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的人?是說薛家麼?
……
晨光熹微,長安城門口已經有三三兩兩的路人等待着城門守衛的到來,得以進城了,路邊停着兩匹黑色的高頭大馬,蹄子刨了刨,鼻孔中噴出熱氣來,這樣的馬在一般的驛站是看不到的,可不便宜啊!
相比氣勢十足的馬匹,馬匹的主人則難掩一路奔波的疲倦,灰不溜秋的,面容難掩憔悴,發呆等候的時候還時不時的打個哈欠。
“喂!”裴宗之從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對上累的有些憔悴的少女,他道:“去那邊歇會兒吧!”
他所指向的是長安城外的行腳店,而那位曾找過他們的容易老先生就暫住在那家店裡。許是真的餓了,走入店內,聞到牛肉麪的味道,竟然勾起了她的饞蟲。
清湯白麪,上頭鋪着切好的牛肉,撒上蔥花讓人食指大動,她埋頭與牛肉麪做鬥爭,待到西里呼嚕,連湯帶面吃了個底朝天,才發現對面的裴宗之一口未動,正怔怔的看着她。
便是在裴宗之面前早已沒有那等羞澀小女子的姿態了,眼見她如此乾淨的碗底,再看對面裴宗之那碗不曾動一口的牛肉麪,她不禁覺得,似乎就連牛肉麪上飄蕩的蔥花兒都在嘲笑她吃的如此乾淨。
突然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衛瑤卿低頭不看他,只是頭才耷拉下去,便見一碗麪出現在了自己的視野之中,不,準確的說是對面那一碗裴宗之的面,被他推了過來。
這……就有些尷尬了啊!
她再能吃,當然也不至於吃掉兩碗麪,肚子塞不下啊!
幹瞪了片刻,最後,還是裴宗之自己解決了大半碗的牛肉麪。吃完牛肉麪,總要見一見主人。
容易老先生也在,見到他們平安歸來,似乎很是高興,連聲道:“你二人一走,可叫老夫一陣擔心,不過好在平安歸來了,路上沒出什麼事吧?”
裴宗之搖了搖頭,容易老先生轉頭看向一旁的女孩子,見她斜倚在椅子上,手撫着肚子,眼皮不由一跳,雖然知道不該亂想這等事情,畢竟他雖然活到這個年紀男盜女娼的事情見多了,不免多想,但這個詞跟眼前這二位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揉着肚子的女孩子眼皮擡了擡:“老先生見笑了,牛肉麪吃多了,撐着了。”
容易老先生:“……”
不提這尷尬的談話,容易老先生才又道:“你們走的這些天,老夫聽說衛家出了點事,衛天師若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大可直說。”
女孩子半點也不客氣的點了點頭:“那是自然。”
又寒暄了幾句,兩人起身告辭:“還要回去向陛下覆命,便先告辭了。”
容老先生擡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將兩人送了出去。
……
今日早朝之上,好些天沒有露出過笑容的陛下破天荒的,竟是臉上帶着笑意來上的早朝。善於察言觀色的朝臣不由心生怪意:這是來了捷報還是有了什麼大喜事,竟叫陛下一臉苦了多日的臉上露出幾分喜色來。
不過,且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陛下高興,那便是好事,這個早朝開的如沐春風,待到陛下退朝,有人瞧見陛下腳下生風,直行而去。
待到陛下離去,朝臣退朝,纔有官員將目光轉向最上首的那幾位重臣。
wωω▪тTk дn▪℃o
“喬相爺,留步……”
“裴相爺,且等一等……”
“王司徒,不知今兒朝後可有時間小聚一番……”
……
高官重臣也未瞞着衆人,將打聽到的事情說了一番:“……就是如此,國庫充盈,此乃天佑我朝啊!”
好事嘛,傳揚出去,想來陛下也不會介懷。重臣在這等事上拿捏的很準。
此一行事情辦的漂亮,陛下必然不會爲難,甚至還有賞賜,乃至額外開恩,對衛家被牽連進去的事情道:“不過些許小事,你執朕手諭,去府衙領人吧!”
衛瑤卿跪了下來,垂着腦袋:“多謝陛下!”
從從陛下那裡出來,便碰到了安樂公主身邊的宮人,她將手諭翻給宮人看,道:“陛下有令,命我前往府衙領人,公主殿下那裡,恐怕要稍晚一些過去了。”
宮人應聲離去,她只是個傳話的,其餘的與她無關。
心腹宮人回來時,安樂公主正坐在桌邊,手裡拿了把純金打造的金剪子在試着修剪桌上擺放的一盆花。看着架勢十足,這一剪子下去,卻生生的剪斷了一截花枝。
“好像剪差了。”安樂公主比劃了一下,把玩着手裡的金剪子。
宮人看的嚇了一跳,忙上前阻攔:“公主殿下,莫動用金剪子,危險!”
畢竟金枝玉葉,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安樂公主拿在手裡,仔細端詳着這把金剪子,彷彿在看什麼奇珍異寶一般,半晌,忽地嗤笑了一聲:“危險確實危險,但很好用啊!”
宮人只覺得公主似是話中有話,但再定睛望去,卻又看不出什麼來,只復低下了頭,心裡頭到底是有些杵這個從未對她們大罵過,脾氣好,又看着天真憨直的公主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怵她,這種感覺莫名其妙,卻揮之不去。
公主把玩着手裡的金剪子,聽宮人覆命,在聽到“衛天師執手諭先行前往府衙,過後才能來尋她”後,她也不生氣,道:“父皇的命令,便是本宮也不能違抗,這是應當的。”
說話間,她手裡仍然沒有放下金剪子,只再一次低頭端詳起了桌上的花,看了半晌,卻笑了:“其實我根本不懂花,也不知道這花是什麼品種,但薛大小姐聽聞我愛花,便立時央了國公爺將花送來了。她在討好本宮。”
“花和剪子其實都不錯,花沒有脾氣,不,其實也有,只是在本宮面前沒有什麼脾氣;但剪子不同,平日裡放着不去碰,它不會傷人,但若是碰了,說不準就會傷人了。”安樂公主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看着手裡的剪子,忽地笑了起來,“真是奇怪,按理說選花應該更好,但爲什麼我偏偏選了剪子?”
宮人聽不懂其中的隱喻,低着頭瑟縮着腦袋不說話。
只聽安樂公主還在那裡自言自語:“真是奇怪,爲什麼我會選擇剪子呢?花看着也不錯啊!難道……真是那一路行來行出的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