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平這才知道剛纔這碧竹天蜈爲什麼對自己躍躍欲試卻又寸步不前,並非同對自己留情,而是半截身子被困在了這裡。這天蜈很顯然被困在此處許久,或許是一出生便困居於此,每日裡吸取那地心毒炎的火力維持性命,若非它本體原本就蘊含劇毒,說不定早就被那地心毒炎所傷,也正是因爲這天蜈的神智不高,這才渾渾噩噩的過了這麼多年,若是換做旁人,沒有吃喝,被困在這裡這麼多年說不定早就已經發瘋,那巫墓中的紅玉扶桑妖仙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憐惜的摸了摸這天蜈的大頭,甘平邁步向那石壁走去,說起來這天蜈雖然外表猙獰無比,但是卻並沒有向甘平攻擊的傾向。彷彿知道甘平會解救自己一般,一對大翅膀興奮地呼扇着,帶起滿地的沙石翻滾。拍了拍興奮有些過頭的天蜈,甘平來到了石壁之前。
只見碧竹天蜈寬約兩尺的身子,被那石壁死死的卡住,後半截身子彷彿長在石壁之中一般,這讓甘平不禁微微有些奇怪。一聲尖銳的劍鳴想起,甘平手握着還山劍不停的揮動,那石壁宛若木屑般紛紛碎裂落下,這在已經四品階位的玄兵,那石壁雖然堅固,但卻宛若豆腐一般被輕易斬開。
讓甘平有些好笑的是,自己在奮力劈砍那石壁之時,這碧竹天蜈龐大的身軀竟然在微微顫抖,擺動着身子遠遠的離開了甘平,生怕傷到自己。只可惜甘平砍的地方離它留在石壁中的身子實在太近,這讓它不禁緊張兮兮的用一對小眼睛望着甘平,生怕甘平一時手誤傷到自己。
沒想到這個大傢伙竟然如此膽小,甘平原本有些提起的心登時放了下來,看那傢伙畏畏縮縮的樣子不禁好笑,那猙獰的樣子登時也變得憨態可掬了起來。很顯然這天蜈是自幼便困居此處,並且不知道發生了何等的變故,不止是自身屬性改變,就連原本屬於毒蟲的兇狠性子也是大變,溫順異常。
小心的避開碧竹天蜈的身子,甘平將那石壁一一削去,這才露出在其中的身體來,沒想到這碧竹天蜈前半截身子那樣的龐大,等到了這石壁之中竟然驀地變細變小,一直延伸到石壁深處。憐惜的撫摸了一下這天蜈的甲殼,很顯然這樣一個大傢伙,身子硬生生被卡在這細小的石壁中,定然遭受了極大的痛苦。隨着甘平一路劈砍,還山劍叮的一聲彷彿劈到了什麼東西上一般。
那是一直精光四射只有戒指粗細的圓環,非金非鐵不知何物所制,正死死的卡着這天蜈的尾巴。而這圓環之上,竟然還連着一條細細的鐵鏈,不知道延伸到何處。伸出一隻手指,指尖驀地閃現一絲白得有些透明的火苗,瞬時間此處山谷中的火力紛紛涌向甘平的指尖,匯入那火焰之中。
見到甘平指尖的火焰,那原本有些不安的碧竹天蜈登時安靜了襲來,身子顫動着俯在地上,一對圓溜溜的眼睛驚懼的望向甘平。先天兜率寂滅真炎,道祖熔鍊天地的存在,世上沒有它不能熔鍊之物,強橫的火力足可燒透空間。雖然眼前這縷寂滅真炎被甘平施展了各種手段,加上千萬年來壓制那妖仙的緣故,已經虛弱無比,但是神火畢竟是神火,剛一出現那強橫的威壓便散逸開來,就連這六階的碧竹天蜈也乖乖低下了頭。
唯有火兒,還在一旁不停的跳動着,和甘平心意相同的它早就明白甘平的想法,在那天蜈龐大的身軀上蹦跳不休,彷彿催促甘平將這大傢伙救出來,好讓自己再增添一個小弟一般。就在甘平小心翼翼的將那縷寂滅真炎靠近圓環,想要將其灼燒斷裂之時,便聽到遠方拐角處傳來了一陣說話聲。
“正元先生,這邊請,這裡就是我尹家祖傳的寶地了,那隻天蜈就在這裡···”聽到這話語聲,甘平不禁微微皺眉,莫非此地是有主之物?那自己可是唐突了,那天蜈也聽到了說話聲,將頭轉了過去。
只聽得一個頗爲高傲的聲音響起,“尹中平,這是什麼地方?莫非是你祖上潛修之所麼?真的有那碧竹天蜈存在?”聲音倒也不算難聽,只是語氣中那高高在上的意味讓人聽着有些難受。
“我哪敢欺瞞正元先生您啊,此處正是我尹家先祖曾經潛修之地,此處正有一隻碧竹天蜈把守。這不我聽說鄭元先生您想要煉製那天蜈劍,便令您來了。只要您能去了這傢伙的妖丹和靈魄,您那天蜈劍定然會升上一個階位。”說着一陣的諂笑聲傳來,讓甘平眉頭皺得更緊。那天蜈雖然深知不高,但是有些話語還是能懂上一些,聽到來人竟然是要取自己性命,這偌大的傢伙竟然嚇得渾身發抖,連忙向甘平靠近。
這樣的場景讓甘平哭笑不得,這碧竹天蜈乃是上古奇蟲,雖然不是頂階的存在,但是實力卻也不容小覷。眼下這天蜈雖然僅僅六階,但是憑藉着其多年淬鍊的甲殼和奇毒,哪怕是金丹高手也能糾纏上幾個回合,怎生會膽小至此,那瑟瑟發抖的樣子讓甘平不禁連連搖頭。
“恩,料你也不會騙我,只是這天蜈真的向你說的那樣只有五六階的修爲麼?”聽着話語聲,來人已經很接近此處,只是苦於沒有轉過前方的拐角,甘平看不清來人的樣貌。他心中已經暗下決定,不論來人是誰,也不論花費什麼樣的代價,也要將這天蜈帶走。
這年頭,有些畜生比起人來要單純可愛的多,這天蜈雖然外形猙獰難看,但是心智確如孩童般純潔懵懂。更難能可貴的是這天蜈竟然未曾沾染一絲的血腥之氣,向這類上古遺存的異種毒蟲,若是沾染了暴戾兇殺之氣,再想要將其馴化的話,可就極爲的苦難。這碧竹天蜈在甘平眼中正是一塊上好的璞玉,而剛纔這天蜈在自己胸膛撒嬌時傳來的孺慕之情更是促動了甘平心中柔軟的地方。
況且,火兒貌似也頗爲喜歡這個大傢伙呢,甘平看着與天蜈盡釋前嫌,不停好奇敲擊碧竹天蜈身上堅硬甲殼的火兒,心中想道。輕輕的撫摸這天蜈的腦殼,甘平在它身邊站定,等着來人現身。
“呵呵,正元先生,這天蜈是我尹家先祖禁制於此地的,我哪裡會不知道?這天蜈算起來已經有了四百餘年的火候,自幼便被我家先祖封印在此,只可惜家祖死得早,在沒有人能催動那困心環,否則的話這天蜈早就被人取走了。眼下也不怕您笑話,我尹家衰落,這祖地雖然好,但是卻已經不是我尹家所屬,如今帶您進來還是偷偷摸摸哩···”
陣陣笑聲傳來,正是那正元先生,“好說好說,待我取了這天蜈的妖丹與元靈,煉製了那天蜈劍,實力大增。定然幫你奪回這祖地!”兩人越走越近,那說話聲也清晰了起來,在甘平掌下匍匐的天蜈,身軀顫抖的也愈發的劇烈,顯然已經恐懼至極。
“那到不用了,這祖地雖然好,但是即便是正元先生幫我奪回,我也難以保住,還不如給我些丹藥靈石,這樣來的實在一些。”
“哈哈哈,我就喜歡你這真小人的性格,比起你那父親和爺爺來要強得多,這祖地喲速很慢好的?還不如靈石來的爽快,放心,事成之後我定然給你一大筆的靈獸丹藥。”
聽到這話,那尹中平顯然極爲歡喜,“那就多謝先生了,說實話前些日子我已經來過一次,只是見到那天蜈實在是太嚇人,按照祖上傳下的秘法催動了一下那困心環就跑了,差點被那該死的蜈蚣幹掉,不過經過我這一番催動,那死蜈蚣現在不死也要脫層皮了,正好方便先生取丹···”
甘平這才恍然大悟,爲何這樣膽小的天蜈主動偷襲火兒,而在石壁中那半截尾巴爲何會那般的細小,很顯然那都是這尹中平所爲。聽他的話語是因爲貪圖小利,這纔將這個什麼正元先生待到此處既然如此,那自己便可以放心的開價爲這碧竹天蜈贖身了。
來人說話聲越來越近,甘平已經聽到兩人的腳步聲,那尹中平對正元先生恭謹的說道:“相生這邊請,拐過此處的路口,就能看見那碧竹天蜈了,先生您請看····”聲音戛然而止,尹中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這些日子的噩夢,那猙獰可怕的大蜈蚣,正乖乖的匍匐在一個少年的腳下,而那少年的右手正在那碧竹天蜈的頭頂撫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