒說要讓他升官發財,姨丈最近手裡也沒有銀子!”
“姨丈!”福九不滿的喊了一聲。
姨丈太沒有義氣了,關鍵時刻就不認賬了。
福九越說越着急,下面的人卻不由得微微搖了搖頭,這大小姐啊,真是太可愛了!一身俠肝義膽卻沒找好發揮的時候。
恕空似乎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一樣,輕鬆的看着福九繼續說道:“更何況,大小姐,貧道所說的不過都是天意而已!天意如此,難道讓貧道去說謊?!而且,您怎麼能說貧道在害你呢?難道成爲人上人,嫁入皇室對大小姐來說竟然是苦不堪言的一件事?這貧道可就想不明白了!您可要知道,這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祥瑞落在您身上,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啊!難道您還覺得這尊貴無比的身份還讓您委屈了不成?說到底,貧道這都是要幫你啊!你這樣誣陷貧道,可真是讓人寒心啊!”
福九被恕空說的眼睛都瞪圓了,伸手指着他,竟然半天沒說出來一句話。
晏澈知道福九這是真生氣了,怕她氣壞了自己,趕緊哄着說道:“誒呀,好了,好了!姨丈都知道我們小九這是一心是爲了姨丈好,怕姨丈被人騙了。咱們不生氣,回頭姨丈就讓人把這些東西放回去,祥瑞嗎,咱們回頭再說!”
福九卻和沒聽見一樣,一下子從晏澈的懷裡跳了起來,學着薛文平時叫囂薛冰時的樣子,伸手將晏澈桌上擺着的玉如意拿了起來,指着恕空大吼道:“我要和你決鬥!”
說着,便一下子衝了下來,拿着玉如意直指着恕空,滿臉堅毅悲憤的神色:“我要和你決鬥,你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戰?”
這是薛家的傳統。從戰場上繼承下來的傳統。一旦雙方有不能解決、並且無法共存的狀況,就要用決鬥來解決。
而福九能知道這個方式是因爲薛冰和薛文兩個每次說不過也鬥不過哥哥們的時候就會用決鬥這一招,雖然最後沒有幾次是成功逆襲的,但是卻給福九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因爲決鬥至少是證明勇氣和決心的存在!
即使輸了人也絕不能輸了陣!
福九就是帶着這種說不贏我就要打贏的心思衝上來了,反正說也沒有人信,那還不如決鬥!
說不明白就打明白——薛老祖至理名言!
別人還不覺得怎麼樣,甚至有人已經笑出聲來。
唯有薛朗和薛昆,立時渾身夠絕的自豪起來!
好!到底是他薛家的血脈,即使是女兒身,也不失了薛家人的豪邁與果決!
薛朗看了一眼晏澈,走過來,站到福九的身邊,躬身對晏澈啓稟道:“皇上,按照薛家的傳統,一旦提出挑戰,而對方拒絕應戰的話,則視爲戰敗和服從。這個規矩不但是薛家家規的一條,而且也已經成爲戰場上的一種規則了,我想包括在坐的很多藩王都是知道的吧?是不是,五王爺?”
說着,薛朗轉頭去看蘇緹。
蘇緹立時站起身非常尊敬的說道,“是!這是戰場上的鐵律,一旦在戰場上提出決戰,那麼就是不死不休,除非勝者一方願意原諒戰敗者,才能留其一條命,否則是絕不會從戰場上活着走下來的!這是天下所有將軍都默認的一件事。也是戰爭的一部分!薛元帥的這條家規是得到所有人默認的!”
“所以,”薛朗轉回身目光炯炯的看着晏澈,“既然我薛家人已經提出要決戰了,那麼如果對方不應戰,不是藐視我薛家就是已經認輸了!我想在皇上面前,還不至於有人敢將薛家的戰書踩在腳下吧?”
說完,薛朗連看都不看恕空,只是直直的盯着晏澈。
隨着薛朗的幾句話,再也沒有人敢笑了,甚至連恕空臉色都慢慢的沉了下來。
晏澈看着薛朗,緩緩才笑了,“既然元帥如此說,朕當然會尊重傳統。小九,你告訴姨丈是不是真都要挑戰恕空?”
“是!”福九說的又大聲又堅定。
微微擡着下巴,嚴重透露着堅定和勇敢的目光,紅潤的小嘴緊抿着。穩穩的拖着如意,竟然第一次,福九的身上流露出薛家的人的剛毅和霸氣。
蕭韌熙看着自己的心上人,美得簡直心都要開出花來了。
風祭夜則歪着頭盯着福九,恨不得立時衝上去狠狠咬一口,這誰家寶貝,咋這麼招人稀罕呢!
“好!”晏澈一拍桌子,竟然也是豪氣萬千的站起身,“既然如此,恕空,看來今天的挑戰你是無論如何也要應下來了。否則便是輸了,按欺君之罪論處,你可知道?”
“回皇上,貧道清楚!既然薛大小姐要決戰,那貧道便勉爲其難的搏一次。還望薛大小姐手下留情!”
“我是不會留情的!”福九說的一點也不官方,反正對騙子,她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好!既然如此,那今日朕就來做個裁判。福九,你想要比什麼啊?”
晏澈說着,低頭關切的問道。
所有人都聽出來了,晏澈這是典型的偏心。兩個人決鬥,皇上竟然只問福九,顯然是讓大小姐選一樣自己拿手的,免得會輸。看來,恕空這決鬥怕是要輸啊。
恕空自己倒是不在意,靜靜的站在原處看着福九。
福九想了想,才擡頭看着晏澈說道:“下棋!姨丈,我要和他比下棋!”
蕭韌熙一聽說福九說下棋,立時心裡剩下的那點擔心就沒了,因爲福九下棋的水平簡直連莊崇都不是對手,簡直可以說是高手中的高手,所以,恕空這次一定是輸定了。
晏澈沒等說話,宋清仰卻一下子走了出來,大聲說道:“好!大小姐說要下象棋,恕空你還不敢進應戰?”
“我沒說下象棋!我要說的是下圍棋!”福九立時轉頭去瞪宋清仰。
“大小姐,既然你已經選了比試的項目,難道你還不讓對方說一個條件嗎?這樣是不是也失去了比賽的公允性?”
宋清仰有點陰險的看着福九,絲毫也不相讓的說道。
福九想了想,看了一眼爺爺,然後才咬着嘴脣無謂的答道:“好!就按照大人說的,就比象棋。否則,好像小孩子欺負大人一樣,哼!”
蕭韌熙看着福九,活活把一口嘆息給嚥了下去。這大寶貝可咋整,把明明能贏的局先是輸了一半!
恕空看着福九,眼珠子忽然轉了轉,笑着對晏澈躬身說道:“皇上,既然是比賽,不如我們換個形勢。如果只是我和薛大小姐兩個人對弈,則顯得有些不夠重視。不如這樣,我們以校場爲棋盤,雙方各選15名將士爲棋子,貧道和薛大小姐各爲雙方主帥,皇上和各位大人爲督軍,爲我二人做個評判。這15名棋子要和戰場上的規矩一樣,雙方比試,贏者才能據守這方位置。不知道這樣,皇上認爲可好?”
這樣的下棋形式簡直是聞所未聞,不由得大家都感到很好奇,連晏澈都顯出很是興奮的樣子,轉頭去問薛朗:“大元帥認爲怎麼樣?”
薛朗微微一笑,躬身回答:“形式確實是新穎獨到,這樣皇上和各位大人看起來也能更爲清晰。只是,這難度可要增加了,因爲不但要棋下的到位,更要選出來的將領功夫要夠高,否則,也是一樣會失守。這具體的要問問參賽者吧?”
晏澈點了點頭,看着福九問道:“小九,你覺得這樣行不行?有沒有把握能贏?”
福九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像個謀士一樣,揹着手,圍着恕空轉了一圈,上上下下的將人家看個遍,然後才站定,指着恕空肯定的說道:“你這裡面一定有陰謀,雖然我還沒想出來,但是我是不會輸的。哼!”
說完,福九轉過頭大聲對晏澈說道:“姨丈,我答應了!就這麼比賽!不過,這15個人是不是我選誰就是誰?”
“必須是當朝武官!”
恕空不給晏澈說話的機會,在福九身後補充漏洞。
福九立時轉回身,驕傲的說道:“難道我薛家還缺武官不成?倒是你這個大騙子,怕是誰也不會幫你的!你小心點,小心被我哥哥們打的屁滾尿流!”
說着,福九還象徵似的一舉拳頭。
恕空卻不在意的輕蔑的對福九一笑,“貧道自有辦法去贏!”
晏澈一看兩人達成了共識,便笑着說道:“既然如此,那這事就這麼決定了,午後十分,在校場!”
“不行!”福九又大喊了一聲,看所有人都盯着自己才說道:“還沒說輸的人要怎麼辦呢?”
“那你想怎麼辦呢?”晏澈好笑的看着福九。
“輸的人要賠禮道歉,然後說我錯了,我說的都是謊話。是我騙了皇上!然後那個祥瑞也不算數了,還要被帶出去打板子!”
福九邊說邊回頭狠狠瞪着恕空。
晏澈聽了,心裡覺得好笑,但是臉上卻說:“好!就這麼辦,不過打板子就算了!……”
“不行!必須要打板子!”
福九堅持的一步不退。
晏澈無奈的嘆口氣,朝着福九招了招手。福九立時跑過去。
晏澈小聲的在福九耳邊說道:“要是你輸了怎麼辦?姨丈可捨不得打你的板子。”
福九想了想,覺得姨丈說的很有道理。
便轉頭大聲說道:“好吧,打板子就算了!”
所有人聽了,都有些哭笑不得,這哪是比賽啊,簡直就算是陪着孩子玩過家家。
“好!那這件事就這麼決定,過午十分,校場比武!”晏澈最後威嚴的說了一句。
立時所有人山呼萬歲,跪地領旨。
福九本來從上書房出來之後還想和蕭韌熙說會話,結果薛朗和薛昆根本不給她機會,說必須要馬上回家安排下午的比賽,否則就輸了,直接抓着福九就回去了。
進屋的時候,福九整個人都藏在薛朗的身後,抓着爺爺的衣服死活也不放鬆。
薛昆看着,笑着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現在知道惹禍了?剛纔那股英勇的勁頭哪去了!”
福九推開二爺爺的手,擠鼻子弄眼睛的示意他別鬧。
“是不是小九回來了?”薛鼎天蒼勁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福九把着薛朗的胳膊,探出腦袋往裡面瞄,咬着嘴脣小聲的說道:“老祖,是我回來了!”
“哼!”薛鼎天使勁哼了一聲,然後伸着柺棍指着福九說道:“膽子越來越大,不但騙了秀兒,還敢翻牆出去?你說,這要是摔壞了怎麼辦?過來!給我瞧瞧。不是說手都破了嗎?”
福九一看老祖竟然不懲罰自己,立時蹦跳着跑了過去,一下子坐到老祖身邊,膩歪的說道:“老祖你真好!”
說着,還把小手伸出來給薛鼎天看。
“誒呀,你看看,你看看,這都是傷了。你說,你這是圖什麼啊!”薛鼎天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老祖,我和你說,我已經在我姨丈面前說了,我要和那個大騙子老道比試,我一定要把他打敗!讓他給我賠禮道歉!”
說着,福九就把剛纔要比試的事情說了。
薛鼎天越聽眼睛睜的越大,“啊?這麼一會的功夫你就把你哥哥們都給輸出去了?”
“沒輸!還沒比呢!”福九立時糾正的瞪着老祖,“我是讓哥哥們幫我去贏了回來!還有,這次我是大元帥哦!指揮的!”
福九驕傲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很是驕傲的說道。
此時薛英他們也都聽說了這件事,看着妹妹驕傲的樣子,一羣人互相看看,也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你行不行啊?”薛文有點不信任妹妹,“下圍棋還可以,但是下象棋,我怎麼覺得心裡有點沒底呢!”
“八哥!你不許說我!我很厲害的!”
福九立時站起身威風凜凜的對着下面的哥哥們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們的大元帥了,你們必須聽我的!我說進就要火速前進,我說退就必須馬上撤退,”說着,福九左右看了看,將老祖放在身邊的癢癢撓拿了起來,“一切都要看我的指揮行進。所有人不得違反,一旦違抗軍令,就拖出去打屁股!”
說着,福九朝着自己的小手上啪啪的抽了兩下。
結果因爲忘了自己的手受傷了,立時疼的叫了起來。
而下面的人看着福九跳腳的樣子忽然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金羽西笑着走過去,拉着福九說道:“我可從來沒見過拿着癢癢撓上戰場的大元帥!”
“誒呀,二奶奶!”
福九靠在金羽西的懷裡立時撒起嬌來,惹得一屋子人笑得更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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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因爲這張內容有點多,所以分爲了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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