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老

唐果兒瞧着父親滿臉淚水,像是一個受了多大委屈的小女孩似的,卻並沒有就此走上前去,固執的站在蘇然身邊。

“父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爲什麼會沒死?你怎麼會出現在法門寺地宮?你和朱溫之間又是什麼關係?”唐果兒現在大腦一片混亂,想要知道的事情很多很多,一時半會理不出頭緒來。

唐笑生眼底閃過一種哀傷,很快便被堅毅取代,盯着唐果兒說道:“果兒,當初我之所以離開家前往無敵墳墓,和朱溫合作就是爲了能夠找到前來地宮的通道圖。沒想到最後卻落到了蘇然的手中。

還好你跟在他的身邊,我們便跟着你們進入了地宮。至於我和朱溫的關係,我們沒有什麼,就是互相利用。他想要藉助我的盜墓術,在地宮中儘早的找到真身舍利,而我也是利用他,能夠更好更快的進來。”

“這麼說的話,我在無敵墳墓中中了戾氣,你也知道了。”唐果兒大聲道。

“不錯,我知道。果兒,你聽我說...”

唐笑生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打斷,唐果兒根本不想聽,有些發狂的喊叫着。“你既然看到了卻不管我,你難道就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兒就那樣死掉?我是爲了找你才進的無敵墳墓,你卻要這麼對我?知道嗎?我沒有一天不想着殺死朱溫,親手爲你報仇。沒有想到,我最想要殺的仇人,卻和親生父親在一起。你到底想要我怎樣?”

蘇然走上前,抱住有些發狂的唐果兒,輕聲道:“果兒,沒事,我在這兒,一切事情讓我來處理就好。”

“蘇然,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抱我的女兒?”唐笑生狠聲道。

“我是什麼東西,我就算再不是東西,也不會親眼瞧着自己的女兒中戾氣而什麼都不做。唐笑生,我見過心狠的,還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爲了能夠找到法門寺地宮,你竟然將果兒當做誘餌。”蘇然毫不客氣諷刺道。

“這是我們家的事,你一個外人管不着。”唐笑生手指一揮,“現在識相的話就趕緊將佛指舍利交出來,果兒體內的戾氣我會親自爲她化解。你們三人也可以現在就離開地宮,我保證不會對你們進行追殺。”

“想要舍利?就你這樣的父親,根本就不配。”蘇然冷聲道:“你最好斷了這條心,佛指舍利我是不會給你的。”

“不給我是吧?好,不給我我就搶。蘇然,黃胖子,你們還是不知道我的厲害。我對法門寺地宮早就有所研究,現在我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叫做佛祖顯靈。”唐笑生手指揭開黑袍猛地向上空一揚。

伴隨着黑袍遮掩住密室的火光,一陣陣轟隆聲響起,隨後蘇然三人便發現地面竟然在變動。剛纔的通道這時候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黑暗。如果不是三人都緊緊的站在一起,扣着手指,恐怕邁出一步便會迷失方向。

“老蘇,現在咱們做什麼?總不能就這麼一直呆着不動吧?果兒,你父親除了盜墓外,還會這種東西?這是什麼?”黃胖子悶聲道。

“這應該是地宮的機關術,難怪朱溫他們能夠在沒有影骨舍利的情況中都能夠走到現在,想必靠的就是唐笑生對地宮機關的瞭解。記着不管發生什麼,咱們都要站在一起,只有這樣纔不會被分開。”蘇然吩咐道。

“蘇然,父親對機關術的瞭解比我精深的多,他說要收拾咱們,肯定有着自己的辦法。”唐果兒急聲道。再沒有誰比她更加清楚唐笑生在這方面的變態,曾經就是靠着這一手堪稱絕活的機關術,他盜了好幾個大墓。

“這就難怪了,真不知道這個密室中是什麼機關,不會又是弩箭吧?”黃胖子猜測道。

“沒那麼簡單。他想要得到佛指舍利,就不能拼。萬一要是射斷弄碎了舍利,一輩子他都會後悔。”蘇然沉聲道。

“桀桀,不愧是蘇家的少爺,這都能想到。放心吧,我是不會這樣就要了你們命的,我會讓你們心甘情願的將舍利交出來的。”唐笑生陰森的笑聲迴盪在密室中。

“父親,你這是要做什麼,難道你也想將我殺死嗎?女兒還需要佛指舍利化解體內的戾氣,你就不能爲女兒着想嗎?”唐果兒大聲喊道。

“乖女兒,誰說我不替你着想。化解戾氣我也會,只要你將真身舍利給我拿過來,我保證會讓你活蹦亂跳。”唐笑生絲毫沒有一點疼愛的意思。

“果兒,別說了!”蘇然拉了拉唐果兒的手臂低聲道:“我想咱們可能遇到鬼了。”

“鬼?”黃胖子湊上來,“什麼鬼?老蘇你可別嚇唬胖子,這明明就是一個人,怎麼可能是鬼那?”

蘇然搖搖頭,凝視着唐果兒雙眼,“以前你爹對你肯定不是這個樣子吧?如果說他還是你爹的話,絕對不會不管你的死活,就要佛指舍利。”

“蘇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他不是?”唐果兒捂住嘴巴有些吃驚道,不可能那,從說話的聲音到模樣,都表明他就是唐笑生,怎麼可能作假?再說要真是假的,朱溫怎麼會沒有發現?朱溫又不是傻子,這一路不可能發現不了一點破綻。

“說不上來,我就是感覺這個人不是你的父親,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勁,不像是一個正常人會有的。果兒,要知道很多時候人被鬼上身,是不會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而他在鬼的眼裡根本就沒有任何秘密。”蘇然說道。

“鬼上身嗎?”唐果兒聽到這兒,臉上露出一種說不上是放鬆還是緊張的情緒。是在慶幸這個心狠的人不是唐笑生,還是在緊張被鬼上身的唐笑生,到底是不是還活着?

“我說管他鬼上身還是怎麼回事,現在說說這個吧,你們瞧這地面怎麼會冒出這麼多煙霧,還有這密室中多出了一種香味,你們不覺的奇怪嗎?”黃胖子皺眉問道。

的確是這樣,蘇然鼻子使勁的嗅了嗅,空氣中多出了一種類似於檀香的氣味。很是好聞,你要是多聞會便會有着一種想要昏迷的感覺。而且香味加上升起後逐漸便濃的白霧,怎麼都覺得很是詭異。

“不好,胖子,果兒,快點憋住氣!”蘇然臉色一變道。

只是已經遲了,三人早就在無聲無息中吸入了一陣香味,渾身酥軟的要命,眼神也開始逐漸迷離。黃胖子像是夢遊一樣,一個轉身竟然向着旁邊走去,邊走嘴裡便嘟囔着一些什麼。

唐果兒更是離譜,整個人就像是中了魔障似的,呆呆的站在當地。臉色蒼白可怕,木訥的神情讓人覺得隨時隨地都會成爲殭屍。

蘇然瞧着兩人卻是沒有任何力氣去阻止,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發生。最要命的是,他現在大腦中竟然出現了一個個霧團,然後散開,將他直接從密室中帶出,引領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中。

在這個世界中,蘇然不再是蘇然,而是變成了一個僧人。而眼前的場景分明就是佛指舍利的迎奉大典。

“嘿嘿,蘇然我就不信你不乖乖的就範,只要你神智徹底的淪喪,到時候你就會乖乖的將真身舍利交出來。”唐笑生站在通道口,得意的看着密室中陷入迷亂中的三人,臉上露出一種奸詐的笑容。

“大慈恩寺?”

蘇然腦中回想着當初爺爺給自己講過的唐朝八帝六迎舍利的典故,很快便想起來這個寺廟是哪裡?唐高宗李治當初還是太子的時候,便是佛信徒。而這座大慈恩寺,也便是當時他下令將一座廢舊寺院改造成的。

畫面一變,蘇然從一個普通的僧人化成爲大慈恩寺方丈,正在進行着開寺大典,恭迎佛像入寺。這場面真是熱鬧,李治下令九部樂工一起奏樂,又嫌不夠,調集來其餘地方的民間音樂班子一起吹拉彈唱。

長安城內的寺廟,有一座算一座,全都奉獻出幢帳。蘇然眼花繚亂的瞧着錦彩軒檻、魚龍幢戲凡從眼前走過,瞧着帳蓋遮掩着一方天空,瞧着繡畫被人捧着送進,瞧着金銀像供奉而入,整個人都傻眼了。

“爲什麼我會成爲僧人?爲什麼我能夠這麼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是卻不能夠改變?蓮花圖案,真身舍利,你們到底怎麼了?一點用都沒有嗎?”蘇然心底有着一個聲音憤怒的喊叫着。

大慈恩寺的開寺儀式結束後,蘇然還沒有適應得道高僧的身份,緊接着場景再次發生變化,他竟然出現在法門寺。而法門寺內正在進行的便是地宮的開啓儀式,是奉高宗之命對佛指舍利進行供奉。

無數的銅錢灑落在地,一匹匹綾羅綢絹整齊的堆放在桌上,八棱佛塔在衆僧的誦經聲中,突然傳出一陣振裂之聲,隨後便是五色瑞光騰空而起。

“滴答!”

一顆顆舍利子滾落着掉落在地上,蠶豆般大小,很是光明鮮潔。前前後後差不多總共得到八枚,而最詭異的是七枚舍利子竟然圍繞着一枚旋轉,散放出一圈圈光芒。

就在蘇然的不解中,阿育王塔赫然出現,神聖莊嚴。塔身中間擺放着一個小銀棺,銀棺上面有着一個扳指。

“還我舍利真身,還我舍利真身...”

蘇然耳邊不斷的傳來這樣的喊叫聲,迷迷糊糊中他竟然真的將真身舍利拿出,就要套向塔身中那根伸出的手指上。

“黑老,你個混蛋就知道裝神弄鬼,想要在這裡趁我不備,騙走真身舍利,做夢吧,現在就讓你嚐嚐被怪獸盯上的滋味。”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朱溫出現在通道口,而且以閃電般的速度狠狠的飛起一腳,踢中黑老。

“轟!”

密室之中的迷幻大陣隨着黑老的被攻擊而徹底的消散,蘇然從昏迷中醒來,回憶着剛纔的事情,額頭不由露出斗大的汗珠後怕起來。這要是將真身舍利交出,鬼知道會發生什麼不可估測的事情。

黃胖子和唐果兒也從渾噩中醒來,兩人剛纔都沉浸在各自的夢境中,現在清醒後感覺渾身佈滿汗滴,那樣子就像是剛剛從水裡面撈出來似的。

“老蘇,剛纔是怎麼回事?咱們怎麼就中招了?奶奶的,從進入地宮開始就好像一直雲裡霧裡的折騰着。我發誓只要出去,絕對不去碰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我要好好的睡上一覺!”黃胖子大聲道,也不知道剛纔到底夢到了什麼。

唐果兒站在身邊,眼睛卻是掃向被朱溫一腳踢到在牆邊的唐笑生,不管怎麼說,他都是自己的父親。哪怕是被鬼上身,身子還是那個身子。只要想辦法將鬼給弄走,父親還會恢復如初。

不錯,藉助佛指舍利驅散鬼魂!

唐果兒想到這兒,便瞧向蘇然,想着求他讓自己用用佛祖的聖物。看到的卻是蘇然正盯着朱溫,眼神不善。

“朱溫,你還真是狗皮膏藥,我們走到哪裡你都會跟到哪裡。肉翅金鵬那?它沒有跟着你來嗎?”蘇然冷然道。

“肉翅金鵬?”朱溫眼底劃過一抹狡詐,嘴角揚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既然你這麼想要見到老朋友,那我就讓你們見見面吧。不過,蘇然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別以爲你有着佛指舍利,它就會放過你們。只要我一句話,你們的腦袋都會掉下。”

“吼!”

肉翅金鵬在低吼聲中從通道內走出,黃金面具在火光中閃爍出耀眼的光芒。只是這次它卻沒有咆哮着展開最強進攻,而是盤膝坐在朱溫身旁,像是一隻溫順的小狗似的。碩大的腦袋掃視着幾人,充滿着毫不掩飾的敵意。

“這是怎麼回事?朱溫,你竟然能夠讓佛祖的守護獸聽你的話?”黃胖子吃驚的喊道。

蘇然眯縫着雙眼,仔細的查看着。有古怪,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肉翅金鵬的危害他是清楚,能夠讓它如此溫順,就只有一種解釋,朱溫做了手腳。

“是迭迭香!朱溫,沒想到你竟然能夠搞到這玩意。”唐笑生從地面站起,擦掉嘴邊的血跡,狠笑道。

“迭迭香?”唐果兒驚呼道:“蘇然迭迭香是一種獨特的香料,據說煉製手法很是麻煩。這種香料只要讓誰聞上一點,他便會像是殭屍一樣,聽從操控者的話。當然這種操控是有時間限制的,就算你有再多的迷迭香也不能夠讓對方永遠聽話。”

“不愧是那個老鬼的女兒,知道的就是多。現在我都有點心疼,是不是要殺了你?要不這樣,唐果兒只要你肯歸順我,做我的女人,我便放過你怎麼樣?”朱溫笑着道。

“呸,做夢!”唐果兒狠聲道。

“迭迭香,還有這樣的香料。要是能夠弄到手,就算是幾分鐘都行那。”蘇然眼珠一轉,心思活動起來。

朱溫擡起手,撫摸着黃金面具,無奈的搖搖頭,“那就沒辦法了,路是你們自己選擇的,想死就只有送你們上路。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你們在這裡廢話,佛指舍利就由守護獸親自毀掉吧!”

“桀桀!”

唐笑生瞧着朱溫,不屑的冷笑起來,“朱溫,你還真是隱藏的夠深,沒想到你竟然是一隻這麼狠辣的狐狸。不過,你以爲迭迭香就是萬能的嗎?哼,看來我有必要給你上一課,讓你知道得罪誰,千萬別得罪倒斗的。

那會是你一輩子都難以忘掉的惡夢!蘇然,你先領着果兒去旁邊的密室,將戾氣化解掉。記着,千萬別走,你只是替我暫時保護佛指舍利真身,我一會就去找你們要回!”

蘇然聽到有這好事,就不想在這裡糾纏下去。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鳥,都想着得到真身舍利。而自己在準備好好研究之前,要做的便是藉助佛指舍利,將唐果兒體內的戾氣先給化解掉。

“胖子,果兒,走了!”蘇然喊道。

黃胖子是不會多想什麼,轉身就向着通道跑去。肉翅金鵬這傢伙實在是讓人感到頭疼,能躲過就躲過。倒是唐果兒有些不捨的瞧着唐笑生,眼裡流露出一種說不上是什麼的情緒。

“果兒,走吧,我一會去找你們,記着給我看好舍利!”唐笑生這一句話,讓唐果兒不再猶豫,轉身離開密室。

“嘿嘿,想要走,肉翅金鵬給我上,殺死他們,將佛指舍利給我毀掉!”朱溫揚起手指狠聲道。

“吼!”

肉翅金鵬低吼着撲了上去,眼看就要追上最後的蘇然,唐笑生卻是一個錯身,雙手揚起,一片片灰色的迷霧升起,將肉翅金鵬給籠罩住。與此同時他果斷的轉身,沿着通道追向蘇然三人。

“糟糕!”朱溫預感到有些不對勁,轉身也顧不上理會肉翅金鵬,就那樣沿着原路返回,跑的比誰都快。

肉翅金鵬在灰霧散盡後,眼中的迷茫徹底的消失,重新恢復到最初的冷酷,殘殺,憤怒的咆哮着!

“朱溫,想要和我玩,你還嫩點。我怎麼能夠不留一手那,迷迭香是能夠迷幻控制住肉翅金鵬,但是我的九陽粉卻正好是迷迭香的剋星。嘿嘿,現在你該知道得罪我這麼一個老人家的後果了吧。”

唐笑生不屑的一笑,加快着奔跑的速度。如果蘇然現在能夠看到的話,就會發現,他的雙腳竟然是不着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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