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宏伯趁興而來,本來應該大勝而歸,皆大歡喜,豈不料遇此強敵,如今損兵折將,大量同胞水族死於非命,悔不該當初沒有放手捨去,到頭來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而且敵人更是瘋狂至極,完全是喪心病狂,全然不顧壁羅河所經流域生靈死活,這更讓五宏伯心痛欲絕。
五宏伯剛纔凍結的冰牆也不過是暫時阻擋了毒霧的擴散,水本就是無孔不入之物,身爲元嬰期的五宏伯根本沒有攔截完全的妙法。
如果此時是一個元神期強者在此,別說這些毒霧,就算是這千里範圍內的壁羅河也能給他掀翻了去。
五宏伯看着不斷痛苦的死在劇毒之下的水族同胞,他的臉色變得越發的鐵青,雙眼更是腥紅到了極致,就算馬上脹出血來也毫不誇張。
正所謂人有人言,苦辣酸甜皆可言語訴之,妖獸自然也有獸語,妖族這邊一大羣妖獸誰沒有達到元嬰期,不能化人形道人語,但妖族之間有獸語相通。
無數妖獸痛苦流涕,被胡韶容的毒霧折磨的死去活來,他們痛苦嚎叫,一聲聲哀鳴響徹整個河底,在瀕臨死亡之際,他們一個個向着五宏伯投來了不甘痛苦和怨恨悲涼的目光。
場景之慘烈難以言語形容,五宏伯聽在耳裡看在眼中痛在心裡,五宏伯修行至此盡力大小戰役無數,至今從未見過如此淒涼悲憤之大屠殺。
至此他才真正的領悟到爲何妖族先祖如此痛恨人類,並將其列爲妖族永世仇敵,言之鑿鑿,恨之切切,永生永世,不共戴天。
無數的求救聲辱罵聲不絕於耳,但更多的是撕心裂肺的慘叫,妖獸的生命力比人類更加頑強,他們在劇毒中痛苦煎熬的死去。
雖然這其中並不全是五嶽冰牛妖族的妖獸,但都是同屬壁羅河的妖族,五宏伯實在不忍心看着他們在自己面前痛苦的死去。
不覺間五宏伯竟然老淚縱橫,下一秒他做了一個震驚所有人的決定。
五宏伯恢復真身,五嶽冰牛妖王的魁梧展現的淋漓盡致,巨大的身軀緩緩的擺動,碩大的牛眼睛透露出了無窮的堅定,這是一種視死如歸的眼神。
只見五宏伯緩緩的張開了他的嘴巴,五嶽冰牛的嘴巴張開彷彿就像看見了一座山嶽之上出現了一個無底洞在眼前展開。
牛眼猛然圓睜,臉上露出猙獰恐怖的表情,大口猛然一吸,一股強絕的吸力直接將周圍的河水連同着毒霧吸入口中。
河水倒灌入腹對於五嶽冰牛來說並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若是平常渴了喝水一不小心喝大了也是這種情況,可如今卻截然不同。
大量的河水給他吸入腹中,五宏伯碩大的身軀開始猛烈的顫抖,此刻他也露出了其他那些金丹期妖獸同樣的模樣。
痛苦!源自於身體無盡的痛苦!這個撕心裂肺的劇痛彷彿要將五宏伯的靈魂撕碎,他恨不得立馬結束掉自己的生命,獲得永生的安寧。
可是當他想到會有千千萬萬的妖族將在未來面對同樣的痛苦,五宏伯的嘴巴猛烈的吸收帶着毒霧的河水,四面八方的河水開始瘋狂的向五宏伯的嘴巴聚集,他就強忍着死一般的痛苦無窮無盡的狂灌着河水,他恨不得一口就喝光這裡的所有河水,把這裡的所有毒霧全部吸入腹中。
此刻邊緣之處的竟然毒霧停止了擴散,妖獸們終於擺脫了毒霧的追擊。
此刻他們拼命的逃離了毒霧,竟然有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心中正在歡愉之際,回頭卻發現身後竟然是大量的同胞屍體,他們不覺瞬間四肢冰涼,汗流浹背。
再往遠處看時卻發現一隻碩大的五嶽冰牛正在狂灌着帶着濃濃黑紫色毒霧的河水。
五嶽冰牛妖族逃離出來的妖獸紛紛痛哭流涕,嘴裡不停大吼着:“二長老……二長老……”
此刻他們方知自己活下來的原因竟然是因爲五宏伯拼了性命吸入毒霧。
而破元蛟鱷和狼骨水象兩族活下來的妖獸也同樣震驚莫名,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平常只是聽說但從未見過的五嶽冰牛妖族二長老居然會爲了他們如此拼命,以至於全然不顧自己的性命。
他們也不覺得嘴裡大喊道:“五長老……五長老……”
一方在拼命的吶喊,一方在痛苦的吞嚥,兩者皆是撕心裂肺,看向對方的眼中都是無盡的悲憤和淒涼。
胡韶容遠去之後,她本以爲自己的毒霧足以殺死這裡全部的妖獸,心中不覺冷笑,“若不是在水裡,我就豈會如此狼狽,這可惡的妖獸!”
胡韶容神識所查之處無數的妖獸慘死在她的毒霧之下,看見這一幕心中不覺平衡了一些,此刻她早已將之後可能要發生的事情拋到了九霄雲外,現在唯有抓住郭旬纔是重中之重。
胡韶容帶着殘忍的微笑,猛然加速開始迅速朝着潘浩思追去。
就在此時,胡韶容猛然停住了身形,迅速轉身看着以真身示人的五宏伯,胡韶容的眼中露出了難以形容的震撼之色,“這……這頭老牛不要命了嗎?”
胡韶容牙齒咬得咔咔作響,全身都在不自覺的顫抖,她現在竟然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侮辱,這種侮辱的感覺並不是五宏伯給她的,而是來自於她的靈魂深處。
胡韶容悵然若失,蒼老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猙獰的笑容,竟然開始哈哈大笑起來,“愚蠢的妖獸!你修煉至此已是千難萬難,沒想到居然爲了一羣毫不相干的妖獸甘願吞噬我的劇毒!”
胡韶容突然間感覺心中隱隱作痛,頓感大事不好,片刻後便又恢復了正常,在檢查時除了自己之前受的傷之外沒有發現任何奇怪的地方。
胡韶容面帶疑惑,她無法理解五宏伯得所作所爲,修道之人無不是逆天而行,所有的旁人家族勢力不過都是借力而已,又豈能真的放在心上。
可真的是這樣嗎?胡韶容似乎忘了自己曾經也是一個滿腔熱血爲了家族出生入死擁有無盡熱忱的修真者。
不知何時她的心慢慢的硬化了,在那之後她修煉的速度就越來越慢,直到最後竟然停了下來,胡韶容至今都沒有尋找到答案。
胡韶容此時心魔深種,此生再無突破之力,下次進階之時,必是心魔亂心入魔之期,輕者如瘋如癲,重者身死道消萬劫不復。
潘浩思就算帶着一個郭旬他逃跑的速度也不是一般人能夠追上的,就算是破元龍這些水族妖王也無法在瞬移法則面前討到半點便宜。
不過因爲帶着一個人,所以潘浩思的消耗也是巨大的,不過此刻他的速度遙遙領先所有人。
片刻之後湖面已近在咫尺,潘浩思臉上也露出了興奮的笑容,說道:“終於要離開這該死的河裡了,待我出去之時,你們誰有人追得上我!哈哈哈!”
郭旬此時像看傻子一樣看着潘浩思,不覺心中暗想:“你出去了!我也自由了!”
郭旬之前一直愁絲滿臉,先是面對一羣人的追殺,後來又是面對一羣妖的綁架,現在被一個人抓着反倒是舒服了許多,漸漸的郭旬臉上的愁容也舒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