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大陸上,各個時代的人眺望這場驚世駭俗的戰爭。
完全是一邊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就要結束了。
頓時地上的人們,更加老實了。
一座亂石嶙峋的山上,黃帝再度擒住了蚩尤。
蚩尤喘着粗氣,雙目猩紅地盯着黃帝:“無極,你異化了,爲了擊敗我,你接受了蒼天的異化!”
站在蚩尤的視角,他連續敗了兩次。
畢竟復活時,已經相隔了幾千年的時光,而黃帝早已是仙人,實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黃帝認真道:“從現在開始,異化也沒有關係了。”
“最後一代的炎帝,能夠挽回一切,這便是我不惜向天妥協,也要見到的時代。”
蚩尤曾是炎帝名號的有利競爭者,他無論是身份地位實力,都達標了。
但是,他太極端了。
蚩尤是頑固的傳統主義者,他完全不認可刑天計劃,認爲炎帝之路,即與蒼天死磕的道路,必須一直貫徹下去。
而當他得知夸父炎帝被有熊無極擊敗後,竟然被說服,而接受了利用天道變革的那一套。
決定從此不再傳承炎帝名號,而重新塑立出一個什麼黃帝。
蚩尤頓時氣炸了,認爲這背叛了傳統,認爲這一切是天道的陰謀。
於是他反叛了,擊敗了夸父炎帝,並征服各部族,要自立爲帝,不允許天下落入黃帝手中。
然而他一生百戰百勝,黃帝被他追殺得幾次險死還生,但最終他還是敗了。
蚩尤只敗了那一次,就徹底地敗亡。
“如果不是蒼天庇護你,如果不是那些軟弱的部族,都被伱收買,你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蚩尤極度的惱火。
黃帝用從天道那裡得來的力量擊敗他,更讓他不服氣。
這時,妙寒的聲音在他心中響起:“蒼天庇護他,是因爲與蒼天求同存異,利用祂的力量。”
“無數的部族追隨他,是因爲他知曉長年累月征戰的人們更需要什麼,而帶給他們更好的生活。”
“天道只是一件工具,只不過祂強到讓人難以掌控。”
“可只要時代在前進,總有一天,文明會擁有掌握它的力量。”
“現在,就是這樣的時代。”
“看一看,你死之後的世界吧。”
說着,巨大的資訊,灌入了蚩尤的心中。
妙寒的神識,貫穿了數以億計的人,將大家的思緒連接起來。
她勸說人們將自己的記憶翻涌起來,再經過法術引導,整體發送出來。
無數人的記憶彙總給妙寒進行統合,一個龐大的精神網絡,以及文明記憶庫,被建立了。
從上古,到如今的所有人生與真相,都聚集起來。
龐大的知識與數據,在妙寒的心中翻滾,她再有選擇地分散給其他人。
不只是她,所有之前得到飛昇大腦的逆天者,也在一起做這件事。
諸子百家、上古仙人、列代聖君,將近一千個飛昇思維體,並聯起來,足以同時處理千億級別的複雜事情。
“這是……有熊無極的人生?”
蚩尤這一刻,彷彿代入到了黃帝的視角,心神飛速地流過他的一生。
他的父親是少典國君,那實在是個小到不起眼的部族。‘典’,先賢著作的意思,少典國,就是一個保存少量先賢知識的地方……那個時候,先賢通常指女媧伏羲氏。
所以他們最擅長的就是算數,以及製作可以刻字的龜甲,提供給大部族換取他們沒有能力製作的物資。
而有熊氏更加落後,是少典國附庸的諸多氏族之一,那地方最大的特產,就是有熊出沒。
少典國君和有熊氏女野婚,生下了一個男孩,名曰無極。
極,就是支撐房樑的柱子,無極這個名字,來源於他出生的地方是一個沒有頂樑柱的窩棚。
作爲私生子,他近乎是有熊氏向少典國借種的產物,而他也確實非常聰明。
他童年的生活,無比困苦,或者說整個氏族都過得不好。
在那個時代,種植不能保證所有人吃飽,還必須狩獵,以增加食物來源。
每一年,都有人餓死,或者在狩獵中受傷而死。
而這是習以爲常的,近乎於公理:即一個部落要想延續,就必然要有些人爲了食物犧牲。
不同大小的部落,每年都有不同接受程度的死亡指標。
只要不超過這個數,意味着族羣在延續發展,人們甚至會爲此歌功頌德,慶祝這好日子。
但是無極,完全不認可這一點。
他見證太多人,在冬季入深山捕殺冬眠的大熊而受傷,回來不治而死。
於是他改進了母親的巫醫之術,發明出了很多種藥物,並且開創了人體的經絡理論。
但是,這樣的進步,被部落給排斥了,因爲他發明了新知識,他開始異化!
那個時代,人們拒絕異化,所以也排斥發展新技術。
乃至於在學習先賢知識的同時,也故意少學一點,畢竟如果學到一個時代的巔峰,就會徹底異化,淪爲怪獸。
無極卻認爲,改進更好的工具,發揚先賢的知識,可以讓他們種出更多的糧食,獲取更多的獵物。
但是人們,卻認爲先賢的知識,只要繼承一點,就可以活下去了。
每個部族,都繼承一點,然後團結起來,交易所需,互通有無。
只要大家各有所擅長,各司其職,就可以都延續下去了。
少典國不就是在壯大嗎?只是非常緩慢而已。
逆天的時代,已經延續了很久,刑殺蒼天是唯一的道路,人們等待着炎帝成功。
儘管已經失敗了十幾代,但這已然是傳統,已經是權威。
但是無極,決定挑戰這個權威。
他堅決改進他的醫術,並且還開始學習更多的知識,他離開了有熊氏,帶着幾個好朋友,遊歷各氏族,學習不同的技術。
隨着他的見聞與知識不斷增長,他開始設想如何利用異化,如何利用蒼天,來給人們帶來更好的生活。
停滯的時代,永遠不可能戰勝蒼天,失敗只會無限的延續下去。
唯有讓文明向前,纔會有更廣闊的未來,更多的可能。
無極在探索中,異化越來越嚴重,額骨隆起,形狀像太陽,而且面部有龍的相貌,其手足似龍爪龍趾。
但他也發展並拉攏了很多志同道合者。
爲了保證不徹底異化,他開創了玄學理論,將生活技藝,與異化體系進行分割。
他成功了,他成功讓好幾個部落,形成了玄學思潮。
生活與玄學被徹底分開,加入他體系的人們,學習技術,開創新知識,也不會再異化了。
這樣的優勢,讓無極的勢力,極速膨脹。
他們部落,學貫五湖四海,並且超越了先賢,食物多到可以幫助其他的部落,衣服與陶器不斷地產出。
這對當時的世界,是近乎於碾壓的生產力。
機杼、車、船、雲梯、弓箭、號角、鼎、銅鏡、紡織、犁、耙、鋤……還有曆法、醫術與陰陽。
很多追隨無極的人,都說這些是他發明的。
但其實,他只是知識的搬運工。
不會製造陶器的部落加入進來,他就教會人家制陶器。
不會製作弓箭的部落加入進來,他就教會人家制弓箭。
他把最會製造農具的氏族的知識,傳給了最會製造舟船的氏族。
他把最會曆法最先進氏族的知識,傳給了沒有曆法,不識天象的氏族。
無極並沒有發明多少東西,但他是所有技術的推廣者。
造字、製衣、造船、養蠶、製造指南車、識天象、造宮室,這些不再只是某一個部落的擅長。
沒有這些東西的部落,自然以爲都是黃帝發明的。
實際上其中的任何一項發明,都不會是一兩個人的功勞,而是經過許多人長期探索實踐的結果。
無極打破了不同部落的壟斷,打破了舊有的制度,建立了更復雜的社會。
全新的國度,包容了一切,就好像承載萬物的大地一樣。
於是人們穿着相似的衣裳,打起了黃帝的旗幟,鼓吹着他的功績,構成了一股動搖炎帝時代的勢力。
他不擅長治理政務,但他手下有擅長治理政務的風后。
他不擅長處理水患,但他手下有擅長處理水患的應龍。
他不擅長排兵佈陣,但他手下有擅長排兵佈陣的力牧。
他不擅長衝鋒陷陣,但他手下有擅長衝鋒陷陣的常先。
蚩尤兵威震天下,黃帝九戰而不勝。
但人們只想等黃帝大獲全勝的那一天,無論敗多少次,都一如既往地支持他。
因爲過了好日子的人們,已經回不到過去的生活了。
不需要做出犧牲,就可以讓全村吃飽,每個人都能穿上有莘氏的衣服,戴上有虞氏的玉器,用上軒轅氏的車。
這一切都打破了認知,哪怕這在後世,是習以爲常的日子,但在當時,已是無上的盛世。
只知武力的蚩尤,終於還是敗了。只敗了一次,就一敗塗地。
“有熊無極……你處處不如我,但你處處都勝過我。”
蚩尤從黃帝的視角,終於理解到他爲何會敗。
他甚至感覺,自己不敗,都沒有天理。
以前,他總覺得是蒼天在幫助黃帝,這個天之走狗,通過妥協換取天命才贏的。
現在才知道,天命是黃帝的武器,他駕馭了天。
一幕幕的記憶,繼續流逝。
黃帝並不是主動想成仙的,但作爲玄學的開創者,他是必然成仙的。
於是他離開了這個文明,選擇默默守護。
當精神的枷鎖解開,當無數的知識開始交融,文明爆炸式的發展,之後的生活超乎了蚩尤的想象。
“一家一戶就可以耕種得動好幾塊田?還能自給自足?”
“女子在家可以自己紡織足夠全家穿用的布衣,還有剩餘?這衣服我只有在祭典時才捨得穿。”
“普通人竟然就能建起一座院子?這不是宮殿嗎?”
“爲什麼要把米的殼剝掉?因爲更好吃?太奢侈了!”
“那高大的水車,與水渠,竟然每個村都有,這不是奇蹟工程嗎?”
蚩尤看到五帝時代,就感覺黃帝的時代,極爲美好。
然而等他一路看到秦漢的生活時,腦子都被震暈了,根本就是神仙日子!
他沒有質疑這一切,因爲這都是一個個人的真實記憶,令他感同身受。
而當這些好生活,遇到戰爭時,一切又都進入他熟悉的場景。
戰火燒燬了一切,人們流離失所,被殺死或被掠奪。
蚩尤眼中的‘宮殿’和奇蹟般的工程,隨隨便便地就摧毀。
饑荒與瘟疫,再將所有的生命篩選一遍。
他一生打了無數的仗,也沒見過烈度如此可怕的戰爭。
春秋戰國、楚漢相爭、漢末之亂。
作爲戰神兵主的蚩尤,都無法理解,明明衣食住行都足以讓所有人活下去,爲什麼還會製造出這麼多戰爭?自己不夠吃嗎?
夠吃爲何要搶別人的?越富有就越劫掠,這完全與蚩尤的認知相反。
見到苛政猛於虎,蚩尤恨不得提起他的大斧,把那羣統治者的腦袋劈開看看。
對於上古的君王而言,哪怕殘暴如蚩尤,也無法理解後世的殘暴。
任何王者,都必須要把所有的資源,合理分配給族人。
因爲稍微不合理,部落的人口就會下降,就無法延續。
“明明有更多的食物,卻反而隨意地餓死人,是人不值錢了嗎?”
蚩尤咬牙切齒,他征討天下,都沒敢殺這麼多人,主要還是以威名征服爲主。
不然也不會讓黃帝的部落,一次次有機會重振旗鼓。
好傢伙,後面的戰爭,動輒死幾十萬人,超出了他的認知。
突然感覺自己被叫爲‘兵主’,他好虧。
而當他看到魏晉,更是麻木。
“這就是你說的,更廣闊的未來?”
“有熊無極,你把文明交給了天道,就算生活再好,文明也無福享受,會陷入到無盡的戰爭與玩弄中!”
蚩尤哭喊着,他是炎帝一脈的後裔,他是最極端的傳統守護者。
如果最終的結果,只是永不休止的戰爭,那麼文明發展的再好,他也不能接受。
可就在這時,他看到了炎奴開闢的世界。
熒惑樂土,那裡的富饒,別說蚩尤,就算是後世的王侯將相看到,都感到震驚。
“這……這是……”
他無法用語言形容自己所看到的,取之不盡的食物,源源不絕的資源。
還有知識,只要想,可以學到種種知識,做自己想做的事。
怎麼把食物做得更好吃,如何愉悅自己的人生,纔是人們所煩惱的。
就連生命,都彷彿沒有盡頭,因爲地府,掌握在炎奴的手中。
“這就是刑天嗎?”蚩尤心中,升起巨大的渴望。
九黎族非常好戰,除非包吃包住。
黃帝笑道:“我們做到了,蚩尤,真正的太平,現在纔要開始呢。”
“太平……”蚩尤釋然了。
隨後冷眼看向黃帝:“若是沒有等到刑天呢?”
黃帝沒有回答,只是又說道:“我們做到了。”
“……”蚩尤撇撇嘴,最終只能服氣。
“明白了,我也想踏入這樣的太平世界,去地府承擔自己的罪孽之後,就可以進入了對吧?”
“我會說服九黎族都進入地府的,路在哪呢?我已經等不及了。”
黃帝指着天上:“你不說服也沒關係,我們同時在把這個世界的真相,傳達給所有人。”
“害人者,會見證被害者的痛苦。上位者,會見證貧苦者的煎熬。”
“所有的人禍,源於彼此的不理解。當他們理解彼此時,也就會知曉自身的罪過。”
“我們會給他們看到,洗清罪孽後的美好。”
“沒有人可以拒絕那太平,如果有,一定是太平還不夠好。”
黃帝的話,讓蚩尤嘆息。
這裡面的技術,或者說能力,超乎他的想象。
開地府,建沃土,刑殺天,立太平。
最偉大的炎帝就在那裡,他見證了。
見證蒼穹之上,羣帝戰衆神,炎帝之光,大麗在天。
蒼穹之下,萬民仰望,一股嚮往太平的火,彷彿在燃起。
這是他渴望已久的時代,內心已經徹底折服,只願捨身其中,增益其光。
“他叫什麼名字?”
黃帝說道:“炎奴兒。”
“炎奴兒?真牛啊。”蚩尤以上古時代最高的讚賞,形容炎奴。
牛,是炎帝部落最崇高者的象徵。
說一個人‘真牛’,就如同漢朝以後的時代,說一個人是‘好漢’一樣。
都是以一個最偉大的民族的稱號,去讚賞一個人。
“無極,誅神刑天之戰,我不想錯過。”
“讓我效一份力,然後以戰死的形式,下地獄吧。”
蚩尤誠懇地祈求,他已然願意主動下地獄,但更想捨身於義字大旗下。
黃帝看向妙寒,妙寒已有所覺。
事實上,不只是蚩尤,從上古到如今,跨越數千年的無數人,都已經開始理解這個時代。
他們知曉了過往先民的鬥爭與努力,知曉了歷代戰爭與人禍的煎熬。
很多人,甚至是其中的親歷者。
以不同的視角,見證不同的人生,乃至跨越歷史長河,體驗到整個文明的一次次興衰。
反省與懊悔,激動與渴望,出現在他們心中。
明晰自己的罪孽,又看到沃土上那美好的未來,地獄的酷刑,似乎也沒有什麼好拒絕的了。
而那些沒有什麼罪孽的人,則意識到,過去的蠅營狗苟,已經沒有什麼意義。
他們的一生,已經走完了。
炎帝將他們復活,給他們再來一次的機會,他們必須做全新的自己。
霎時間,一股股純粹的力量加持在衆多人皇身上。
但是人皇們,卻發現,他們的人皇炁在消失,人皇位格在跌落,很快化爲烏有。
是了,同一個時代,只會有一個人皇。
當他們同時凝聚萬民之心,形成不同設定的人皇之寶時,最終反而誰也凝聚不出來。
“如今古往今來億兆斯民,萬衆一心,爲何沒有凝聚爲一體?讓萬民之心合一?”
“誰是這個時代的皇?”
黃帝詢問妙寒等人,妙寒搖頭,這個時代沒有人皇。
事實上,到這一步,不需要什麼祖龍炁了,因爲祖龍本人都活了。
五帝、大禹、列代夏後、祖龍,這些人皇都在此,可是誰能爲當代人皇呢?
“我們都是不同時代的皇,已經落後於時代。”
“這個時代,應有自己的皇。”
“我們任何一個,都不可能兼容這古往今來所有人。”
衆皇者在精神網絡中說道,他們都可以,但也恰恰都不可以。
沒有人,可以兼容這麼多人,思想太雜了。
歷代人皇,都是經過漫長時間的醞釀,走遍天下,深入人心。然後以某一套信念,凝聚大家,各個時代都是不一樣的。
可是,這是跨越三千年的無數人啊,歷朝歷代都在這。
此刻大家心裡雖然都意願凝聚,但想的可不是五帝,也不是夏後,更不是祖龍。
衆人仰望着炎奴鳳皇般的身影,大家知道,不同時代的人,都渴望太平。
是他們對於太平的共同願望,此刻凝聚了這無數的人心。
可是炎奴,卻不能爲人皇。他就算有深度反超,強行共生了所有人皇炁,並且融合。他也不是人皇,因爲他是刑天,所有行爲都會被天道視爲對秩序的破壞。
也罷,雖然好不容易古往今來的人都團結起來,但萬民一齊伐天,是他們舊有設想下的招數。
炎奴強得超乎他們想象,沒有人皇天帝之斬,恐怕也能宰了蒼天。
“承載古往今來所有信仰嗎?我可以。”
妙寒此刻是無數人精神網絡的核心,她的內心早已與無數人串聯,走過一個又一個的時代,見證一種又一種的人生。
她是絕對之人,也有原初本我,是炎奴外放的第二主人格。
只見她拔出劍來,將所有人的信念,匯聚在她的心中。無數的信息,都無法影響她對於太平的堅定追求,反而將萬象種種,歷史紛紛,全部記憶,凝聚成一種道。
不同時代,不同思潮下的萬民信仰,她全部可以兼容。
“自古衆神替天行道,王侯弔民伐罪……”
“可天若有罪,何以伐之?”
“當……”
“舉!民!伐!天!”
妙寒的聲音響徹洪荒,高舉一劍。
誅神伐天的時刻,怎能沒有百姓?真正伐天的一擊,當由古今所有人共同創造。
霎時間,斬斷天路之劍、高辛之刃、河圖洛書、大禹定海針、祖龍之相……種種民心匯聚之象誕生。
在妙寒融匯數千年文明歷史記憶的內心下,更多的萬民凝聚之物誕生。
神農嘗草,軒轅登嶽,堯致天下,禹王開山,舜舞干鏚,商湯求雨,始王揚鞭,赤精斬蛇,武王揮戈……
妙寒竟能從文明長河中,凝聚出一道道不亞於人皇之寶的意象。
鼎盛難言,超出歷史上任何一刻。
畢竟這一刻,古往今來的人都在此,縱然不是所有人萬衆一心,可只要其中部分加入,那團火都足以灼燒萬神!
她劍指衆神,大開帝之寶庫,將種種力量降下。
一種戰歌,響徹洪荒,源源不斷的人心,使這種歌聲般的東西,竟都凝爲實體一般。
“瘨我饑饉,民猝流亡。何以生民,帝曰灼灼!”
“其命如炎,生當燎原,明明在下,赫赫在上!”
“旻天疾威,天篤降喪。何以伐天,帝曰昭昭!”
“鳳皇于飛,翽翽其羽,龍戰於野,其血玄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