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外頭圍觀的路人男女老少皆既興奮又驚恐的圍着指指點點,林立陽生出了一種莫名的刺激和表現欲。
他冷哼一聲,手裡拿着佩刀,擡頭看向從包廂裡出來的客人。像這樣的茶樓,不管包廂還是大堂裡,茶是一樣的茶,包廂卻需要收取高上一倍的費用,就如他林立陽來說,他喝茶就不捨得進包廂,反正喝來喝去都一個樣,何必送錢給那些人呢!所以,在茶樓包廂裡的,不是有要事要談,就是非富即貴。
這一點,從走下來的客人的穿着打扮中便可看出一二來。
這時,有上去帶人的官吏面露難色的從樓上下來:“將軍,有幾間……”情況特殊,將軍您要不要親自去看看?這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正在興頭上的林立陽不耐煩的打斷了。
“拖也要把人給人給我,不,本將給拖下來!”佩刀再一次被插到了地上,嗡嗡作響。
這是來勁了啊!官吏無奈的嘆了口氣,正要說話,人便被提着後頸拉到了一邊。這般輕鬆提起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的模樣看的林立陽臉色大變:“這定然就是重要嫌犯!”
“林立陽,你發什麼瘋!”“重要嫌犯”開口了,拉下斗篷的帽檐,露出了一張尚算清俊的臉。
李修緣。
“大天師!”有人驚呼了一聲。
座中竊竊私語不斷,在外旁觀的路人更是議論紛紛。
“怎麼會是大天師?”
“不知道呢!”
“大天師來喝茶的麼?”
“不過喝茶也沒有什麼的吧!”
“重要的是死了人!”
……
李修緣既已露了真容,便從樓上走了下來,而後徑自走到林立陽面前:“林立陽,你說我是重要嫌犯?”
林立陽方纔的興奮早就不見了蹤影,看到李修緣一臉不善的過來時,人本能的就生出了後怕之意,向後縮了縮,這時便聽外頭響起了一陣輕笑聲。
雖然這笑聲未必是在笑他,但林立陽還是覺得有股被下了臉面的感覺,不由擡起了胸膛,想着何太平往日裡的做派,道:“本將指責所在,便是大天師也不能阻攔。不然,你我便去陛下那裡說說,看看到底是誰的不是。”
林立陽話音剛落,便聽外頭有人叫了一聲“好!”隨即響起了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
圍觀的路人多半爲好事者,如這樣的好事者最愛從衆,若說一開始還不敢的話,有人叫了一聲“好!”又有人開始拍手叫好,便也跟着拍手叫好。
林立陽被這陣勢激起了幾分膽量,同李修緣對視。
李修緣臉色微變,這樣的情形,怕是想讓林立陽這個沒腦子的蠢貨收手怕是不可能了,他正在興頭上呢!這些好事的路人又跟着瞎叫好!方纔也不知道是誰叫的“好”,還有那稀稀拉拉的掌聲也不知是誰拍的手,真真是壞事。
在衆目睽睽之下,李修緣自然不可能與林立陽對着幹,只是轉身,指向二樓那出事包廂的方向:“死掉的那個人是我們身邊的護衛,是我們的人,林立陽,你以爲我們會殺自己人?”
林立陽翻了翻眼皮:“老子不知道,老子不懂,反正等那些大人來了就是了。”
李修緣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你叫了誰來?”
林立陽哼聲道:“這麼晚了,還肯出來的除了何太平還有誰?反正你們不準動現場,樓裡的人也不準走,一切等何太平來了再說!沒得商量,不然,你若逼我,我便告你逼我徇私枉法!”
還徇私枉法?李修緣被氣笑了:“好!我等不走,便等何太平過來!”
只是雖說不走,那包廂裡的幾位大人卻也沒有下來,雙方算是各退了一步。
林立陽伸手拉了張凳子,大喇喇的坐了下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堵在茶樓門口,等何太平過來。
……
樓上的人也正看向樓下,看到茶樓門口圍着的百姓不由蹙眉:“人太多了。”
從外頭走進來的李修緣接口道:“不錯。今天的林立陽跟吃了槍子似的,便是我出面,也不能叫他放手!”
“他懂什麼叫放手?”有人冷笑道,“不過是個沒腦子的武夫,眼下不過是被人拿來利用了,而且怕是被人利用了還不知道。”
李修緣驚異:“什麼意思?”
另一人開口道:“方纔我等匆匆瞥了一眼王寧,死了沒多久,顯然從兇手殺完人到王寧被發現,再到林立陽出現幾乎沒有停頓。方纔你們在樓下爭執,我等都聽到了,那外頭行人的一聲叫好來的真是恰到好處。林立陽那樣的人最容易頭腦發熱,那一聲好足以讓他生出了底氣。”頓了頓,說話人又道,“當然這一次,他也確實有理由阻止我們離開。”
李修緣又不解:“爲什麼要殺王寧?”
“恐怕不是兇手要殺王寧,是王寧要殺他。”座中有人笑了兩聲,口中“嘖嘖”直嘆,“若非場合不對,老夫真要忍不住誇讚一下兇手了。”
“我等在這裡議事,王寧守在門口,爲的便是不讓旁人接近和注意到我們。你說若是有人妄圖接近的話,王寧會怎麼樣?”那人邊笑邊道,卻不等旁人答話便自顧自的說了下去,“王寧會對她動手,而且爲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必然不會發出聲響,所以他們的動手無人察覺到什麼,想必兩人都刻意放低了聲音。王寧與兇手打鬥兩人戰況如何,兇手有沒有受傷什麼的,還需近看一番現場的狀況才知曉,我等匆匆一瞥看不清楚。不過兇手在殺了王寧之後,應當已經離開了,因爲林立陽出現的如此突然,外頭又有人叫好刺激林立陽,可見兇手已經不在茶樓中了。這大堂裡雖然人不多,但也有足夠的目擊者了,這麼多人卻未發現兇手離開,可見兇手是下了一番功夫僞裝的。從撞見王寧到反殺王寧,再到反過來利用我們的人的死來牽制我們,這纔多久的功夫?如此厲害的應變能力,厲不厲害?值不值得誇讚?”
座中不少人頓時變了臉色。
還是那個人接着說道:“我真想將此人攬至麾下,一人可抵多人矣!”
有人道:“你便別誇讚了,想想怎麼尋那個兇手吧!逃了就不妙了!”
那個人不以爲意:“兇手處心積慮如此,不過是爲了弄清楚我們的身份,這就簡單了。我們不出現,那人必然不會走,而且還混跡在人羣中。等我等露面之時,便是拿人的好機會,只要瞧瞧外頭那羣圍觀的路人中有誰之前進出過茶樓便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