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紅姐成了我的新經紀人,阿蔡變成了助理。
他根本不在乎當不當經紀人,反而高興的哼着歌,因爲我已經給了他最好的禮物——一個等待的機會。
當我站在熟悉的街角,才發現涼風已經嗖嗖的颳了過來,若有若無的雨絲和幾片枯蝶般的樹葉飄落下來,我才恍然明白,原來夏天過去了。
就在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荒涼,心裡像缺了一個角,沒有任何抵禦和防備悲傷的力量,街角的另一端,有賣奶茶的小店,我慢慢的向前走去,買奶茶的女孩熱情的問我要什麼口味,我說只要是熱的就好,僅此而已。
捧着奶茶仰視着東方國際這棟氣勢恢宏的大廈,兩大排玻璃窗子反射着強弱不同的光,這裡是很多女孩子心馳神往的地方,可是誰知道這金碧輝煌的大廈裡面隱藏了多少骯髒和陰謀,每個人心裡都懷着一把算盤,時刻盤算着如何把競爭對手無情的擠下去,今天稱姐道妹,明天翻臉無情,真是可笑至極。
我沒有見到李成河,據說他申請出差去了,心虛不敢面對我?我恨恨的以爲,沒關係,你總有回來的一天,我們的帳可以慢慢算。
迎面就遇到了安嶽,她嫵媚之極的臉上盪漾起喜悅的笑容,“桑榆啊,自從試鏡之後再沒見過你了,我還以爲你一時想不開去旅遊了呢,沒辦法,我也沒想到馬導演會選擇我,人家可是國際導演,我就是想推辭也沒有辦法的。”
“想推辭還沒有辦法?”我故作驚訝的問,“回頭我跟紅姐說一聲,你身體抱恙去不了,空出名額來給其他新人也好,佔着茅坑不拉屎會惹人非議的。”
“你說什麼!你身體才抱恙呢!”安嶽沒想到我會出言諷刺她,她一想到紅姐跟馬導演關係很好,頓時臉色慘白,“我開玩笑的,你那麼認真幹嘛。”
說完,轉身急匆匆的離開。
“安嶽,”我漫不經心的喝了一口奶茶,“你給我聽清楚,我跟你不是朋友,以後不要跟我開玩笑。”
她勃然大怒,也顧不得這是公共場所,刺耳的謾罵聲在我身後傳來,我就當沒聽見,自顧自往前走。
走到紅姐辦公室,她一邊打電話一邊翻文件,“是…..是,我們sancy真的很不錯,形象問題你們可以放心…..,歡迎你們來實地考察,最近我們都在上頭條......”
我靜靜的坐下來,打完電話她拍着手笑了,“桑榆,好消息,日本著名品牌羅曼妮要挑選代言人,說準備過些時候來公司跟我們面談,這段時間你可要好好準備。”
我對她溫和的笑了笑,“放心好了,等我今晚清理乾淨門戶,我一定會好好的準備。”
帝景公寓,我開了一盞小燈,坐在飯桌邊靜靜的凝視着門口。
“桑榆姐,我回來了。”安妮開了門,照例跟我打了個招呼。
“安妮,你過來。”我笑着對她揮揮手。
她高高興興的換了拖鞋向我走來,“什麼事啊。”
我用盡力氣,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還有臉回來!”
她錯愕的捂着臉,嘴角泛起絲絲血跡,“桑榆姐,你怎麼了?”
“不要叫我的名字!”我冷冷的看着她,“枉費我把你當成妹妹一樣,你竟然這樣對我?”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她企圖掩飾自己的慌亂,卻被我一眼看穿。
我丟給她一疊照片,打在她臉上,“看看這個,勾結安嶽和李成河陷害我,這些事都是你做的吧。”
她緊張的撿起照片,不可置信的翻了兩張,“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我一步步向她逼近,“另外,去工廠威脅秀萍和豔玲,以我的名義遣散她們離開,也是你乾的好事,你到底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歌友會完結那天,我們去時光漫步慶功,你故意在東隅面前說我曾跟阿蔡住在一起,惹得東隅對我心存疑慮,但是沒成功,然後電視臺試鏡那天我跟阿蔡離開之後,你馬上趕去帶安嶽去了阿蔡的地下室,安嶽在你的授意下通知了狗仔隊,然後得到了那個角色,我說的對不對?”
“你有什麼證據?”安妮不服氣的問我。
“證據?”我對着照片努努嘴,“私家偵探拍的那些照片沒有說服力?花了我不少錢呢。”
她鬼鬼祟祟與安嶽見面的情景被拍的一清二楚,我看了之後心裡涼了一半,真是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對我。
“你好陰險竟然請私家偵探來調查我!”她終於跟我撕破臉,“幾張照片能說明什麼問題?你休想憑藉這個來冤枉人!”
“李桂香,不愧在娛樂圈混久了,”我用欣賞的眼光看着她,“練就了一身死不承認的本事,我也不想請私家偵探來調查你,可是沒辦法,誰讓你自己漏了陷。”
“去漏了什麼餡?”她反脣相譏,“你要是不想要我當你助理可以明說,爲什麼要用這種方式趕我走?”
“記得那天我割脈自殺,是你最先發現我的,好奇怪啊,張口就說我跟orient分手了,”我搖搖頭,眯着眼睛看着她,“莫非你有通天的本事,連我們什麼時候分手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好像我沒跟你們任何人說過吧,你憑什麼斷定我跟他分手呢?”
“原因只有一個,你一直在背後跟蹤我,看我進了酒吧,你給李成河打電話讓他來找我,李桂香,你如願以償的毀了我所有的希望和幸福,心裡總算是平衡了吧。”
她一時語塞,嘴脣動了動,終究沒有說話。
“還不承認嗎?”我冷笑了幾聲,“告訴我,爲什麼要這樣做,我哪點對不起你,說!”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氣憤,我雙頰緋紅,胸口一起一伏,劇烈的咳嗽聲讓我喘不過氣來。
“是!”她頭一仰,“是我!全部是我!我討厭你,你以爲你是誰,誰稀罕你假惺惺的來干涉我的生活,裝作一副聖人的樣子來評定我愛情,你知道我曾經有多幸福,是你無情的打破了它,裴非被你送進了精神病院,你滿意了,我終於被你成功的救贖了,你開心了嗎,你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在工廠的那段日子,可是你反覆的提出要回到那個地方,要回去你自己回去,你不要連累我,我不想回去,我受夠了貧窮沒有尊嚴的生活了,我受夠了!你走之前我當然要重新爲自己找個東家,我有什麼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不稀罕的東西卻是有的人一生都可望不可及的東西,既然價值觀不同,我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說完,她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準備跟我一拍兩散。
“你給我站住!”我把堵在門口,“李桂香,你放眼望去,這個屋子裡哪一樣東西不是我給你的,哪一樣東西是你自己的?要走可以,這些東西不準帶走。”
“秦桑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良久,終於咬着牙點點頭,“我也不稀罕你這些東西,我什麼也不要總可以了吧。”
“也不是完全沒有屬於你的東西,”我看着她走出門口,淡然一笑,“有一樣東西,本來是屬於你的,我現在拿給你。”
說完,我走進房間打開抽屜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她看,她眼睛赫然睜大,用顫抖的聲音重複着同一種意思,“東京大學……藝術系,李桂香……..”
“桑榆姐!”她猛地擡起頭,雙眼含着熱淚,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原來你已經爲我做好了打算…….”
我抿着嘴看着她,很久以前的一幕又浮現在腦海,久久不曾散去,
“當初不是因爲家裡貧窮,我也會考藝術學校,我也會成爲藝術家!”
“是的是的,桂香啊,以後等我辦完了該辦的事情,一定要送你上學,讀你最喜歡的藝術學校。”
“真的!”
“這是我的承諾。”
“承諾的意思是不是代表一定會實現?”
“也不完全是,有些承諾就不一定會實現,因爲隨着環境的改變,人的世界觀和價值觀都會改變,這個時候,承諾就沒有任何意義了,但是我保證,我的承諾永遠都不會過期!”
………
值得諷刺的是,隨着環境的改變,人的世界觀和價值觀的確會改變,我的承諾也沒有過期,只是我千辛萬苦替她申請到留學的機會,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她卻背叛了我。
看着她楚楚可憐的樣子,我感到無比的快感,“桂香,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但是現在沒有那個必要了。”
在她心痛萬分的眼神中,我一點點將它撕碎,然後拋向天空,好似一隻只悽美的白蝴蝶,久久在我們頭頂上方盤旋,細碎的紙片落到我們身上,卻有着無比灼熱滾燙的溫度,好似燒紅的烙鐵般重重砸下來,她終於按耐不住情緒含着淚水跑了出去,我沒有阻攔她,因爲從現在開始,我不再是以前的我,沒有人可以背叛我,誰也不可以再欺負到我頭上來。