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真疫情還是假疫情?”延禧太后臉色很不好看,“方唯好大的膽子!”
確實這疫情不管是出現的時機還是地方都太過巧合了,以至於讓人不得不懷疑這疫情的真假。但只要有一成的可能性這疫情是真的,他們就走不了。
沒人敢拿性命去與疫情做賭,就連膽大如衛瑤卿也不敢。
……
第二日,方唯果然過來了。
“城內起了疫情,末將已派人隔離開來了,眼下府裡還是很安全的,城內的大夫們已經集合起來了,眼下正在努力研究應對措施……”
“嘭——”一杯茶盞被甩到了地上,瓷盞的碎片碎裂了一地。
衛瑤卿站在一旁,看向動手甩出瓷盞的延禧太后,她臉上有隱隱的怒意:“早沒有疫情,晚沒有疫情,偏偏這時候有疫情?方總兵,該不會是令妹給你捎了什麼話吧!”
“末將不敢!”方唯頭磕在地上不敢擡起。
這真是誅心之言,方唯額頭上滿是冷汗。
衛瑤卿挑了挑眉,沒有說話。延禧太后的太后架子這一次倒是擺對了。
發了一通火之後,延禧太后起身揚長而去。能做到這樣已經可以了,她也只能做到如此了。延禧太后對如今的朝政並不太清楚,自明宗帝登基之日起就被擄去了南疆,一擄二十年,她曾經見過的那個朝堂在二十年的風雲變化中早已面目全非了,朝堂之上也無幾個尚在的老臣了。
延禧太后離去之後,方唯擡頭,看向站在原地還未離開的衛瑤卿,怔了一怔,朝她點頭打了個招呼:“衛監正!”
衛瑤卿朝他笑了笑。
方唯踟躕的站了片刻,問道:“昨日我瞧到太子似乎身子不大好,要不要請個大夫來!”
“太子身體不好?”那頭站着的少女似是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而後便笑了,“一路奔波勞累倒是真的,至於身子,太子的身子還好。”
方唯看着她,似乎沒有回過神來。
耳邊只聽到那個少女還在那邊喋喋不休的說着:“事急從權,不得已而爲之,爲了能夠順利離開……”
“太子殿下裝病……”
“其實身體還不錯……”
……
少女嘮嘮叨叨的說了一堆,等到方唯回過神來,便開口乾笑了兩聲:“倒是不曾見到太子殿下露面……”
原本不過是試探,誰料少女一聽,爽快的點頭應了下來:“好說,那我帶將軍見見太子!”
說罷,不等方唯反應過來,便提步走了出去,走到外頭還回過頭來催促道:“將軍,快一些跟上啊!”
方唯本能地提步跟了上去。
等到一路跟着少女來到太子下榻的院落時,方唯還有些無法回神。
不過少女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時間,便帶着他走入了院子。而後,便向坐在院子裡,臉色有些蒼白的太子行了一禮:“見過殿下。”
方唯臉色變了變,不過隨即跪了下來,行禮:“末將見過太子殿下!”
方唯是見過太子的,雖然那是在三年前了,三年的時光,或許太子的容貌比三年前成熟了不少,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衛瑤卿退了出去,守在了院子門口。她可以用她一雙妙手來幫助安樂公主容貌肖似太子,但如何讓方唯深信不疑,確信這就是太子,這就是安樂公主自己該做的事情了,她幫不了,也不想幫。
護送三人回長安對她來說是一件任務,哪怕再重要也只是一件任務,但對於被她護送回來的三個人,尤其是還有大把大把光陰的安樂公主來說,卻極有可能關係到她的未來,衛瑤卿相信也肯定她不會隨意待之。如今我爲魚肉,人爲刀俎,她沒有隨意的理由。
她不知道安樂公主同方唯說了什麼,也不需要知道,她只要知道結果。結果就是方唯神色凝重的從院子裡走出來,朝他拱了拱手,轉身大步離去了。
她重新走回了院子,正看到安樂公主低頭整理着自己的衣袍,臉上還有來不及退去的得意。
“怎麼樣?衛監正,我是不是做的很好?”
像個急需大人誇獎的孩子,但不說眼下她這具身體要比安樂公主年歲小,就是算一算張明珠的年紀也與她差不多大。
衛瑤卿笑了笑,順着她回道:“雖然不知道公主與方唯說了什麼,但看方唯方纔離去時的表情,公主應該做的很好。”
“雖說這是我第一回做,有些緊張,但其實我還是有把握的。”安樂公主摸着自己的腰帶、袖口,神情專注而認真,“我與兄長是雙生兒,自幼同兄長最是要好,同吃同行同住,七歲以後纔不住到一起,但即使如此,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也遠比旁人要多的多。都說天家無情,我與兄長卻是真的要好。”她說着眼圈又是一紅,“所以每一回那些前朝的餘孽要拿我們試藥,他都擋在我的面前,他說他自己的身體已經壞了,再如何也是這樣了。只要我能有朝一日回到大楚,好好的活下去就行了。當然,比起我來,那些人也更中意折磨他……”
這是安樂公主閒下來時最喜歡說的話,說太子說自己的兄長,即便來來回回就是那幾句,她卻能不耐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提,看起來兩人感情是真的好。
衛瑤卿站在一旁,聽她又說了一通太子,而後才拍了拍腦袋:“哎呀,光同你說這些,險些忘了呢!”
“既然眼下走不了,那幾個半道上殺出的殺手正好審了。衛監正,一會兒審問那些殺手的時候,你在旁聽着,看看是不是與方唯有關。”安樂公主說着乾咳了兩聲,“我對這個不太懂,不如衛監正你會的多。”
她說着便是一笑,神采飛揚的模樣:“我雖說會的不多,但我知道你會的多,讓你去就行了。”
看似笨拙天真,但說出的話卻是有些耐人尋味,這世上沒有全能之才。而自古以來,上位者極少有那等文武全才的,知人善用纔是這些優秀上位者共同的特點。
她看了眼那頭小心整理着自己衣袍的安樂公主,俯身行禮:“殿下所言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